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一路向北
避過顧羨君的注意，禮笑言將韓冬兒叫出了門。
??上了馬車見到被白布蓋著的韓三春，韓冬兒的眼淚就再也止不住了。
??“棺材……”禮笑言也上了車，見狀便問陳襄。
??陳襄點點頭：“放心，都預備好了，麻衣孝服也都準備妥當。都在城外，在城裏弄得話不太方便。”
??雖說死者為大，但是韓三春涉及了凶殺案，很多事情並不好辦。
??禮笑言也明白這些，隻好點頭又安慰韓冬兒幾句。
??馬車順著街道一直往西，穿過七八條大街，就到了西便門。
??陳襄與守門之人客套幾句，馬車就放行了。
??禮笑言原本還有些擔心，若是官兵檢查馬車，看到這屍體會不會嚇一跳。現在看來，真是多慮，陳襄在京城浸淫多年，哪裏不好打點。
??“這麽想來，當時東便門放過嚴徹卻攔住陳襄人等，的確很可疑啊。”
??禮笑言不禁搖搖頭，心想這件案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搞清楚。或許永遠都說不清楚了。
??……
??陳襄選的地方是一處背陰的山坡下，這裏已經聚集了一群專業人士。
??有風水先生，有抬屍人，還有司儀吹鼓手，等等。
??這裏的風俗與江左還是有些不同的，尤其是像韓三春這種死後沒法歸家的異鄉客。
??先是設靈。
??墳地邊上早就搭好了一個簡陋的台子，韓三春的屍體被抬放上去。韓冬兒披麻戴孝在台下一跪，炮仗聲就開始大作了。
??哭靈，入棺，蓋棺。
??手續的時間很長，差不多有一個多時辰。
??禮笑言知道這還算短的，他父母去世的時候前前後後三天三夜。
??抬棺，繞山，按著時辰下葬。
??風水先生確認一遍無誤後，司儀便招呼苦力們開始填土。
??墳頭是簡易的堆起來，但墳麵的鞏固就要花點時間了。好在陳襄已經讓人刻好了石碑，順勢搭了起來。
??時間已經快近中午，禮笑言燒了些紙錢，拜了三拜，便叮囑陳襄照顧好韓冬兒，然後悄悄地離開了。
??……
??禮笑言走到了另一輛馬車前。
??早在出城的時候，這倆馬車就一直跟在他們後麵。到了墳頭附近，這輛馬車卻停在遠處，並沒有過來。
??禮笑言看了一眼駕車的漢子，那漢子卻是在打盹，裝作熟睡的養子。
??他拍了拍這漢子，卻見這漢子迷迷糊糊的坐直了身子，打著哈欠。
??“快進來吧，”馬車上的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是周士樾。
??禮笑言也不吭聲，低頭鑽了進去。
??剛一進去，車夫就抖擻其精神，呼喝著駕車而走。
??“果然是周大人，你是要跟我一起走嗎？”禮笑言一屁股坐下來，拿起小桌子上的吃食就往嘴裏塞。早上起來到現在還沒有吃一點東西，他是真的餓了。
??“我倒是想，但還抽不開身，”周士樾搖搖頭，“我隻送你到河口，過了河，另外會有一輛馬車接你，然後一直送你到通穀關。”
??“我在關前等你？”禮笑言問道。
??周士樾依舊搖頭：“不用，我會找你的。”
??“這樣啊，你得給我留點銀子，”禮笑言撇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是個窮書生。”
??周士樾推開小桌子，露出一個藍布包袱：“這裏有一百兩銀子，夠你花了。”
??禮笑言忙伸手接過，笑逐顏開的說道：“非常好非常好。”
??周士樾冷笑道：“瞧你這一臉的俗氣，像個讀書人嗎？。”
??禮笑言卻道：“你是大戶出身，不知道我這等清苦人家的貧寒，恨不得一份銀子掰成兩分花。”
??周士樾隻是搖頭。
??禮笑言將包袱放在身旁，想起了一件事便道：“理藩院怕是派不出通事翻譯，你得幫忙找個。”
??周士樾搖頭道：“翻譯的話，我盡量給你安排。不過沒那麽快，你得等等。”
??“怎麽你們光祿寺會沒有懂高亙話的人？”禮笑言不信。
??“那怎麽會，”周士樾低頭沉道，“這些人大多埋伏在外，不能隨便暴露，而且你這翻譯最好幹淨一些，不要知道那麽多。”
??“這怎麽幹淨的了，”禮笑言抱怨道，“出了關，我就靠他了，他還能有什麽不知道的，你趕緊給我配一個光祿寺的人。”
??“你說的是沒錯，”周士樾卻還是搖搖頭，“但這不合規矩，我盡量給你想辦法吧。”
??“難道你還不能派個人一路跟著我？那你怎麽保護我？”禮笑言懷疑的問，“你別告訴我你還沒有拿到你們光祿寺少卿的命令。你不會是自己做主的吧？”
??周士樾沒有正麵回答，卻說：“你瞎說什麽，總之你放心，漠北高亙一帶都是我負責，你就放心好了。”
??“你這麽說的話，我就更不放心了，”禮笑言皺起眉頭，“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士樾搖搖頭，啞著嗓子道：“你別瞎猜，沒有上麵的允許，我怎麽可能做得了這種事，隻不過這些事情都不能留下任何痕跡，你明白嗎？”
??禮笑言歎口氣：“跟你們合作，算是到了八輩子黴了。對了，我給你們光祿寺辦事，怎麽著你也得給我個光祿寺的牌子啊。”
??“你想要我們的牌子？”周士樾笑道，“你居然還要光祿寺的牌子，還從來沒有那個文官說要一個光祿寺的牌子。你又不是光祿寺的，你要牌子做什麽？”
??禮笑言搔了搔頭皮，嘿嘿笑道：“這一路來回幾千裏，萬一，我是說萬一跟你們走失了，我要是有個牌子伴身，找起你們來，豈不是比較方便？”
??周士樾本想說“胡說八道，我們會一直盯著你”，但轉念一想“萬一”也不是沒有可能，便點頭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但光祿寺的牌子從不發給外人用。而且我們的牌子是人手一個，每個人的都不一樣，你拿了也沒用，反而會惹禍。”
??說著，他沉思了片刻，又接著說道：“這樣吧，待會回去給你弄一個，再派跟你接頭的人到通穀關交給你。”
??“跟我接頭的人？”禮笑言一臉的不滿，“看來你是不打算親臨前線了？”
??周士樾搖搖頭：“我不能隨便出關，不過你放心，我會派最得力的手下保護你，直到你回來。”
??禮笑言點點頭，基本明白了周士樾的初步安排。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再仔細想一想還有什麽疏漏的，畢竟周士樾這樣子是不會跟自己同行了，那這出大戲該怎麽上演就沒法跟他好好溝通了。不論如何，千萬別像上次追著嚴徹那群人稀裏糊塗的就掉進了若夫人的口袋裏。
??“你別想那麽多，”周士樾微微一笑，“幹活有我們，你隻管做使臣。”
??“你現在有什麽主意沒？”禮笑言問。
??周士樾搖搖頭：“高亙有五大博濟，相互間矛盾重重，可能從這裏著手最好，但這些家夥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你把他們的資料給我看看，”禮笑言朝他伸出手。
??周士樾卻指著禮笑言身旁的藍布包袱：“都在裏麵。”
??禮笑言忙打開包袱，果然有一疊信紙。
??周士樾又道：“看完還給我，這東西可不能外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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