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盛開的火花
夜幕降臨，烏拉善點燃了油燈，決定親自寫一封信。
??多年以來與太昊人打過無數次的交道，他深知太昊朝廷比起高亙的四王體製要複雜得多。如果不能找準方向和人事，那麽他們搞不好就會事倍功半，甚至還完成不了任務。
??如果不能與太昊達成真正的和議，那麽一係列內部外部的潛在危險都會暴露出來。
??四大博濟已經成為曆史，可高亙內的各部族之間依然存在著各式各樣悠久的矛盾。
??唯唯諾諾的雀弦人雖然都已臣服，可換來的卻是西麵領土的大片丟失。開春以來鐵洛人向東入侵雀弦領地的軍情一再傳來，可金帳王城並沒有能力派出一支軍隊徹底解決鐵洛人的威脅。
??同樣，由於戰爭中結下的仇恨，北方的奈蠻人又一次發動叛亂，失去塗雁王的塗雁人甚至也丟失了柏羅狐親手建造的柏越城。為此金帳王城從都烈部抽調了大量民眾前往塗雁，然而這依然會是持續困擾汗王的長久問題。
??都烈部就更糟糕了，他們被抽調了大批人口，而他們還要麵對肅直人不停地騷擾。而兀顏汗號稱要為都烈王複仇，但好在他還沒有任何具體的行動，畢竟他還要麵對淞滄的太昊人，那裏才是他的長期戰場。
??而沃卡部，雖然表麵上還臣服於王城，可失去了沃卡王的沃卡人猶如失去了主心骨，對王城的離心叛德也是常有之事。
??就算是王城也不安寧。王城內外大大小小各路額濟孟濟都希望能夠彌補戰爭中收到的損失，尤其是胥賢良火燒王城——那不計後果的行動。
??這一點也是他烏拉善將會在和談是拿出來談判的，太昊必須為胥賢良這種無恥的行為作出賠償。還要追究胥賢良入侵高亙的罪責，當然烏拉善知道太昊不可能會將胥賢良的人頭交出來，而高亙也不是說拿了胥賢良的人頭就算撫平了傷口。畢竟胥賢良是都烈王招來的，這份痛苦高亙人自己也要承擔一部分。可都烈王讓胥賢良來，是來幫忙打仗的，而不是火燒王城，劫掠民眾！
??換句話說，太昊必須為胥賢良的行為賠上一大筆錢。具體是多少，烏拉善心中也沒有底，這太難計算了，而且太昊願不願意出這筆錢也是個問題。
??可是如果不賠錢就達成和議，隻怕也是難以安撫王城內外蘇洛親軍的家人。
??整整三天，一場浩劫。
??……
??雀弦王入主王城後，烏拉善本以為自己的好運也到了頭。正等著下獄論死的他，沒想到雀弦王親自麵見了他，並給他官複原職，讓他繼續負責王城政務。
??考慮到家人的安危，他隻得答應，而且雀弦王也拍著胸脯對他保證絕不會傷害大妃以及小汗王等人。
??隨後他便接到了雀弦王的一份重要命令：“召集蘇洛親軍”。
??這時他才明白雀弦王的用意，並不是因為他的執政能力受到了首肯，而是雀弦王需要蘇洛親軍的襄助。
??原本守衛王城的蘇洛親軍大多對大妃十分忠心，而雀弦王發動政變後，這些人要麽戰死，要麽被抓，要麽逃散回家，他們的家也大多就在王城附近。
??十月初，暴雪突然降臨，延緩了戰爭的進程，也讓烏拉善不必為蘇洛親軍的緩慢重建而負責。但為了家族，為了汗王以及與他有恩的大妃，他終於下定決心全力幫助雀弦王。隻有盡快讓雀弦王擁有強大的實力，才能讓高亙重新穩定下來，否則無休止的戰爭隻會讓一切變得殘酷。
??雪停的時候，烏拉善的工作受到了雀弦王的讚賞，兩萬七千名蘇洛武士集結待命，這大大超過了雀弦王原本預計的一萬五千人。
??當然這其中也有銀子的功勞，而這也是他對雀弦王的建議。在烏拉善看來，安撫這些內心不安的蘇洛武士最快的辦法就是給錢。
??烏拉善還告訴雀弦王，隻要再給他十天時間，他還可以征召來三四萬的蘇洛武士。當然銀子的需求是也是一個巨大的窟窿，而雀弦王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甚至也不想去考慮如何籌集這筆巨款。
