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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章 往事如煙

  雨已經停了,洞口上方間或掉落著水滴,滴答滴答的落在洞外。


  ??碧藍的青空,白雲卷卷,曾經密布的烏雲被風吹散不見蹤影。


  ??禮笑言望著虞清淵遠去的背影,心中卻是湧起了無限的感慨。


  ??虞清淵走了,他說他不願在涉足塵世的糾葛。


  ??臨走時,禮笑言問他為什麽不去見自己的兒子。這位固執的父親卻是淡淡一笑:“兒孫自有兒孫福,曦子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並不能幫助他,相反,若是我出現在他麵前,隻怕會讓他生出許多是非來。”


  ??虞清淵說他在祖父的舊書房裏找到一張夾在卷軸裏的信紙,隻是年代久遠,字跡模糊。他研究了很久也隻是辨認出“孩子”與“南阜村”這幾個字,其他的就真的無法辨識了。


  ??意外的發現讓年輕的虞清淵坐立不安,忍耐了兩個月後,他最終決定借著遊曆天下的名義,去尋找這個“南阜村”。


  ??“為什麽?”禮笑言很清楚南阜村就是指自己的家鄉,可他不明白為什麽虞清淵會這麽激動。


  ??“你不知道,其實家裏一直有一個不能當眾傳播的流言,”虞清淵是這樣說的,“我也是聽下人閑聊時才知道,傳說我的祖父除了我爹和叔叔們,還有一個兒子流落在南方,但具體在哪並沒有人知道。一直以來我都當做是誹謗我們虞家的謠言,可當我看到那張信紙的時候,我知道這可能隱藏了祖父的一個秘密。”


  ??於是,前後花了近兩年的時間,虞清淵找遍了南方各種幾乎所有的南阜村,終於找到了一個叫禮本善的人家。當他得知禮本善的父親禮行衣多年以前去了京城,卻再也沒有回來。


  ??他懷疑禮行衣就是那張紙上的“孩子”,但關於禮行衣的故事卻找不到更多的消息。


  ??“你們南阜村大部分人都姓陸,隻有你家是姓禮,對不對?”


  ??村裏的人都知道禮行衣留下年幼的禮本善離開了南阜村,沒有人知道禮行衣是怎麽出現在南阜村的,甚至也沒有人說得清禮家是何時定居於此。


  ??在南阜村待的時間越長,發現的疑點就越多,虞清淵感覺自家的流言極有可能是真的。


  ??隻是缺少確鑿的證據能證明禮行衣就是自己的親叔叔。


  ??於是他決定前往京城悄悄探尋禮行衣的下落,尤其是還在樞密院任職的父親虞德修。


  ??然而那時的虞德修陷入朝中言官的彈劾,整日忙於內閣會議中的自辯。虞清淵根本沒有機會跟父親討論,其實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畢竟這些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情,而且他也沒有把握確定就是禮行衣。


  ??在京城待了三個月後,失望的虞清淵決定重返江左新安。


  ??這一次他直接找到還在店內打算盤的禮本善,拉著他詢問禮行衣的事情。


  ??一開始禮本善以為虞清淵是個來搗亂的家夥,目的是為了騙錢。


  ??可是虞清淵拿出了一包袱的銀錠,說要買下他的店鋪。


  ??當時禮本善覺得虞清淵一定是錢多的花不完,要不就是腦子有問題。


  ??他的雜貨店根本不值錢,甚至沒有嶽父的供貨就經營不下去。這樣的小店對方買去做什麽?

  ??“我要你跟我一起去找禮行衣。”


  ??……


  ??尋找父親的念頭一直埋藏在禮本善的心底,而他也覺得一包袱的銀子也足夠家裏人生活很多年,於是他決定跟著虞清淵離開新安郡。


  ??禮本善當然沒有在路上遇到山賊,他們很順利的抵達了京城。


  ??在京城待了一段時間後,虞清淵決定去找家族中的前輩,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而這時的禮本善也漸漸明白虞清淵的意圖,他甚至也開始懷疑自己的父親是一代名將虞陽夏的兒子,而自己就是虞陽夏的親孫子,也是虞清淵的堂弟。


  ??“所以我爹才會願意以虞清淵的身份坐牢判斬,”禮笑言終於明白父親的心意。


  ??在禮本善看來,替自己兄弟而死,並不過分,甚至還很榮耀。


  ??“可是,爺爺禮行衣真的是虞陽夏的兒子嗎?”


