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白鹿使節
斜陽夕照，“啪嗒”一聲，通穀關的南北兩座城門被重重的閂上。比起平日等到日落時分，今天最少提早了半個多時辰。
??早關門也就意味著稅收也少了，油水也少了。可關外正駐紮著一支強有力的高亙騎兵，任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即便他們是打著“朝貢”的旗幟。
??北門三裏外，日落前就豎起了一圈柵欄，高高的白鹿使節旗樹在營門之上，在落日餘暉裏，格外的耀眼。
??撫摸著臉上殘留的刀疤，賀察馬端著一碗馬奶酒，咕隆一下就全吞下肚。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通穀關的城門，眼神卻洋溢著意思格外的歡快。
??“你在看啥？”從營門裏麵走出來的折九淵歪著脖子瞅了他好一會，“怎麽，對通穀關有什麽想法？”
??“有啥想法？”賀察馬看都不看他，隨口回道，“難道我還能做什麽壞事不成？”
??折九淵也笑道：“可惜沒帶你的赤焰營來，說不定一個晚上你就能拿下通穀關。”
??“嘿嘿，”賀察馬冷笑幾聲，卻不置可否的說道，“我們這次來又不是和南蠻子打仗，拿下通穀關做什麽？”
??折九淵卻道：“難道你沒有想過？”
??“想這個做什麽？”
??“你真的沒有想過？我不信？”折九淵露出一個鄙夷的表情。
??賀察馬回瞪了他一眼：“想有什麽用，難道還真的能開打？”
??折九淵歎了口氣：“想想而已，又不會怎樣，說真的，如果讓你帶著赤焰營上去，有把握拿下這座通穀關嗎？”
??賀察馬訕笑一聲，卻略微思索了一下：“如果真有這麽一天，我自然是身先士卒。不過通穀關後麵有你們折羅營在，單憑一個赤焰營怕是沒那麽好打。”
??“那如果我折羅氏不在通穀關，譬如說調防他處呢？”折九淵繼續誘導他。
??賀察馬搖搖頭：“你們折羅家不會離開通穀關的，不過，要是真離開了，我可以保證用不了三天，我就能拿下！”
??折九淵聽了，卻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轉身騎上馬慢慢的離開了高亙的使節營地。
??“吊我胃口，折羅家的人真沒勁！”賀察馬朝地上啐了一口，也轉過身，找了塊坡地，麵朝夕陽懶洋洋的躺下。
??烏拉善皺著眉頭，在營裏瞅著這一切，麵無表情的回身進了身後的一間碩大的帳篷。
??一進來，他便匍匐在地，向營帳裏坐著的一位少年行起了隻有最頂級的跪拜禮。
??“烏拉善，你不必如此，”少年揚起手，示意他起身，“我說過，我已不是汗王了。”
??“老臣不敢，”烏拉善畏懼的搖搖頭，又趕緊起身側著站在一旁。
??“我本就不是汗王，”少年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依舊用著平靜的語氣說話，“折九淵已經走了？”
??“是的，他剛才是來跟我傳遞他父親的話。”烏拉善低著頭，十分恭順的說道。
??“折九淵的父親，嗯，折滿徹對吧，”少年饒有興趣的問道，“他說什麽了？”
??烏拉善趕緊回道：“折羅侯……額，折滿徹他說他隻有一個心願，就是希望能夠允許他前往高亙拜祭他的兩位紮塔。”
??“哦，紮塔？”少年點了點頭，“是誰？”
??“回汗……額，容老臣回稟，”烏拉善本想說“汗王”二字，但還是咬住了沒有說出口，“這是一樁陳年舊事，當年老汗王曾與沃卡王還有折滿徹結拜為紮塔，這件事知道的人也很多，並不是他信口雌黃。”
??“嗯，既然如此，也是人之常情，”少年平靜的說道，“那麽他想去，就讓他去吧。”
??“萬萬不可，汗王，”烏拉善有些發急，“折滿徹這人當初與老汗王作對，幾十年來一直懷有仇恨，如今雖說老汗王已經不在，可誰知道此人會不會做出什麽壞事……”
