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胥賢良的信口雌黃
一夜的大火摧毀的不僅僅是附近的高亙子民的居所,還有王城內的蘇洛武士的軍心。
??烏拉善看見不少勇士冒險衝出王城想要救出他們的家人,可大多數都慘死在胥賢良的鐵騎之下。
??胥賢良的軍隊看上去密密麻麻,人數眾多,而且他們還有火器,甚至還有小型的火炮。從早到晚,這些火炮對著王城一直就沒有停過,轟隆的炮響震驚了整片草原,也震懾了王城內的雀弦軍。
??“無恥,卑鄙!”
??雀弦王的嘴裏還有更多的嚴苛的評價,可他並沒有回天之力。
??包括烏拉善在內,王城的絕大多數人都很清楚,城破是早晚的事。胥賢良現在隻是包圍王城,間或開幾炮沒有馬上進攻,隻是因為他的兵力不足。
??雀弦王也很清楚這一點,可他雖然有近兩萬的雀弦軍和差不多同樣數量的蘇洛親軍,卻沒有勝利的信心。
??雁愁峽的慘敗讓每一名高亙勇士的臉上都布滿了愁雲和悲哀,他們已經不敢出城與胥賢良這支人數不超過兩萬的軍隊正麵較量。
??“都烈王還沒有來,等他來了,我們就完了。”
??這是烏拉善給雀弦王最後的建議。
??雀弦王也知道,隻要都烈軍的旗幟一旦抵達王城之下,都不需要出現多少,他手底下的軍隊就會跑散一半——蘇洛武士不會為他賣命的。
??天亮的時候,雀弦王走了。
??準確說是逃走了。
??帶著唯一能帶走的小汗王走了。
??還有兩萬士氣低落的雀弦軍。
??烏拉善走不了。
??他隻能選擇投降。
??但他不願意向胥賢良投降,可他還是得去麵見胥賢良。
??……
??王城已經殘破,胥賢良的軍隊長驅直入,但他本人卻沒有入城,大本營設在城外的夜明寺。他放火燒了王城周邊所有的地方,甚至也放火燒了王城,但唯獨沒有燒這座夜明寺。
??在烏拉善看來,或許胥賢良的心裏還有對神明的敬畏之心。可當他走進夜明寺的時候,卻見到胥賢良將他的軍帳設在神宮的外麵,而所有的教徒都被驅逐到了西北角看管起來。
??胥賢良並沒有空與烏拉善扯皮投降的事,此時的他麵前正站著幾位讓烏拉善倍感吃驚的人。
??禮笑言,還有凜風。屠狼者的名號讓烏拉善很早就注意到這位十六歲的少年,但那也隻是認識而已。禮笑言就不同了,大妃執政的最後一段時間裏,幾乎都是禮笑言在負責王宮的內務,甚至也插手蘇洛親軍的近衛事宜。那時候烏拉善與禮笑言的交際比較緊密。
??現在看到禮笑言站在胥賢良的麵前,他開始懷疑從一開始這就是個圈套。禮笑言根本就是太昊派來的一個奸細,引導胥賢良的鐵騎攻破王城。
??一時間他萬念俱灰,隻覺高亙汗國到了滅亡之時。
??畢竟國與國之間的爾虞我詐到了這種地步,沒有理由會給戰敗的一方留下轉圜餘地。
??“都烈王遲遲沒來,怕也是遭了胥賢良的暗算,太昊人已經控製了王城,高亙要滅亡了!”
??烏拉善終於支撐不住,暈倒在地,他心中的世界已經崩塌了。
??太昊兵卒來來往往,卻沒有人要去攙扶他,任他躺在地上,甚至路過時還會用力踢一腳。
??這就是勝利者對失敗一方的踐踏。
??或許是被踹的多了,烏拉善終於醒來,但他沒有第一時間站起,而是眯著眼瞧著眼前發生的爭吵畫麵。
??“胥賢良,我告訴你,你這樣做會受到朝廷的嚴重處罰!”