??出征前，雀弦王將王宮的銀庫交到了烏拉善的手裏：“裏麵隻有一萬多兩，這你應該比我清楚，但絕不能讓第三個人清楚！其他的，你想辦法！”
??烏拉善沒有辦法變出銀子，可沒有銀子，就沒有辦法緊急征募更多的蘇洛武士。不用銀子征召蘇洛武士，除非擁有極高的聲望，比如已經去世的哲鹿汗王，又或者高亙功勳第一的沃卡王。
??至於雀弦王，他還沒有擊敗都烈王，聲望遠遠不夠，蘇洛人還不會將他視作精神上的領袖。
??除了從陸攀手裏借銀，烏拉善還向那些從夜凜寨折返的商人手裏借。有多少借多少，而這也讓王城背負了一筆巨額的債務。即便後來雀弦王倒台，這筆債務也沒辦法簡單地被抹去。
??因為這是以高亙汗王的名義借的。
??他正在王宮的議事廳裏思索著如何在戰後還款，卻沒聽見大妃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他嚇了一跳，因為大妃一直被軟禁在深宮之中，根本不會讓她走出來。
??於是烏拉善趕緊出門，卻隻看到了大妃帶著一群親隨離開了王宮的宮城，下山而去。
??盤問左右，可誰也不知道大妃是怎麽離開的王宮，而那些看管大妃的人居然就在大妃的親隨之中。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烏拉善一頭霧水，也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大妃居然沒有帶走她最心愛的兒子。他趕緊讓人將小汗王保護起來，包括自己也守衛在小汗王的身邊。
??將來無論是雀弦王得勝歸來，還是大妃逆轉重掌大權，那他都會因為保護汗王而不會受到太多的責罰。
??然而，他等了一夜，大妃並沒有回來。
??最終在天明的時候他等來的卻是雀弦王。
??“王城還有多少兵力？”
??見麵的第一句話，就讓烏拉善感到震驚。
??震驚之餘，他也明白過來，雀弦王吃了敗仗。
??不等烏拉善回答，旁邊那位真正負責王城守衛的雀弦軍將軍便拿來了名冊，教導了雀弦王手裏。
??“一萬三千人，”雀弦王皺了皺眉，顯然他對這個數字很不滿意，但還是下達了守城備戰的命令。
??“注意把跑散的武士都聚攏起來，實在不行就打亂編製，誰逮到就歸誰管！”雀弦王還保留有足夠的理智，這在烏拉善看來，這大概是哲羅奇最像哲鹿汗王的地方了。
??“不以勝驕，不以敗餒。”
??據說這句話是沃卡王有一次喝醉了對他的紮塔說的，而汗王也非常高興能夠得到這樣的評價。
??不過雀弦王卻沒有多少時間重新收整軍隊和布置防線，很快就看到火光在東南方出現。
??“集市被燒了！”
??眼睛好的人率先稟報了這個令人厭煩的消息。
??洶洶的烈火持續了一整天，即使是到了晚上，也依然沒有一絲頹勢。
??夜幕裏站在王宮哨塔上觀看的烏拉善，確信這場大火會將那高亙最繁華的所在徹底摧毀。
??“胥賢良他不知道集市裏住的大部分都是太昊人？”烏拉善很不解胥賢良這樣的行為，這無疑會是在對自己的族人動手，這在高亙人看來是無法想象的。
??“是太昊人又如何，”雀弦王愁眉不展的站在烏拉善的身邊，“胥賢良看中的是這些商人手裏的財物！”
??烏拉善恍然大悟，明白胥賢良為什麽要縱火焚燒集市了，他這是在毀屍滅跡！
??胥賢良敢對太昊自己人動手，同樣也不會放過散居在王城附近的各個營帳。那些散落的帳篷，一個個被點燃，在黑夜裏星星點點，宛如絢麗的火花稍縱即逝，而這火花在王城的四周瘋狂的蔓延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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