??“折滿徹既然是我父親的紮塔，”少年淡淡的說道，“那就沒有必要太在意了。當年他們之間的矛盾，我多少也知道一些，都是些陳年舊事。現在父汗已不在，就讓這些過往都過去吧，何必糾結。”
??烏拉善皺了皺眉，心道：“你既然‘知道一些‘’還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我‘紮塔是誰’，真是瞧不出你這麽小的年紀居然有這麽多古靈精怪……”
??但他口裏卻道：“不然，折滿徹這人難以揣測，之前他派兒子折九淵來我高亙，實際就是來打探我高亙的實力。而如今他借口拜祭紮塔，隻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哦，怎麽個不在酒法？”少年皺了皺眉，顯然他對這個話題已經有些不耐煩。
??烏拉善便道：“沃卡王就葬在先王穀，而先王穀乃是禁地，他折滿徹若是想去拜祭，也是不能進去的，至於老汗王的葬所不應有人知曉，他折滿徹又要去哪裏拜祭……所以他打的注意就是要到王城去。”
??少年再一次頗不耐煩的打斷了烏拉善的話：“你是說他的目的就是要到王城去？”
??“沒錯，”烏拉善抬眼十分冷峻的看著少年，“折九淵之前在王城待了近半年，上上下下沒有他不認識的人，而一旦折滿徹去到王城，隻怕那些牆頭草一般的額濟孟濟……”
??“會倒向折滿徹？”少年微微一笑，“那就下命令禁止他前往王城，甚至就讓他在先王穀外麵拜祭一下，這樣就沒什麽事了吧？”
??“這……”
??烏拉善還是搖頭，但他還沒說出口，卻被少年又一次的打斷：“折滿徹的事情也不必頭疼，將文書發回王城，讓哲可定去應付吧！”
??“是，老臣這就去辦，”烏拉善說著彎著腰就要退出營帳，卻再一次被少年叫住。
??“烏拉善，你有沒有派人打探。”少年很緊張的問。
??烏拉善點點頭，卻歎口氣道：“早幾日我就派了人進通穀關內打探，不過還沒有任何消息。”
??“多派些人，多找找，”少年咬著嘴皮，興奮的說道，“他一定就在這附近。”
??烏拉善感到有些迷惑：“可是，汗……您怎麽這麽確定他一定就在這裏呢？”
??“因為他隻可能從通穀關返回中原，別的路他走不了。”
??烏拉善搖搖頭：“容老臣直言，從王城前往中原之路可不止通穀關這一條，兩國邊地不二十幾個關口，且往東可以從淞滄，往西可以走瀚海，都是可以中原之路，且他若是存心要躲我們，就更不可能走通穀關這裏了。”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少年微笑道，“這裏監管森嚴，隻怕是關卡守衛都能將他辨認出來，而這一條路上我派出的人有特別多，他很難逃脫。”
??“可是，”少年卻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他走不了其他的路。瀚海淞滄皆是戰地，他根本過不去，而且從王城出發這一路更容易被發現。他隻有走通穀關，這條商路上人來人往，足夠他隱藏身份而不被人知曉。我相信他現在已經喬裝過了通穀關，正往太昊的京城趕路呢。”
??烏拉善卻皺著眉搖搖頭，好一會才道：“汗王……雖然您不愛聽，可老臣還是要說，這隻怕是您的一廂情願，這一路來我們絲毫沒有發現他的行跡，隻怕當日他已經……”
??聽他這麽一說，少年勃然大怒，猛然跳起來，臉上卻帶著痛苦，嘴裏卻惡狠狠的說：“不會！絕不會！禮笑言他絕不會死！就算你們都死了，他也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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