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死亡真相
“尼瑪,二十年了,我等了這一刻等了二十年了!”
??禮笑言此刻的心情異常的激動。
??自四歲起父母雙亡之後,他就渾渾噩噩著。
??無論是憑著記憶中的書法底子去博取了功名之路,還是在初入縣學就嶄露頭角。
??無論是縣試案首,還是郡試成了秀才。
??無論是州試中舉,還是千裏迢迢來到京城參加殿試一舉金榜題名。
??他都沒有這麽激動過。
??甚至。
??與秋綰互相確認身份的時候,他也沒有這般激動。
??“命運的車輪終於轉動了!”
??這位父親的故交好友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絕不會在父親死後流離塞外十幾年。
??那麽,反過來思考,父親的死絕不是簡單地遇到了山賊。
??聽麵具人的語氣,他也是認識父親的,而且似乎也很清楚當年發生的事情。隻是……“十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武宗的韶陵裏,他發現了曾祖父的“存在”。
??禮繁不是普通人,如果武宗的姐姐沒死,那麽他肯定會成為光祖皇帝的女婿,也就是駙馬。
??一個曾經與武宗一起中興王朝的人,他的後代怎麽會普普通通的生活在江左一個小山村裏?
??就因為不普通,所以祖父成年後決定去京城尋找曾祖父的榮光,一定是這樣。
??而原本答應家裏人會一直待在家中的父親,也突然決定要去京城尋找祖父。
??一代一代,都在準尋祖上的光榮。
??隻是。
??父親身死途中,留給禮笑言的隻有一捧骨灰,和一隻玉佩。
??而祖父一去不返,至今沒有音信。禮笑言自己到了京城也不是沒有調查過,可幾十年過去了,什麽線索也找不到。他甚至懷疑祖父是不是到過京城,會不會如父親那樣在路上“被山賊殺了”,隻不過父親運氣好,有人收屍,而祖父沒有。
??發現禮繁被掩蓋的事跡後,他開始懷疑所謂的“山賊”根本就是故意人為。換句話說,有人在背後搗鬼。隻是他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人會如此的針對他們禮家。
??“禮繁是死在通穀關外的,他沒有等到朝廷派來的援軍,”禮笑言一遍一遍的思索,“這其中一定有什麽人在搗鬼,破壞了他與皇帝之間的信任,所以皇帝才會在禮繁死後毀掉了有關禮繁的所有記錄。”
??……
??禮笑言端坐著,一邊等待著謎團的揭示,一邊回想過去存留下來的各種疑惑。
??而這位父親的故交卻沉默了好一會,甚至連名字還沒有說出來。
??但禮笑言不急。
??二十年都過來了,難道還在乎這一刻的時間?
??“十幾年了,”對方終於開口,“如果不是遇見你,隻怕我也不會去回憶那些痛苦的過去。”
??禮笑言點了點頭,十幾年過去了,很多事情都變了。
??“該怎麽說呢?”對方看著禮笑言的眼睛,似乎還很猶豫,甚至是十分的不情願。
??禮笑言咳嗽了一聲:“你不必為難,其實,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什麽?”對方感到有些吃驚。
??“你是汾陰侯之子虞清淵!”禮笑言說的很慢。
??“你怎麽知道的,”對方感到十分的詫異。
??“去年我奉命前往高亙,路過河東時曾去拜見長樂侯,”禮笑言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來,“老人家年紀雖然很大,記性卻很好,他說你曾經帶著我父親去見他。”
??“原來如此,”虞清淵緩緩地點頭,“沒錯,我就是虞清淵。”
??“不可思議,”禮笑言卻搖頭道,“你怎麽會還活著?”
??“是啊,”虞清淵也歎了口氣,“我本該在十六年前死去的。”
??“十六年前,”禮笑言慢慢的張大了嘴,“汾陰侯一家……”
??“滿門抄斬,對不對?”虞清淵深深的歎了口氣。
??“不,”禮笑言搖頭道,“虞家還是有人活下來的,而且活得好好的,甚至還做了親王的女婿,那個人就是安樂侯虞曦子,也就是你的兒子。”
??“唉,”虞清淵又歎氣道,“那又如何,想我祖父當年,執掌樞密院,宰執天下,可他過世不過二十幾年,虞家就徹底敗亡了。”
??“虞曦子還是侯爺,將來還是可以複興你們虞家,”禮笑言安慰道。
??虞清淵搖搖頭:“提起曦子,我卻要感謝令尊,如果不是令尊,他也活不下來。”
??“這是為何?”禮笑言皺眉道,“不是親王保他活下來的嗎?”
