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沃卡王的悔恨
禮笑言沉默以對。
??他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何況,無論他回答是否,都不會減少沃卡王對他的懷疑。
??誠然他護送,不,應該說是跟隨,一路跟隨大妃來到王城。在沃卡王看來,這不過是表明他對大妃沒有惡意敵意罷了,但這不能表示禮笑言沒有別的想法。
??何況他的身邊還有折九淵這位身體裏流淌著高亙血液的人。
??禮笑言如果見過折滿徹,那麽折九淵就是禮笑言的副手,同時也代表著在此次和談中,折羅氏也有著巨大的訴求。而禮笑言要是沒有見過折滿徹,那麽就說明二人之間並沒有串通。而折羅氏如果有所訴求,恐怕並不會得到太昊朝廷的支持。當然高亙也未必會支持。
??雖然折羅氏曾經是都烈部的統治家族,但那畢竟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二十年,一代新人已經從出生到成年成婚。時代已經變化了,高亙雖大,卻未必有折羅氏家族待下去的地方。
??這都是禮笑言能想到的。
??他認為任何一個合格的外交官都應該想到這些。
??所以他給了一個含糊的回應。
??不承認也不否認。
??“我不能讓你這麽輕易的從我這裏得到任何對你有利的消息。”
??禮笑言承認這就是博弈,但沒有辦法。任何外交談判都是一場無窮無盡來回拉扯的博弈揣測。
??而在其中,最值錢的就是信息。
??一個極小的信息,卻可以讓人窺一斑而見全豹。而一個極大地信息,卻有可能讓人理解到相反的地方去。
??他不能讓沃卡王有對太昊邊境的任何正確判斷。特別是關於折羅侯家族。沃卡王不能清楚的知道折羅侯是否有背叛太昊之心,這對於後麵的談判非常重要。
??“雖然折九淵也在王城,”禮笑言皺了皺眉。但他並不會有所擔心,折九淵的身份雖然暴露,但卻因為他獨特的身份,就連高亙汗王也不會輕易的去接觸他。
??而在此之前,隻要談判完成,無論折九淵原本的計劃如何,都會被忽略。
??高亙汗王需要的是和平契約——或者說是太昊朝廷的和平承諾,實際就是擴大貿易往來,減少禁售品範圍。這樣的情況下,高亙才能積蓄力量去對付正在崛起的兀顏汗。
??……
??沃卡王站了起來,卻沒有離開的意思,隻是揮揮手讓其他人都退到門口外麵去。
??“你見過我女兒?”可沃卡王卻問了一個禮笑言沒有想到的問題。
??禮笑言點點頭。
??如果不是夜月炤,他多半會被秋綰和商隊找到,然後繼續跟隨商隊前進。而如果自己沒有被凜風帶到月牙穀,那麽就不會遇到柏藍沁,柏藍沁也不會帶著他和凜風闖入月神殿禁地,那麽他們三個人就不會遇到刺客……
??這樣的結果,禮笑言想了很久,隻能得出一個結論。如果不是夜月炤的預言,那麽大妃就會死,小太子也會死。這場一兩千規模的叛亂搞不好就會席卷整個蘇洛親軍,到時候年邁的汗王就會失去對王城的控製。
??“得益者會是誰呢?”和其他人想法不同,他想到的不是哲弁氏王室的幾位王子,而是眼前這位年過五旬依舊氣宇軒昂的沃卡王。
??在高亙,沃卡王的聲望之高,是遠在關內的太昊人無法想象的。汗王每次點兵,首先響應的都是他的這位表弟加妹夫,加大舅子。
??夜歸烺與哲歸鹿是姨表兄弟,而兩人都娶了對方的妹妹做妻子。所不同的是夜歸烺的妹妹已經去世十幾年了。
