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高亙汗王
汗王就坐在王座之上，滿頭的白發比禮笑言想象的還要多。而皺紋已然爬滿他的臉頰，甚至連他露出的手腕也有一些皺巴巴。
??蒼老是汗王給他的第一印象。
??比起之前見到的“善能飯否”的沃卡王夜歸烺，汗王看起來要老上十幾二十歲，仿佛不在同一個年齡段。
??沃卡王的雖然頭發也已花白，但無論是精氣神還是身體的肌肉，都不是眼前的高亙統治者能比較的。
??禮笑言甚至開始懷疑沃卡王如果發動叛亂，或許真的能夠一舉拿下金帳王城，將高亙汗王的血統給更改了。
??當然，那隻是幻想。
??曆史上雖然也有很多類似的故事，但要引發這樣的事件，是需要很多條件的。並不是你玩一個遊戲，覺得自己的實力完全可以獨立甚至能夠做到“下克上”的時候就動手的。遊戲畢竟是遊戲，即使不能SL讀檔重來，你也可以從頭開始玩這個遊戲。憑借你對遊戲進程的熟悉以及對敵方會做出怎樣的預判，——這在現實中是絕不可能的——你才能贏得一次又一次的勝利，最終在逐鹿天下而問鼎之大小。
??沃卡王，以及剛才跟自己“愉快互動”的塗雁王，都不可能發動叛亂。因為對他們來說，叛亂的下場隻有兩個，一個就是死，一個就是像折滿徹一樣逃出高亙。在這個中古世界裏，血統的要求甚至決定了人的命運走向。
??可同一時刻，禮笑言也想到了一個新的問題。
??看到骨瘦如柴的汗王，都烈王與雀弦王這倆年紀差距不大的叔侄，心中到底作何感想？
??擁有哲弁氏的血統，擁有一方部族的強大實力，日漸衰落的汗王——這已經構成了造反的三要素了。隻怕是就差一根導火索了。
??不，原本就有一根導火索，隻不過因為自己的出現，它沒有被點著——大妃被刺殺的事情恐怕就是兀顏汗用來點燃這倆叔侄心中野望的引爆劑。
??好在事情已經平息了。
??大妃沒有死。
??太子也沒有死。
??叛亂也平息了，一切回到最初，兩位博濟隻能繼續在汗王的麵前表現他們的叔侄情誼。
??……
??“你就是太昊派來的使者？”汗王終於開口說話，他的目光猶如閃電一般激烈的射向半跪下來的禮笑言，“按照太昊的規矩，你應該向我行三跪九叩之禮。”
??禮笑言依然半跪在地上，聽到這話，緩緩抬頭看著那目光如炬的汗王，表情冷漠的回道：“回汗王，在我太昊三跪九叩之禮隻能是麵見皇帝陛下。而我來到貴國，自當依照貴國之禮，這才顯得入鄉隨俗。”
??見禮笑言如此應答，汗王卻沒有立刻說話，目光緊緊的盯著他好長一會。而禮笑言也毫不畏懼的給與對視，隻是他的目光中並沒有那麽淩厲。
??或許是對視的時間太長，汗王終於眨了眨眼，連帶著腦袋也往回一縮，靠在王座之上。
??“我聽大妃說你很有膽色，今日一見果然有些不同，”汗王終於再次開口，“至少不是我想象中的文弱書生。”
??禮笑言皺了皺眉，汗王的這番話其實並不需要他接口，但他還是開口說道：“汗王是否認為太昊人都是文弱書生，甚至不堪一擊？”
??汗王卻強硬的回應道：“你這話是在諷刺我以貌取人嗎？”
??禮笑言卻低下了頭，不說話了。
??“你怎麽不說話了？”汗王皺了皺眉，“你的口舌之利哪去了？”
??禮笑言緩緩的再次望向汗王：“曆來兩國和談，沒有一方跪著的道理。”
??汗王眯起雙眼，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禮笑言覺得這就像是一直豺狗在野地裏看著一隻受了傷的小鹿，周圍還沒有成年鹿的保護。
??不過他並不畏懼，因為他知道現在還遠遠沒有開始正式的談判。兩人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一種談判前的虛張聲勢，以期在即將到來的和談中獲得巨大的心理優勢。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漢王，隻不過略有收斂。畢竟對方是汗王，有著身份上的巨大差異。過於冒犯的話，搞不好會惹怒對方，一旦這頭病弱的草原雄獅發做起來，自己怕是連命都保不住。那就太不明智了。
??他很有節奏的把握著尺度，甚至也會將視線悄悄轉移出去偷看一眼就坐在他身邊不遠處的大妃，但馬上又轉回來。
??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想讓年老的汗王以為自己是垂色與年輕貌美的大妃，畢竟是男人都會如此。有美色當前，難道一直對著你枯弱的老人看，那有什麽勁道呢？
??禮笑言希望這樣的方式能夠讓對方以為自己不過是年紀輕，不大把持得住心境，因此而小瞧了自己。說起來他也不過十九歲的年紀，理論算得上的青少年。但凡青年男子，總是難以抵擋美女的誘惑的。尤其是這樣一位美貌成熟風韻難敵的女子，其實禮笑言也懷疑自己能不能堅持得住自己的心性。
??“如果大妃真的誘惑自己的話。”
??畢竟汗王怎麽看都不像是長壽之人，雖然說不好能活幾年，可這幅樣子——一定是沒法在生理與心境同時給與三十來歲的大妃以最基本的滿足。
??不過大妃並沒有看自己，禮笑言注意到這點。這說明大妃並沒有這個想法，她甚至不希望在他與汗王交談的時候參雜在其中。現在的她隻是默默的坐在一邊，親手為汗王將烤熟的羊肉切得很細碎，以便老人能夠吞下。
??“很好，”汗王露出一絲微笑，點了點頭：“你起來吧。來人，賜座與他。”
??禮笑言已經打聽清楚了，雖然與太昊的風俗差別巨大，但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在汗王的寢殿裏落座的。
??這是一種無上的榮耀和賞賜。
??即便是沃卡王也不會每次都有的座——因為有時候兩個老兄弟也會鬧脾氣。
??但禮笑言知道這是一種上位者對於下方之人的一種優越感。
??“連凳子都是我賞賜與你，你還有什麽資格跟我談？”
??這就是汗王的潛台詞，雖然有可能並不是他有意的表露。
??但禮笑言決定繼續站著，並沒有坐下。
??果不其然，汗王見他站在凳子前麵沒有落座，雖然覺得有些驚訝，但也沒有在勸他。
??上位者並不會在意你是否願意領情，總之他們的賞賜已經下去了，不接受也是你的事情。
??禮笑言知道自己站著與汗王說話，或許有違汗王的“好心”，但對於兩國和談來說，卻是有著極好的裨益。
??“那麽我們現在開始吧，”禮笑言淡淡的說道，“首先，我想對汗王陛下說的是，我隻是太昊的一名從七品禦史，我所能對汗王做的保證和承諾是有限的。但汗王陛下對我做出的承諾和保證卻是無限的，所以我希望汗王能夠派一位代表與我商談，而不是直接與您本人……”
??“你是覺得我的承諾和保證不足以讓你相信？”汗王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我沒有你那麽多講究，就我們之間談，你說我聽著就行。”
??“不如外人之耳。”汗王又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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