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五年平叛
梅文雋的出現,讓禮笑言頗感意外。
??不論怎麽看,他突然出現在靈堂之上都是不明智的。寇國權從一進門就指名道姓的說他擅離職守,這樣的事情鬧到朝廷去多半是會重重的懲罰。而梅家三兄弟中若是連他也保不住的話,那僅有承事郎身份的梅文鼎又如何撐得起偌大的家業。
??“梅文雋,快放開我,”被掐住咽喉的寇國權斜著眼瞪他,“你這是要造反嗎?”
??“四哥!”梅文鼎顫巍巍的喊了一聲,“不可魯莽!”
??“我知道分寸!”梅文雋說著,狠狠的在寇國權的後腦勺上砸了一掌,順勢一腿將他踢到牆院的角落裏。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二哥死了,我們梅家就好欺負了,”梅文雋一步一步走下台階,瞪著好不容易翻身站起的寇國權,“我告訴你,我梅文雋還在的一天,就不會讓你這樣的臭蟲撒野!”
??“說得好!”梅家的那些親朋好友們全都鼓起掌來,聲勢滔天而起。
??梅文雋擺擺手,壓低了眾人的喊叫,又從地上撿起寇國權掉下的那份巡撫文書:“我告訴你,寇國權,少拿著巡撫來壓我們梅家,我家是堂堂的安樂侯,巡撫算個什麽鳥東西,也配來我家指手畫腳?”
??寇國權總算是在親兵的幫助下,重新整齊了自己的盔帽和衣甲。他瞪著梅文雋,像結仇了一般雙眼冒火:“梅文雋,別跟我囂張,你這是找死!”
??“找死?”梅文雋冷哼一聲,“那好啊,咱們再練練,你好歹也混到了指揮使了,總不會連身手還不及我這樣的參將吧。”
??說著,梅文雋身形變位,一個箭步衝到寇國權麵前,再次以極快的手法抓住寇國權的雙臂。
??他冷笑道:“寇國權,咱們有十來年沒見麵了,想不到你的身手是越來越差了啊。”
??寇國權的兩條胳膊被他掐的生疼,卻隻能瞪著雙眼,說不出一個字來。
??……
??禮笑言正津津有味的看戲,忽然發覺衣袖後麵被人扯動,回過頭一看,卻是周士樾。
??“跟我走,”周士樾在他耳邊小聲說,然後拽著他的衣袖往旁門走去。
??梅家的靈堂就設在這大院正中的二進,兩側都是別院。周士樾拉著他走出旁門,就指著大門方向示意禮笑言:“外麵全是官兵。”
??禮笑言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覺得沒什麽奇怪的:“那肯定是寇國權帶來的,怎麽了?”
??“我看今天的事情沒那麽簡單,”周士樾皺著眉頭道,“雖說一個州巡撫可以調動一州指揮使,實際上隻要是一百人以上的調動,都需要向兵部發函請求。”
??禮笑言沒有在兵部待過,不知道這種兵部體係的慣例,於是他疑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河東巡撫擅自調動軍隊?”
??周士樾瞪了他一眼:“你瘋了嗎?別說河東巡撫有這個膽子下命令,那指揮使也是沒有那個膽子接受命令的啊。”
??禮笑言若有所思的說道:“你的意思是這是來自兵部的旨意?”
??周士樾點點頭:“那當然,沒有兵部批文,借十個膽子給寇國權,他也不敢跑到梅家來囂張。”
??“你拉我過來就是要跟我說這個麽?”禮笑言搖了搖頭,“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周士樾嘿嘿一笑:“沒什麽意思,我隻是估摸著,咱們的老朋友快來了。”
??禮笑言愣了一下:“老朋友?誰?”
??周士樾詭秘的笑著:“你猜?”
??禮笑言想了想,冷笑一聲:“不會是夏宗邦吧,隻有他算得上咱們的老朋友。”
??周士樾點點頭,神秘的說道:“這是離京前我跟他商議的後手,實在不行隻有靠他了。”
??禮笑言看了看他,狐疑道:“你不會是想讓夏宗邦以刑部的名義插手進來吧?”
??周士樾伸出拇指稱讚道:“不愧是禮笑言,就是聰明。”
??禮笑言搖了搖頭,接著說道:“你是想,萬一不能阻止抓捕梅複盛的話,就讓夏宗邦以調查淞滄大敗的事由帶走梅複盛,對嗎?這樣至少人還落在你們的手裏,不需要做囚車,不需要審訊,甚至還可以呆在梅山浦繼續治病?”
??周士樾歎了口氣:“像我這樣與梅家有千絲萬縷關係的人太多了,如果這次梅複盛被整不阻止,那麽那些躲在背後的家夥就會將手伸向梅老爺子,就像當初害死虞德修一般。”
??“虞德修,”禮笑言皺了皺眉,“你是說虞德修就是那些人害死的?”
??周士樾憤恨道:“要說在軍中的影響,二十年前自然是虞家,雖然那時候虞德修已經辭去了樞密使之職,可是朝中仍然有人不放過虞家,最終將虞家一門大小全部下獄迫害致死。這段經曆,但凡是行伍中人,沒有不痛恨的。”
??禮笑言鼓起腮幫子長吐氣息,好一會才問道:“你是說如今的梅家就像當初的虞家,正一步一步墜入陷阱之中?那這是些什麽人,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周士樾歎了口氣:“什麽人?你在京城也待了一年了,你還不知道嗎?”
??“我這一年,就跟夏宗邦鬼混了,真不知道這些是非曲直。”禮笑言做了個鬼臉。
??周士樾壓低了嗓子:“武宗時,樞密院掌控天下兵權,各州指揮使也受樞密院節製。”
??“這我倒是聽說過。”
??“泰享初年,虞德修做了樞密使,兵部就攫取了大部分地方將官的任免權,後來梅老爺子繼任樞密使,也僅僅是保留了邊地軍隊的管轄。”
??“如淞滄都護府?”
??“對。淞滄大致與內地一州大小等同,卻設立了都護府總督一職。總督是正三品,而州巡撫是正四品,這就是差距。”
??禮笑言想了想,又問道:“按你的意思,淞滄總督柳煥章兵敗,兵部是一定要拿這件事大做文章了?”
??周士樾卻搖搖頭:“你錯了,兵部現在就是在想盡辦法給柳煥章擦屁股。”
??禮笑言不解:“為什麽?你不是說總督是樞密院的……”
??周士樾點點頭:“淞滄總督的確是直屬樞密院,可是對於淞滄總督的任命,卻在內閣之中,你明白了嗎?”
??禮笑言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柳煥章他並不是樞密院出身之人?那他是怎麽做到淞滄總督之位的?”
??周士樾歎了口氣:“柳煥章這種隻會紙上談兵的家夥,最會吹牛。他原本在琅琊州任巡撫,前年朝中大議淞滄總督的人選,好幾位地方巡撫都被招入京城,皇上甚至還親自過問了此事。”
??“哦?”禮笑言沒想到那位深居簡出的皇帝居然也會關心一個邊地總督的人選。
??“柳煥章沒帶過兵,按理是沒資格的,可你知道他在亭台對策的時候跟皇帝怎麽說的?”
??“怎麽說?”
??“他說隻要五年,五年即刻平定肅直人的叛亂,淞滄到時就可以如內地一般設立巡撫,任命流官管轄。”
??五年?禮笑言忽然想起了一段有趣的曆史,難道這就是平行世界的呼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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