  ??禮笑言清楚的記得,虞陽夏的那封信裏提到將禮繁的兒子送回了老家——顯然南阜村本就是禮繁的老家——那麽禮行衣作為南阜村唯一姓禮的人,就應該是是禮繁的兒子。


  ??那麽禮行衣就不該是虞陽夏的私生子,而禮本善也根本不姓虞。


  ??清楚了這一層後,禮笑言為父親的死感到有些惋惜。但再一想,畢竟虞陽夏將祖父禮行衣送到了南阜村,也算是有恩與他們禮家。那麽禮本善為虞家後人赴死,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回報。


  ??隻是太沉重了些。


  ??虞清淵悠悠的說著,將他們所去過的地方,包括元穀道場,梅思衍的將軍府等等都理了一遍。有些地方說的很含糊,有些地方卻是禮笑言知道的,但始終聽不到確切的答案。


  ??“那麽最後你們找到了證據嗎?”。


  ??雖然禮笑言堅信從韶陵中得到的信箋是真的,所以自己並非虞家後人,可如果這其中有什麽差錯,又或者虞陽夏根本就是在欺騙禮繁——雖然從結果來看似乎並沒有意義——那麽禮行衣及其子禮本善乃至孫子禮笑言,也不是沒有可能姓虞。


  ??他殷切的望著虞清淵,想要知道這兩位“堂兄弟”有沒有找到他們要的答案。


  ??“我隻能說,”虞清淵歎道,“沒有任何有力的證據證明你姓虞。”


  ??禮笑言舒了一口氣,可卻又聽虞清淵接著說道:“但是,也沒有任何有力證據能證明你不姓虞。”


  ??“你是說直到現在,你也不能確定?”禮笑言皺眉問道。


  ??“我唯一能確定的是,”虞清淵關切的看著禮笑言,“你的祖父禮行衣與我們虞家有十分密切的關係。”


  ??“那,這意味著什麽?”禮笑言不解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虞清淵歎道,“在我見父親最後一麵的時候,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你們家的事情。”


  ??禮笑言的眼睛亮了:“他怎麽說?”


  ??的確,虞陽夏既然留下了這兩份含糊不清的信,那麽禮行衣肯定是與他們虞家有關係。而作為虞陽夏的繼承者,虞德修極有可能在父親臨死前從這位功勳卓著的老人口中得知這一確切的消息。


  ??甚至,虞德修可能是當時唯一的知情者。


  ??虞清淵搖搖頭:“父親瞪了我很久,最後他竟然哭了起來。”


  ??讓禮笑言失望的是,虞德修沒有交代任何有用的消息,反而是囑咐兒子不要再繼續查下去。


  ??“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也不要想著為虞家平反昭雪,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離開這裏,離開京城,也不要回老家,更不要去江左,躲的越遠越好,不要讓人找到你。”


  ??很明顯虞德修知道個中內情,然而他並不願告訴自己唯一活下來的兒子,寧願帶著秘密一同死去。


  ??“後來我想了很久,”虞清淵道,“如果禮行衣是虞家的人,那麽他沒有必要在臨死的時候還不肯告訴我,即便那是祖父犯下的一樁大錯。”


  ??“可如果禮行衣不是虞家的人,那麽令尊也沒有必要含糊不清,畢竟隻需要告訴你並不是就行了。”禮笑言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所以,我至今也不能確定你們祖孫三代是不是流著我們虞家的血。”


  ??禮笑言更堅定了之前的想法,可當他想要跟虞清淵探討下去的時候,虞清淵卻站起身來。


  ??“行了,我該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虞清淵頭也不回的朝洞外走去,“你也不必再繼續問下去,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也不明白。”


  ??“那這個錦囊?”禮笑言追了出去,想用虞曦子的事情作為話題繼續聊下去。


  ??可是虞清淵依舊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越走越快。


  ??“我與令尊相知相交,相信你們也會成為很好的朋友。”虞清淵的聲音越來越清,轉過一個山頭,就再也聽不見他的腳步了。


  ??禮笑言緊追上去,追上山頭,卻看不見虞清淵的身影。


  ??日落西下,暮色漸濃,山嶺的上空卷起如煙的霞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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