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渡船
到了遮雲渡，禮笑言便下了馬車。渡口已有不少過客，但渡船卻還沒有來。
??周士樾在馬車上朝他拱拱手，便拉下門簾，招呼車夫駕車返回京城。
??現在禮笑言站在渡口外，卻顯得分外尷尬。
??若錦嫻就站在前麵，衝他一陣冷笑。
??“錦嫻姐，你在這啊，”禮笑言幹脆裝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其實是他求若錦嫻幫忙介紹位熟識高亙的朋友，人家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早上遇到的時候還讓他等一下。雖然沒有說等多久，可是禮笑言卻不辭而別，總是說不過去的。
??“你怎麽不等我，”若錦嫻恨恨的說道，“害我在京城找你找了半天。”
??禮笑言咳嗽了一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其實他是剛才在馬車上還真打算讓周士樾回京一趟，但他是在不好意思在周士樾麵前提有位美麗的女士在家裏等自己。
??而且這趟遠行主要依靠周士樾的光祿寺，若錦嫻的朋友能不能幫上忙，在禮笑言看來，並不重要。
??隻是這麽做，多少還是有些不妥。
??“怎麽，不需要姐的幫忙了？”若錦嫻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那好吧，我回去了。”
??禮笑言趕緊躬身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是我的錯，我的錯。”
??若錦嫻撇過臉：“你錯在哪？”
??禮笑言裝作懵懂的樣子想了半天，口中拉長了話音：“我……錯，錯在……”
??正說間，阿琰走了過來，提醒他們到：“船來了。”
??若錦嫻歎口氣：“走吧，趕一趟船不容易了。”
??……
??遮雲渡在京城的西北麵，上下一百裏都沒有第二個渡口。要去河東的散客多數從這裏走，如果是走貨，卻要東至大興關，那邊的渡口有大船。平日這裏的客人並不多，一般就兩條小渡船來回擺渡。
??渡口有官差檢查和收船費，禮笑言拿出理藩院出具的路引，帶著若錦嫻與阿琰三個人統統免檢免費。
??其實這樣的特權並不是件好事，至少周圍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透著憎恨和妒忌。也隻能無所謂了。
??好在除了禮笑言外，還有好幾個穿著光鮮亮麗的人也是雙免上船，而且一看就是那種河東富商。這一下子將群眾的怒視轉移了過去，禮笑言算是落了個清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少了七八個人的船費，這艘小小的渡船反而變得擁擠起來。
??禮笑言大略的數了數，上船的少說也有二三十人，他開始懷疑這樣的小船載這麽多人過河會不會太危險。
??然而船家幾個人依舊站在船頭舢板前閑聊，並沒有解開纜繩起航的意思，似乎對這趟的收入還是不太滿意。
??禮笑言想了想，也有道理。這小船一天來回不了幾趟，中午這一趟過去，再回來接人的話，就沒有多少客人了。所以這一趟能多裝點就多裝點，——掙錢也是不容易啊。
??不過船家的願望似乎是有些落空，官道上看不見任何人影馬車，而船客們也紛紛嚷叫起來，要船家趕緊開船。
??“鬧什麽鬧，”一個差役走過來大喝道，“都老實點。”
??那船家也冷哼道：“誰再鬧，就下船去大興關。”
??一聽要被趕下船，便沒有人再敢說話，禮笑言也落個清淨。反正早晚都要過河，隻要不翻船，隨便船家什麽時候走。
??隻是有些人總拿眼瞟他們，禮笑言當然知道他們在看若錦嫻。
??女人太漂亮實在是危險。
??他甚至有些擔心那些故事裏說的“船至河中，幾人拔出刀刃，問要死要活”，如果發生這樣的事，自己隻能乖乖地交出包袱裏的銀子了。
??哎，周士樾給自己這麽一筆錢，難道也不派個人保護自己過河？
??……
??等了好一會，船家也有些不耐煩了，正準備解開纜繩，卻聽見遠遠地傳來一陣馬蹄聲。
??眾人抬頭一瞧，還真有一人騎著馬朝這邊趕來。
??船家大喜，忙招呼道：“不急不急，悠著點！”
??他這份熱情似乎感動了蒼天，隻見這騎馬之人身後還緊跟著一輛馬車過來。
??那車夫的駕車技術著實了得，馬車跑的飛起，一點也不比這前麵這馬慢。
??那騎馬之人一路衝到渡口，飛快的翻身下馬，幾個趔趄翻到舢板前，才被船家扶起。
??“客人小心腳下，切莫跌下去。”幾個人扶著他上了船。
??哪知這人拽著船家一起上船，一臉急切的說：“快開船，快走！”
??那船家一看那馬車也快到了，哪裏肯走，正要分辨，誰知眼前這人從袖口裏甩出兩分銀子。
??“快走快走！”那人急切彎下腰要幫著撤去舢板，嘴裏還道，“別讓他們上來！”
??船家自然明白，收人錢財，自然提人擋災，趕緊卸了纜繩，三杆兩槳，撐船離岸遠去。
??而那駕車之人也衝至渡口，卻沒來得及上船，隻氣的跺腳。而先上船之人卻對著那人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也是樂嗬嗬笑成一團，之前焦急等待的煩躁被這一鬧，全都衝散了。
??而禮笑言更是樂不可支了，捂著嘴嘿嘿的笑個不停。
??“你笑個屁！”那人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
??禮笑言轉過臉對著若錦嫻去偷著樂：“我不能笑麽？”
??若錦嫻也忍不住撇過臉笑了起來。
??“你還有臉笑，”那人擠過人群，來到禮笑言蹲坐的船舷。他看也不看，摸出一分銀子，甩給坐在禮笑言身邊的一位客商，“麻煩挪挪屁股。”
??看著這人一屁股坐在他的身邊，還以一隻手掐著他的脖子，禮笑言隻能感歎紈絝子弟無論在哪都十分囂張。
??……
??上船之人是陸攀，而追他的人就是顧羨君。
??陸攀天沒亮就起身翻出了院子，一路東躲西藏，結果還是被顧羨君逮住屁股，差點沒被抓住。
??“你怎麽往這邊跑？”禮笑言覺得有些奇怪，“你去國子監不就安全了嗎？”
??“狗屁的國子監，”陸攀恨恨道，“我是那種連續兩次摔進同一個茅坑的人嘛？”
??“那總好過在外麵被她滿街攆吧，”禮笑言嘿嘿的笑。
??“放屁，你以為她不敢進國子監？”陸攀瞪了他一眼，“這天下就沒有她不敢去的地方。”
??“那你大可以回江左啊，幹嘛往河東跑，”禮笑言依舊不明白。
??“不行，回家那是找死，還是跟著你比較安全。你上次在關畿州玩了十幾天，都不帶上我，這次到河東，無論如何不能甩了我，”陸攀看了一眼若錦嫻，又壓下嗓子說道，“而且，你小子居然攜美同行，這很過分啊……”
??禮笑言和若錦嫻對望了一眼，苦笑一聲：“可你怎麽知道我要去河東？”
??陸攀嘿嘿一笑：“這個嘛，山人自有神機妙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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