第634章 王權的誘惑
現在回想起來，凜風還是很佩服禮笑言的。
??連廬笙的提議說服了大部分將領，甚至凜風也讚同這個辦法。
??草原人是很重感情的。
??尤其是部族內部。
??在沃卡部的時候，他能感受到部族內的人相互之間保持的那份親情。
??事實上他們本就是一家人。
??即便是不同的姓氏，相互間也存在血緣關係。
??對高亙人來說，親人占據了極其重要的地位。
??凜風相信，即便塗雁王有著無比強大的野心和決心，他也不能阻攔部下對柏藍沁的猶豫。
??況且，柏藍沁是塗雁王的獨生女。
??如果以柏藍沁為人質，就算塗雁王還要奮力攻城，那也會對塗雁部的勇士造成巨大的影響。
??他們會小心的避開柏藍沁所在的位置，甚至會減弱攻勢。即便塗雁王逼迫他們，他們也會以各種理由為柏藍沁找到說辭。
??而且，曆史上，但凡以敵將子女為人質的城防大戰，也是比較多見的。
??唯一要提防的就是塗雁王下了狠心，親自射殺自己的女兒。
??那樣的話，塗雁軍將會獲得破釜沉舟的激勵，反倒不妙了。
??可禮笑言還是堅持反對。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
??“第一，我不會用一個女人做人質，這是我做人的底線。”
??女士優先原則，是現代人的普遍共識。
??凜風也明白，而這一條在古代其實也普遍存在。
??禮笑言的第一句就博得了眾將領的同感。
??打仗從來都是男人的事，戰爭就應該讓女人與孩子走開。
??凜風卻看了一眼坐在王座上一動不動猶如神像的哲虞千。
??禮笑言的話並不準確。他已經讓一個女孩子牽扯進來，而且是他自己的主意。
??讓一個十二歲的少女背負家族與王國的命運，會不會對她過於苛刻？
??凜風想不明白，而他也知道，禮笑言也不願去細想他的無奈之舉。
??“第二，我是柏藍沁的丈夫，雖然是名義上的。讓柏藍沁走上城牆，雖然會動搖塗雁軍的軍心，但也同時會動搖我軍的軍心。”
??禮笑言的第二句聽起來也是十分真切的。
??柏藍沁一旦出現在戰場上，那麽她與禮笑言之間的關係將會在城內外傳遍。
??軍心自然不穩。
??這是大忌。
??與會的將領雖然或多或少知道這點，可也都不願去正視這點。
??畢竟領導他們與塗雁王交戰的人，竟然是塗雁王的女婿，這無論如何也是難以接受的事實。
??“第三，我相信汗王也不會同意。”
??這最後一句話才是關鍵。
??禮笑言把壓力轉到了王座上的哲虞千身上。
??凜風知道哲虞千不可能做出正確的判斷，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如何能聽明白他們的在討論的重點。
??可哲虞千的話卻讓眾人都吃了一驚。
??“我相信禮大人，”哲虞千掃視著眾人認真的說道，“柏藍沁既然是他的妻子，那麽就不應該把她押到城牆上去受屈辱。”
??那一刻，凜風能感覺到一股帝王的氣勢撲麵而來。他相信其他人也有同感。
??汗王的意見即是最終決定。
??而且，柏藍沁也被鬆了綁，之後一直待在王宮裏。這算是一種軟禁，可後來卻成了汗王的王宮女官。
??“既然如此，”折九淵猶豫的說道，“那麽明天一定會是一場惡戰，我們最好連夜加固城防，做好準備。”
??眾人紛紛表示讚同。
??這時，有人從宮外跑了進來，來到禮笑言的耳邊，說了幾句。
??禮笑言麵露喜色，站起身拍拍手，示意大家坐下來聽他說話。
??“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他笑道，“沃卡王來了。”
??……
??凜風是後來才知道，沃卡王本來並沒有打算參與王城的混戰。
??雖然他象征性的派出了數千人支援雀弦王，可那也隻是為了保證小兒子的性命。
??可當風雪過去，沃卡王終於得到了情報，一支來自太昊的兩萬鐵騎繞過了沃卡部，直驅戰場。
??胥賢良的出現，讓沃卡王不能繼續坐等王權更替。
??如果從現代人的角度來看，那這就是太昊在赤裸裸的幹涉高亙內政。
