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家族的傳承
“虞清淵，”麵具人的聲調突然高了起來，“十六年過去了，難道你就這樣把父仇家恨都忘了？”
??虞清淵漲紅了臉：“那是我虞家的事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麵具人冷笑一聲，“當初如果不是我幫你，你怎麽可能去見你爹最後一麵！”
??說著他又指向禮笑言：“他的父親，還有你全家上下百餘口的屍首，是誰替你去偷出來埋葬的？”
??“沒錯，”虞清淵昂起頭道，“是我求你幫忙的，可這並不意味著我要跟你同流合汙！”
??“同流合汙？”麵具人冷道，“好好好，是我這個人卑賤下等，配不上你這樣高門大戶出身的貴戚，呸，你瞧不起我，我還瞧不起你這樣的懦夫！”
??說著麵具人丟下食盒，轉身朝著洞外走去。
??虞清淵的臉上露出一絲羞愧卻還是倔強的說道：“我欠你的情，我沒有忘記，但要我背棄祖訓去造反，那是萬萬不能！”
??麵具人站在洞口，背對著兩人，冷冷的說道：“好，很好，我算是看清你了，你是個孬種，還不如你兒子！”
??說罷麵具人飄然遠去。
??虞清淵聽了，愣了一下，趕緊追步趕將上去：“你說什麽？我兒子？”
??禮笑言也追出了洞口，隻瞧見虞清淵衝下山的背影，麵具人卻已經看不見了。
??他跟在虞清淵的身後跑了許久，然後始終找不到麵具人的身影。兩個人大口大口的喘氣，終於還是在曠野裏停了下來。
??“奇怪，怎麽一轉眼人就不見了？”禮笑言搖搖頭，環視四周，草木青冷，唯有山林間的風在呼嘯。
??虞清淵擺擺手，喘著氣道：“罷了，這家夥還是那般神出鬼沒，找他不得。我們走吧。”
??禮笑言見他體弱氣虛，便過來攙扶他，誰知卻被虞清淵推開。
??“我還沒老，走得動。”
??虞清淵在前，禮笑言在後，兩個人在曠野裏慢慢的走著。
??陰雲漸漸聚攏，眼看一場暴雨就要來臨。
??“我們先回原來的地方避雨。”
??虞清淵這麽說著，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禮笑言默默地跟著，心裏卻想著剛才麵具人丟下了那麽一句，似乎是再說虞清淵的兒子虞曦子。
??這讓他覺得有些古怪。
??麵具人為什麽要提虞曦子？
??難道說虞曦子跟玄武門之間有什麽關聯？
??虞曦子是在親王府長大的，說得不好聽一點，一直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怎麽可能會跟邪派道門扯上關係？
??難道說玄武門連親王府也滲透進去了？
??越想心裏越覺得詭異。
??禮笑言清楚的記得在通穀關的時候，虞曦子出人意料的出現。
??難道說那時候虞曦子並不是因為感恩來找他，而是另有謀劃？
??但仔細想想，麵具人所知未必不是真的。
??在與虞曦子短暫的接觸中，禮笑言能感受到的就是虞曦子是一個比之夏宗邦更為優雅的世家子弟。
??虞曦子的才智與氣度無疑是冠絕京城的，至少是在禮笑言所接觸過的那些年輕一輩中。
??“夏宗邦很優秀，但身上缺少那種與生俱來的王家氣質，”禮笑言搖搖頭，“虞曦子是真正的王侯世家，夏宗邦不過是因為父親是首輔而被人高看。當然夏宗邦也好，虞曦子也好，都是一時人傑。”
??“可是，”禮笑言心中隱隱感到不安，“夏宗邦這人雖然有些衙內習氣，可總的來說品質還算高潔。即使他一直在打造自己的人脈，但那也隻是為了朝內閣首輔之路而不得以為之。”
??“而虞曦子，”禮笑言深深的感到不安，“就像麵具人對虞清淵提到的，十六年前全家問斬的仇恨隻怕一直被掩埋在他的心底。”
??他抬起頭來看著天空已然烏雲密布，一道巨大的閃光在半空中乍起，巨大的霹靂隨之傳入耳中。
??“快進來！”已經進洞的虞清淵朝他招呼著。
??禮笑言趕緊快步上前，才邁步入內，傾盆大雨便在身後嘩嘩的落下。