??沃卡王夜歸烺雖然是沃卡部的領袖,但他一生征戰大大小小數百場,每次都是作為汗王的先鋒軍,總是第一個擊破地方的陣營。即便是在蘇洛親軍,沃卡王的聲望都是無可想象的難以高企。
??所以禮笑言才會另辟蹊徑的去想,當大妃和小太子死後,真正能代替年邁汗王執掌整個蘇洛親軍的人隻有沃卡王一人而已。
??一為將軍,年輕時用武力征服眾人,年老時靠的就是聲望。他甚至會猜想,如果沃卡王參與叛亂,那麽高亙汗王說不定就要徹底玩完。
??可那樣的話,整個高亙就會陷入混亂,沃卡王雖然聲望高,但是血統讓他無法成為汗王的繼承者,勢必會與其他三大部族發生激烈的衝突。
??“而且,”禮笑言再次注意到沃卡王的那頭花發,“歲月會阻止他的野心。”
??……
??“她如果胖一點就好了,”沃卡王的臉色忽然變得柔和起來,“如果當初遇到的是你,我想我可能就不會阻止她的選擇了。”
??禮笑言知道沃卡王已經後悔了。他這麽說不過是為自己當年的霸道找一個台階,沃卡王隻有一個女兒,夜月熾被他視若掌上明珠,絕不肯讓一個太昊商人之子輕易的給“騙”走。
??禮笑言也不知道如何去評說這段愛情。
??畢竟當事人之一的連墨軻已然陷入了另一端愛情陷阱。
??連墨軻的感情之路或許太過坎坷,可對於夜月熾來說,卻更為殘忍。而且夜月熾顯然已經擁有了一名“女巫”所必需的所有條件。
??雖然她不會成為聖女,但假以時日一定會成為月牙穀的月神教領袖。這不禁讓禮笑言感到一絲可怕。
??現在的夜月熾可能就是當初為虞弦子事跡所吸引的班白虎,或許有那麽一天,她也會走上同樣的道路。
??禮笑言不禁怨恨起那顆自己掛在脖子上十幾年的鳳凰石來。
??“神秘的力量總是最容易讓人走上歧途的。”
??……
??“如果可以,”沃卡王突然低聲說道,“我希望她能跟你去南邊。”
??禮笑言瞪大了眼睛,他完全不明白沃卡王的想法了。
??難道說沃卡王看中了自己,希望自己做他的女婿?
??禮笑言搖了搖頭,正想說話,誰知沃卡王卻接著說道:“她不能留在高亙,這裏對她來說並不安全。”
??禮笑言再次沉默下來。
??沃卡王說的沒錯。
??大妃遭到刺殺,叛亂在蘇洛親軍中發生。
??這不是一個很好的兆頭。
??尤其是在高亙汗王年邁的時候,而且沃卡王的年紀也不小了。
??發生在月牙穀的混戰雖然最後被平息,但夜月熾作為沃卡王的女兒,恐怕不能避免被卷入到一場隱隱即將爆發的風暴之中。
??而且,夜月熾也說過,一場巨大的危險正在臨近。這樣“女巫”氏的預言,禮笑言既不相信也承認它很有市場。而且從事態的變化來看,隻怕是一個真正的預言。
??“隻是我不太明白,”禮笑言皺了皺眉,因為他想起夜月熾固執的把矛頭對準了草原第一美女柏藍沁,“難道是因為紅顏禍水?”
??從他所知道的曆史故事裏,或許可以想象出摯戀柏藍沁的夜弁炤或許會“衝冠一怒為紅顏”——可夜歸烺還活著,至少現在看起來還能活好幾年,夜弁炤怎麽會做出導致家族乃至高亙陷入巨大危險的事件裏呢?
??“又或者是當年折滿徹的事件重新發生?”禮笑言隻能這樣想,可是年邁病重的汗王,怎麽看都不會再有“納娶”的想法了,“聰明的大妃肯定也會阻止這樣的事情,她需要她的丈夫多活幾年,這樣就能讓她兒子的地位更加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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