??這種行為無論是在古代，還是現代，都是被人所憎恨的。
??更何況是沃卡王這樣的高亙支柱。
??王權可以落入哲弁氏的任何人之手，但絕不能受到太昊的軍事幹涉。
??這超越了沃卡王的底線。
??他隨即緊急動員了沃卡部眾，抽調了三萬大軍，急速朝王城奔去。
??對沃卡王來說，隻要王城不丟，汗王不死，那麽即便胥賢良將戰場攪得天翻地覆，也不重要。
??可沃卡王沒有想到的是，胥賢良的出現，徹底的改變了叔侄之間的戰爭。
??隻一天的時間，雀弦軍就全線崩潰了。
??沃卡軍根本來不及救援王城。
??但他們還是來了。
??就在塗雁王完成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傑作之後。
??如果從後來的角度看，沃卡王幾乎成了一隻新的黃雀，而塗雁王也將成為另一隻螳螂。
??事實上，前一天晚上，沃卡軍就已經抵達王城南麵三十裏。
??小心翼翼的沃卡王已經得到消息，知道胥賢良燒毀王城並已離開。他那時的心情是十分悲痛的，可還是非常穩健的沒有冒進。
??沃卡王派人繼續打探消息，確定了王城落入了禮笑言之手，以及塗雁王已經在先王穀成功背刺都烈軍。
??他很擔心禮笑言的立場，直到今天禮笑言以蘇洛親軍擊退了塗雁王的軍隊，這才相信禮笑言並沒有被塗雁王控製。
??“但是他拒絕和我們一起進攻塗雁王，還要求我們不得出城。”折九淵對於沃卡王派來的使者感到不滿。
??禮笑言搖搖頭：“他不過是對我們有所提防。”
??“可我們也擔心他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塗雁王。”折九淵冷哼道。
??“不會，”哲可定搖頭道，“如果這世界還有一個人對父汗忠誠，那一定是沃卡王。”
??禮笑言也表示讚同，卻提出了另一種觀點：“別忘了沃卡王的重傷不可能這麽快好，在叔侄倆爭鬥的時候，他之所以不願意出手幹預，很大原因就是身體。”
??“那他為什麽還要來？”折九淵不太明白，“難道他不怕傷口複發？”
??“因為形勢發展，他不得不出場，”禮笑言歎道，“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老汗王的家業被後人敗光，所以才拖著重傷也要趕來。”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受了重傷，”連廬笙冷道。
??禮笑言的目光冷冷的逼視過去：“有沒有重傷，我們都很清楚。沃卡王如果真的和塗雁王一樣有異心，那他就不會留下兒子守衛王城，我想誰都知道夜弁炤對沃卡王的重要性吧？”
??連廬笙繼續潑冷水：“也許他是故意的，為的不過是虛名。塗雁王可以為了霸業舍棄自己的女兒，甚至連自己都藏身在王城。難保沃卡王這樣的人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老汗王一死，雀弦王，都烈王都活躍起來，而塗雁王甚至陰謀作亂，難道說四大博濟裏隻有沃卡王會獨善其身嗎？”
??眾人感到一陣心寒。
??這些日子，雀弦王與都烈王為了爭奪王位，可以說越來越沒有底線。
??雀弦王為了打仗，不僅將汗王遺留的金銀用盡，還大肆借錢，這一點王城附近的人都很清楚。
??而都烈王更無恥，他先與兀顏汗勾結，見兀顏汗不肯多出兵，又從太昊借來一隻鐵騎。
??至於老狐狸塗雁王，為了掩蓋他的精心謀劃，不惜以自身為誘餌安定兩叔侄的心。
??而為了盡快調集塗雁軍，他連女兒都“賣”掉。
??在場的凜風也不禁深深陷入了沉思：“或許沃卡王一直都在掩蓋自己的野心，為的就是等到這樣的絕佳機會。擊敗塗雁王，登頂金帳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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