??“禮大人,你言重了,胥某也隻是跑的遠了一些,完全符合樞密院與兵部的行文。”
??“兵部行文?兵部無權派軍出境,而樞密院若是命你出境,那就請你拿出有司行文。”
??“快,將樞密院的軍令拿給禮大人看!”
??烏拉善悄悄地睜開眼,可受視線阻礙,隻能看到一張案幾擋在自己的麵前,以及案幾外的兩雙靴子。一雙附了鐵片,一看就是胥賢良,另一雙則是在尋常不過的高亙式皮靴,應該是禮笑言。
??從靴子間的距離來看,兩個人站的很近,禮笑言似乎根本不害怕胥賢良。
??烏拉善再一次感受到太昊的文貴武賤,不過這裏畢竟是在高亙,胥賢良若是起了殺意,怕是禮笑言也隻能逞一時口舌之快。想到這裏,他不禁為禮笑言捏了一把冷汗。
??“禮大人,你看,這是樞密院給我的行文,看這裏,有沒有,特許我越境趕路,看看,是不是,我沒有騙你吧?”
??“越境趕路?”禮笑言念了好幾遍,猛然說道,“你就是這樣越境趕路的?”
??“這個嘛,”胥賢良笑道,“我們對高亙不熟,走著走著就走到這裏來了。”
??“別胡說八道,你明明是去了葫蘆灘還有雁愁峽,卻又折返回來。”
??“禮大人高見,哎,我們走錯了路,一頭撞上了高亙人,我想跟他們說我們是路過的,可他們不信啊,非要來打我,你知道的,高亙人騎馬,我們太昊人哪裏跑得過他們,所以雙方就打了起來,不知不覺就打到這裏,這些高亙人也還放火要燒我們,結果卻把自己的王城給燒了……”
??烏拉善微微的搖頭,心中湧起一片悲歎。
??是人都能看見胥賢良的鐵騎如此精良,怎麽可能會有高亙人會主動像他們攻擊,而且如果胥賢良撤走,雀弦軍根本不可能也沒有多餘的兵力會去招惹這支意外的有生力量。
??胥賢良這樣厚顏無恥的胡說八道,大概隻能蒙騙那些無知婦孺。
??“胥賢良,胥將軍,”禮笑言的鼻息聲非常之重,顯然他也無法忍受胥賢良如此的糊弄,“你覺得你這樣向朝廷匯報,會有人信嗎?”
??“禮大人你提醒的對,”胥賢良原本充滿歡樂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這樣的行文遞上去,怕是會受到兵部與樞密院的嘉獎,說我們破敵有功,連升三級……”
??烏拉善沒有聽到禮笑言的立時反駁,而是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後才聽見禮笑言那無奈的聲音:“胥將軍,我佩服你,你膽略過人,早晚也是人中龍鳳。”
??“過獎過獎,”胥賢良嘿嘿的笑起來,“不過我知道您是正兒八經的禦史,有權向皇帝陛下上奏,但我還是建議你最好還是不要上報,否則的話……”
??“否則你要怎樣?你要殺我?我倒是建議你最好現在動手,免得到時被光祿寺的緹騎抓了還不知道是誰告的狀。”
??“哈哈哈,”胥賢良大笑起來,“禮大人啊禮大人,我早就聽說過您的故事,年紀輕輕初入仕途就敢在淞滄總督柳煥章的壽誕上,指摘他的疏漏,還預言達赫會叛亂,那時我就覺得你一定非常不一般,現在見到真人,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你什麽意思?”
??“禮大人,咱們之間的誤會其實並不大,不過最好還是找個沒人的地方說清楚比較好,請,禮大人,咱們到神宮裏麵一邊喝茶一邊說話。”
??“好,我看你有什麽可說的!”
??烏拉善看著兩雙靴子快步的走遠,而自己的背後忽然又被人踢了一腳,疼痛難忍,再度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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