??虞清淵搖搖頭,緩緩解釋道:“當年,光祿寺的緹騎已經將我家上下二百餘口全部抓捕,令尊卻悄悄將曦子藏匿起來,之後逃脫追捕,將他送到親王府中。這才有了親王的垂憐,帶著吾兒入宮懇求皇帝的赦免。”
??“最後皇帝答應了親王的請求,卻沒有饒恕其他人,”禮笑言皺了皺眉,虞家的這段故事他已經了解的很清楚了,“這麽說來,我爹當初還救過安樂侯。”
??“不隻是犬子,”虞清淵又歎道,“連我也受了令尊的大恩,才得以苟活至今。”
??“這又從何說起?”禮笑言不明白。
??虞清淵低下頭,數滴眼淚落了下來:“令尊雖然將犬子送進了親王,可他自己卻還是落到了光祿寺的手裏。”
??“光祿寺?”禮笑言倒吸了一口氣,“那後來?”
??“後來,令尊竟冒充我的身份,也入了詔獄,最後竟被一同處斬,替我而死。”
??說到這裏,虞清淵已是泣不成聲。
??“啊!”禮笑言往後一跌,整個身子全倒向冰冷的石壁。
??萬萬沒想到,父親禮本善居然是替人而死?
??“怎麽會這樣,我爹,他居然,”禮笑言搖搖頭,這樣的真相實在難以接受,“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從頭至尾就沒有人發現嗎?你是堂堂的汾陰侯之子,怎麽會有人認不出來?”
??虞清淵搖搖頭:“我在家中排行老三,自幼在老家生活,極少出門,很少與京城的人來往,除了家人幾乎沒人認得我的樣貌。而令尊和我年歲相仿,且有如此奮不顧身護送犬子逃脫,是以當時沒人懷疑。”
??“那汾陰侯家中的那些人不可能認不出!”禮笑言幾乎是咆哮起來,然而卻又無力的歎了口氣,“但他們為了保護你也絕不會將這件事說出來。”
??“是的,”虞清淵接著說道,“當時我並不在家中,得知消息後飛速趕去京城,想以自己換出令尊,可最後還是沒能做到。”
??“為什麽?”禮笑言的眼睛紅了,聲音也顫抖起來。他為父親的死感到冤枉,卻不知道如何去指責眼前這位曾救過他一命的人。
??“本來,在家中故舊的幫助下,我悄悄地潛入詔獄,打算將他換出來,可令尊卻不同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禮笑言不明白為什麽父親要執意替人受死。他覺得這太荒唐了,哪有人會這麽做,難道不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嗎?
??虞清淵低沉了嗓音,卻是搖搖頭:“令尊說,如果兩人交換,必然會被察覺,那麽他也是逃不掉的,兩個人都會死。而他冒充我而死,那我還能活下來。”
??“於是你眼睜睜的看著我爹去死?”禮笑言的心中對這位恩人已經沒有絲毫的同情。
??當初在地宮裏,虞清淵之所以救他,那不過是一種贖罪罷了。
??“令尊將隨身攜帶的玉佩交給我,讓我轉交給你。而我又偷偷將他的屍骨焚燒成灰,托人一並送回了江左。”
??禮笑言的雙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頭,卻不知道該砸向何處。
??虞清淵所說的一切不會有假,隻是他聽了心裏十分的難受。
??父親並不是被山賊殺死的,也不是被人設計陷害而死的。
??他居然是替人受死!
??這!
??看著眼前老淚縱橫的虞曦子,禮笑言替父親感到十分的不值。
??“說完了?”洞外傳來麵具人的聲音,很快他的身影也出現在禮笑言的麵前,“清淵兄已經把你爹的事情都說了嗎?”
??禮笑言瞪起雙眼看著他,試圖將恨意釋放在對方的身上,可是……真的是做不到。
??“他有沒有告訴你,”麵具人提著一個食盒慢慢的走近,“你爹為什麽要替他去死?”
??禮笑言皺起眉來,狐疑的看著麵具人,目光很快又回到了虞清淵的身上。
??虞清淵的臉色忽然變得漲紅,欲言又止的神情顯示出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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