??“十六年，”禮笑言看著眼前這位年紀不到五十，臉上的周圍卻看起來有六十歲的虞家後人，那憂鬱的神色說明對方也在擔心安逸侯，“虞曦子每日生活在不安的陰影之中，或許報仇的想法從來沒有斷絕。”
??“不會的，”虞清淵搖搖頭，眼中卻再一次泛起淚花，“他不會的，曦子他不會的。”
??“不會？我看你也相信他已經與玄武門合作了，搞不好已經加入了玄武門。”
??禮笑言沒有將心裏話說出來，但他知道現在並不是擔心虞曦子的時候。於是，他安慰道：“安逸侯聰慧過人，想必不會被玄武門的人蠱惑欺騙。”
??虞清淵低著頭思慮了一會，還是搖搖頭：“不行，我太了解他了，他不會放過曦子的。我拒絕和他合作，所以他一定會找機會去說服曦子，隻怕他們真的已經見過麵。”
??“他？”現在，禮笑言很想知道麵具人的真正身份，於是問道，“他到底是誰？”
??虞清淵搖搖頭，卻沒有回答禮笑言的話：“我現在請你幫我一個忙好嗎？”
??“幫忙？”禮笑言看著虞清淵這一頭的銀發，感受到對方心中積鬱多年的苦悶。
??“你幫我把這個交給曦子，”虞清淵從身上摸出一個紫色的小錦囊，束口的黑繩卻是纏繞了金線，“但請不要告訴他我還活著。”
??禮笑言皺了皺眉：“為什麽？”
??虞清淵看著洞外如弦的雨水，憂慮的說道：“他若是安安分分的還好，最多不過是想為我們虞家平反昭雪，那樣的話知道我活著還是死了也沒有什麽意義，還不如讓他斷了這個念想。”
??“你的意思？”禮笑言搖搖頭，“若是他與玄武門聯合起來……”
??“我最怕如此，”虞清淵歎道，“曦子還很年輕，若是走上這樣的邪路，就麻煩了，所以你要盡快將這個錦囊交到他手中。”
??“沒別的？”禮笑言不解的問道，“這樣他就不會……”
??虞清淵深深的吸了口氣，伸出手掌，任雨水砸在掌心濺落開來：“這裏麵是家傳祖訓，是我祖父留下來的，我想他看了之後就會明白了。”
??禮笑言還是不太明白，這小小的錦囊裏到底藏著什麽樣的寶物。即便是中興名將虞陽夏留下的什麽“紅寶書”，難道後人就一定會聽從？
??可一看虞清淵這幅脫然於世的神態，這十六年來，難道他就沒有想過要為家族昭雪平反？
??或者因為這錦囊中的寶物，讓他猶如出世人一般看破紅塵？
??再聯想到虞家曾經出現過一代神徒虞弦子，或許這錦囊中的秘密跟虞弦子有關？
??要不然為什麽虞清淵十六年來要躲在月牙穀，要知道月牙穀意味著聖女，而聖女則是神徒的先行者。
??禮笑言不打算貿貿然去問虞清淵這十六年來為什麽要去塞外，畢竟新一代的神徒都已結束了短暫的下凡生活，而那些混亂的記憶讓他感到煩躁不安。
??“虞叔，”禮笑言輕聲的喚著一直觀測掌心雨水的虞清淵，“你能跟我說說我你和我爹是怎麽認識的嗎？”
??虞清淵怔了一下，緩緩回過頭來，看著禮笑言好一會才點頭道：“好吧，這件事我的確應該清清楚楚的告訴你，不過其中涉及了很多我家的秘密，所以有些地方我隻能含糊帶過。”
??禮笑言無奈道：“我隻是想知道我爹離家之後的事情，至於虞家的秘密，你不必告訴我。”
??“好，”虞清淵轉身朝裏走了幾步，伸手扶著石壁緩緩坐下，“事情要從二十年前說起，那時曦子出生即將滿周歲，按照家中風俗需要準備很多小東西以便這孩子抓周。”
??“抓周？”禮笑言也在虞清淵的身前坐下。
??虞清淵點點頭：“我找了很多小玩意，甚至也做了很多小玩具，還在家中四處閑逛，看到什麽精致的東西就拿走。因為這事，家裏人沒少責備我，但我那時脾性使然，根本不顧人言，雖然找了不少東西，可還是覺得不夠，最後我便偷偷去了祖父的書房。那裏自從他老人家過世後，我爹就不讓人進去，連清掃灰塵這種事都是他自己去。更用一把鎖將那件書房鎖起來，但我那時年輕，乘著我爹不在，自己琢磨了幾日，終於將鎖打開……”
??虞陽夏的書房？禮笑言皺起眉來，他想起在韶陵裏曾找到一封虞陽夏寫給禮繁的信，後來留在了京城。
??“虞陽夏，看來我們禮家跟虞家關係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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