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小汗王
一臉愁容的烏拉善從營帳裏退出來，卻不想一轉身就遇到了歪嘴笑的賀察馬。
??“怎麽，他，發脾氣啦？”
??賀察馬的調笑，卻讓烏拉善倍感憤怒，可他也隻能擺擺手，示意旁邊的幾個親兵守護好這座不能為外人知道的汗王營帳。他沒有理睬賀察馬，快步的走向了另一座營帳，那是屬於他作為白鹿使節的居所。
??烏拉善剛進來，賀察馬卻也緊跟了進來，嘴裏叼著一片葉子，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尊重點，你好歹也是副使，”烏拉善自顧的坐下來，卻善意的擺開了兩隻茶碗，伸手做了個請示意賀察馬坐下來說話。
??“哎，什麽副使不副使，說白了就是親兵隊長，保護你們安全，”賀察馬知趣的坐了下來，但麵對那綠油油的茶水，卻沒有一絲興趣。
??“喝吧，到了中原，喝茶是必要的禮節，你得習慣。”烏拉善自顧的喝起了自己那一碗。
??賀察馬搖搖頭：“我這差事用不著喝茶吧，反正我隻管保護……你其實用不著我保護，難道南蠻子還會不保護你，我隻管負責後邊那位……”
??“你知道就好，”烏拉善點點頭，目光卻顯得嚴肅起來，“這件事絕對不能泄露出去，要不然一定會惹禍的。”
??“哎，我說，”賀察馬歎口氣道，“好好地待在王城做……不好嗎，非要走這一遭，身邊就這麽點人，要是入了關遇到南蠻子派來的幾千大軍，我們可真跑不掉。”
??“折九淵應該不知道吧，”烏拉善沒有理會賀察馬的吐槽，警惕的問，“這一路我看他也不老實。”
??賀察馬點點頭：“折九淵也隻是奇怪為什麽會派一百多好人來保護你這個使節，這一路我都安排他前麵探路，他肯定不會知道車上有什麽人。”
??烏拉善又喝了一口茶，接著說道：“折九淵畢竟還年輕，而且心中還有我們高亙的熱血，隻是我擔心的是折滿徹，要是被他知道了……”
??“那就麻煩大了，”賀察馬嘿嘿的笑起來，“折滿徹沒能親手給自家父親報仇，肯定會把怨恨放到小汗王的身上。”
??“別胡說，”烏拉善搖搖頭，“不過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今我們高亙最讓折滿徹忌憚的沃卡王也死了，隻怕他也會萌生其他的想法。”
??“他要是敢回高亙，”賀察馬開心的笑道，“我倒是很高興。”
??“你高興什麽？”烏拉善瞪了他一眼，“你這話可別亂說，小心你的腦袋。”
??“我的意思是，”賀察馬趕緊給自己辯解，“如果折滿徹敢來挑戰咱們汗王，我就可以好好地跟他打一場。要知道像我這樣的人，已經沒有機會再回到都烈部領兵作戰了。而如果跟折滿徹交手，那麽我還是可以一展身手，哪怕從一個小兵坐起。”
??烏拉善看著賀察馬那消沉的臉龐，不禁也歎了口氣：“說起來你也曾經是都烈部的第一勇士。”
??“別提了，都是過去的事了，”賀察馬歎道，“現在我還能在小汗王帳前效力，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是啊，都烈部的貴族大多被流放到去塗雁……”烏拉善點點頭，“你的確算運氣好的了。”
??“是啊，”賀察馬不禁笑了起來，“塗雁那邊荒涼的很，不過那邊有奈蠻人可以打仗，也還算過得去。”
??“打仗？”烏拉善搖搖頭，“你想得美，你那些老朋友各個帶著鐐銬挖土修城，運氣好的，能多活幾年。”
??賀察馬的臉色一陣蒼白，黯然之中拿起茶碗一飲而盡。
??“行了，這些事以後也別再提了，”烏拉善見戳到了賀察馬心裏的傷心，便見好就收，“還是做好眼下的事吧。明天你接著去關裏與太昊人交涉……”
??賀察馬皺眉道：“還是你去吧，跟那些太昊人說了我嘴巴都幹了，就是說不明白，他們就是不肯放我們進去。你說我們這一百人進了關，難道還能奪下這通穀關？開玩笑，當我不知道通穀關這前前後後布置了上萬兵馬？”
??“你別廢話了，”烏拉善皺眉道，“他們不是怕我們鬧事，而是得等朝廷的命令，畢竟我們是代表高亙的使節，而不是折九淵的遠方親戚入關來看折滿徹。”
??“中午請我喝酒的時候，南蠻子說了，”賀察馬摸了摸鼻子，似乎手指上還有酒味香氣，又狠狠的嗅了幾口，“從這裏去京城騎馬也要十幾二十天，一來一回怕是要一個月。”
??“他在胡說八道，”烏拉善冷哼一聲，“當我們不知道他們有快馬驛站，一天就可以走好六七百裏，最多三天就能抵達京城，以後你少喝點酒，萬一喝多了話亂說。”
??“這你放心，”賀察馬自豪地說道，“這般兔孫子，在酒桌上每一個是我對手，接連兩天都被我全部放倒了。”
??“萬事小心點，最好能不喝就不喝，我是讓你打探消息去的，而且雲中巡撫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們來的消息，按理來說雲中巡撫也有不小的權力。”
??“明白，明天我去的時候就說我們正使大人說了，不喝酒了，”賀察馬微笑道，“隻能比武，誰輸了誰喝酒。”
??“去去去，你這胡說八道的習慣也要改改，”烏拉善搖搖頭，“咱們可是代表著高亙汗王。”
??“行了行了，”賀察馬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矯健的走到營帳外，“我去巡視一下，可別讓南蠻子那些奸細偷偷潛進來了。”
??而烏拉善端著自己的茶碗慢慢的細品，眉間微蹙，猶如萬鈞重力壓在他的肩膀上，顯得十分的疲憊。
??半年來，王城數度易主，上位者如走馬觀花般的來來去去，一時多少英豪最終大半折戟沉沙。唯有他烏拉善，曆經多位掌權者，始終屹立不倒，甚至連王城額濟的身份也不曾掉落。
??如今他更以白鹿使節的身份出使太昊，自然是延續當初禮笑言未完成的和談事宜。
??本來主動權在高亙手裏，談判自然是太昊派人到高亙來談。禮笑言也隻是個探路者，後續的高官會麵也還沒來得及安排就發生了刺殺政變等諸多事件。
??半年過去，高亙的局勢雖然再次穩定，可此消彼長，雙方在談判桌上的位置已經調換。
??指望太昊近期派人繼續會談，是不大可能的。而期待和平的高亙隻有派出使者前往太昊朝廷，直截了當的敲定。
??烏拉善很清楚，在內戰中損傷巨大的高亙人在談判桌上並沒有多少發言權，唯一值得他們拿出來作為談判籌碼的就是高亙可以組建一直遠征軍，直接參與太昊新一輪在淞滄對兀顏汗的圍剿會戰。
??高亙騎兵的戰鬥力，是毋庸置疑的，太昊朝廷也是最為迫切需要這種援助。而相應的，金帳王城也必須以此交換來更多更有利的條件。
??烏拉善知道這樣的利益談判，已不是他能夠最終敲板的，出發前他請求小汗王的哥哥哲可定一同隨行，畢竟哲可定是新任蘇洛額濟，在話語權上比起他要更有力的多。
??但他沒想到的是，小汗王決定秘密的一同前往太昊，而哲可定則留在王城代掌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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