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鴻升茶樓
日近午時，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愈發擁擠。
??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裏，禮笑言感官的認為碩原府街市的繁華，並不比京城差。
??可路走多了，也會覺得累，尤其是跟在三位女人後麵漫無目的的逛街，他著實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清楚地記得之前連霜娥找到他們的時候，顧羨君說要去看看連霜娥的插花店。但是連霜娥似乎以梅家辦喪事為由拒絕了。
??禮笑言自認是不大懂插花藝術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兩邊加起來有四十了吧——對花花草草也有了些興趣。他很想知道這個時代的花藝水平究竟達到了什麽樣的高度。
??現在連霜娥拉著兩位女伴在街上亂逛，絲毫沒有要去梅家的意思。或許連墨軻去了，她就不必去了吧。
??“吃點東西吧，肚子餓了。”
??走在後麵的禮笑言揉著腳後跟，大聲的提出了建議，不過他的發言被前麵握有決定權的三位女士給輕易的無視了，根本就沒人理他，甚至也沒人看他一眼。
??阿琰微笑著扶著他的胳膊：“禮大人走不動了？”
??可不是麽，我可是朝廷命官，七品禦史，怎麽可以老師走路，這腳底板走出繭來，可是有辱斯文的。
??禮笑言這麽想，卻沒有這麽說，對著阿琰很無奈的搖搖頭。
??阿琰見前頭這幾位女子走進了一間賣蒲扇的鋪子——天知道都快中秋了怎麽還有人賣扇子，便指著街對麵的茶館與禮笑言說道：“我們去裏麵歇會，她們估計還有一會才出來。”
??“很好，”禮笑言點點頭，總算是有個歇腳的地方。
??……
??進了茶樓，樓下已經坐滿了人，不過店小二領著他們直上二樓，找了臨街的桌子。阿琰坐在窗戶邊，隨時看著樓下對街的鋪子。
??“你這有什麽吃的？”禮笑言不管那麽多，肚子是真的餓了。
??小二一邊給他們倒了兩杯清茶，一邊笑道：“客官，聽口音是從外地來的吧？”
??禮笑言也笑了：“怎麽，到你們茶樓吃飯還分本地人外地人？”
??小二嗬嗬一笑忙擺手分辯道：“那哪能，豈不是要砸了招牌，咱們碩原人打開門做生意講究的就是童叟無欺，絕不欺客。”
??“那你還問我們是不是外地來的？”阿琰也笑了。
??小二點點頭：“這是自然，如果是第一次來碩原，那一定要嚐嚐我們鴻升茶樓的招牌菜——紅白過油肉。”
??“紅白過油肉？”禮笑言是第一次聽說這菜名。
??小二拍拍胸脯：“客官，您放心，您吃了要是覺得不好吃，不用付錢，這是本店的規矩。”
??禮笑言皺起眉頭，忙朝小二擺手：“等會，你說的什麽意思，不用付錢？”
??小二點點頭，指了指窗邊牆上貼著的一張告紙，解釋道：“我們東家說的，凡事外地來的客人，吃完紅白過油肉，要是覺得不好吃，就不用付錢。”
??阿琰仔細的看了看那張告紙，不禁搖頭道：“你們東家好大的口氣，這人人口味不同，一道菜再好吃，也怕是有人不喜歡。若是如此你們東家豈不是要賠大發了。”
??“嘿嘿，”小二笑道，“二位客官，要不要嚐嚐？”
??“行吧，再來兩個小菜一個湯，快些就行，”禮笑言點點頭道，“既然你們東家敢這麽說，我們要是還不敢吃，豈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阿琰還想多問幾句，卻被禮笑言打發了小二，隻得作罷。
??“咱們都還不知道那紅白過油肉是啥東西呢，也不知會不會宰人？”他歎了口氣。
??禮笑言指著牆上的字道：“知道又如何，人家店家這般推薦咱們吃了，就算貴些又如何，難道連家大小姐在這裏，我們還怕吃虧？”
??“那倒也是，”阿琰想了想點點頭，轉身又朝樓下盯著看。
??……
??不一會，那小二端著幾盤小菜過來，還帶了幾碟花生甜棗。
??見紅白過油肉沒有送來，阿琰便問道：“小哥，這菜要多久上來，我們都餓的很，急著要吃。”
??小兒笑道：“客官莫急，這菜快得很，但也要火候恰當，不然就不好吃了。”
??見阿琰還不滿意，他又道：“再過會說書先生就來了，倒是二位可以聽寫故事消遣。”
??茶樓請說書先生也是較為普遍的，很多說書先生的費用還不低。禮笑言很少去聽說書，一則讀書沒有時間，二則古代的說書先生大多數沒有什麽文化，說的故事都是俠膽英雄闖山關救美女，要不就是貧賤書生父母雙亡，遭人退婚，後來金榜題名又被宰相女兒拋了繡球。
??自古套路得人心，禮笑言覺得聽這些說書的還不如去翰林院翻朝廷的藏書。
??不過既然來到這間茶樓，聽一段說書也未嚐不可。
??這時，左旁一位滿臉絡腮胡的漢子扭過頭對那小二喊道：“今天先生說哪段？”
??那小二頓時精神起來，可他還沒搭話，隔桌另一位老者搭腔道：“矬老六你昨天沒來麽？”
??那漢子憨笑著摸了摸後腦勺：“昨一日都在梅山浦幫工，哪有功夫來聽書。”
??“梅山浦啊，”老者點頭道，“梅家的賞錢一定不少吧。”
??“咳，就那樣吧，”那漢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卻歎了口氣，“我也不是為那半吊錢去的，梅將軍為國捐軀戰死沙場，我們碩原老鄉，說什麽都是要敬重的。”
??“是啊，梅家好慘啊。”更遠的桌子也有幾人開始談起梅文鬆戰死的事。
??漸漸地，樓上樓下也多是在談論這梅家的事情。
??禮笑言略略皺了眉頭，卻還是隻顧著吃那幾碟小菜。
??“禮大人，”阿琰壓低了嗓音問道，“咱們是不是也該去梅家一趟。”
??禮笑言毫不猶豫的點點頭，也輕聲的回道：“我是要去的，你們若是想今後在河東做生意，也是要去的。”
??他是七品官，本來因公路過碩原，的確可以不去見已經閑居家中的安樂侯。可安樂侯的兒子死了，不去吊唁實在說不過去。其實這種禮節性的拜訪，即便不去事後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陸攀肯定去了，”禮笑言想了想又道，“他再傻也知道如果不去被他爹知道會是什麽下場。”
??“所以剛才顧羨君沒有再提陸攀的事，反而寧願在碩原城多呆一會。怕就是為了不與那陸攀在梅山浦見麵吧。”
??禮笑言抬起頭來仔細的看著阿琰，不禁搖搖頭道：“你真是太聰明了，我都有些怕你了。”
??阿琰嗬嗬一笑：“哪有那麽誇張，我不過是照實推理一番。就像你說的，安樂侯梅家在河東是豪門貴族，你得去，我家夫人也要去，連墨軻他一家都要去，陸攀也得去，顧羨君肯定也要去？”
??“行了，快看你家夫人出來了。”禮笑言瞥了一眼窗外，正瞅見三位女子從對街鋪子裏出來，正探頭探腦的尋找他們倆的蹤跡。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