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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北閣太學士

  禮笑言一個晚上都沒睡好,在半夢半醒間也不知道是不是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叫喚了幾聲,而韓冬兒卻沒有聽見。現在他已經能夠清晰的辨別出韓冬兒的鼾聲——嗯,女孩子還是不用鼻息來描述的比較好——禮笑言數著韓冬兒的鼻息聲響,卻越發的睡不著。


  ??他本想問問陸攀是不是回來了,不過以韓冬兒這樣的狀況,多半是不可能。


  ??對於陸攀的夜不歸宿,禮笑言並不以為意。陸攀既然說了去找國子監的熟人,那多半晚上去花天酒地了。


  ??陸攀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很聰明,也很懂人情世故,隻是讀書不大行。別的不用說,以陸攀的字,是決計不能通過童生試的——字不好,甚至都沒法參加縣裏的童生試。


  ??禮笑言不大相信陸攀能夠憑借自己的努力拿到秀才功名。


  ??況且陸攀家裏很有錢,如果說他是花了錢搞定的,那反倒是正常的事。


  ??可隻要不是讀書,陸攀就很擅長了。就像之前他說過,他不過二十上下的年紀就敢在江都府炒作鹽引。


  ??鹽引是什麽?那是官鹽的大宗購買許可,可以說是在太昊王朝最高級的期貨。大多數人可能都不知道有這玩意的存在,而陸攀竟然敢炒作鹽引,並且還從那些老江湖手裏掙到了不少錢。


  ??他是有經商天賦的。可他的父親卻很討厭他這點,極力避免他參與家族生意,反而要他好好讀書,去考功名。功名對老人家而言是家族的期望,而對陸攀來說卻是痛苦的折磨。


  ??他不明白為什麽父親非要逼他讀書。其實陸家的年輕人中也是有不少有天分的讀書人,他常常說與其逼自己讀書,不如讓給其他人機會。


  ??禮笑言知道原因,因為其他人並不是陸攀的親兄弟。陸攀在家中排行老三,前兩位哥哥都在科場失敗了,甚至都沒有拿到童生的資格,所以父親才會把全部希望都放在陸攀的身上。


  ??人的命運總是難以捉摸的。


  ??禮笑言回想起自己十九年來的過往,愈發覺得命運在不斷地捉弄自己。他想起父親母親,奶奶,外公外婆,舅舅舅媽,還有表妹。


  ??這些都是來到這個世界才擁有的,而另一個世界的家人又在哪裏呢?為什麽什麽都想不起來呢?

  ??若夫人說她也是穿越者,可是為什麽要突然離開。她留下的那封信一隻揣在懷裏,幾乎每晚睡前都會看一遍。每看一遍,便愉悅一次,心酸一次,痛苦一次。


  ??愉悅的是能夠與她相遇結識,甚至是相互間最值得信任的人。


  ??心酸的是始終不知道她的名字,而伴隨她左右的卻是那位叫做慕潮生的大表哥。


  ??痛苦的是兩人的相遇分別就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戀愛,無疾而終。


  ??“就像是初戀,說不清是怎麽開始的,也弄不明白怎麽會結束。隻有多年後回想起來莫名的酸甜感,無可追及的滿足。”


  ??這段話是禮笑言在一本小說上看到的,不知怎麽就記住了。他反複在腦海裏念了幾遍,總算是睡著了。


  ??……


  ??翌日上午,禮笑言在吏部終於拿到了那兩套告身金印。一套是本職禦史的,另一套是臨時的差遣,金印也隻有“太昊使臣”四個字。


  ??隨即他不敢耽誤,立馬要去理藩院辦理“護照簽證”那些出境手續。當然更重要的是找到那位配給他的通事翻譯,畢竟高亙人說的話他可聽不懂,沒有翻譯到時候怎麽跟高亙人溝通,甚至怎麽跟高亙汗討價還價?


  ??就在他準備離開吏部的時候,卻被人一把拉住。


  ??禮笑言抬頭一看,原來是政事堂的從五品參議,江左老鄉侯南城。侯南城今年差不多四十歲,但是皮膚保養的很白很嫩,被京城官員起了個綽號“白夫子”。


  ??雖然都是老鄉,但官階差距較大,而禮笑言不過是剛剛邁入官場,很少有機會能夠與侯南城見麵。而且,侯南城位在政事堂內,雖然還隻是參議,沒有什麽話語權,可禮笑言知道他是北閣太學士顏師鐸的“助理”。


  ??“好你個禮笑言,讓我好一頓找,”侯南城一邊擦著額頭的細汗,一邊拉著禮笑言到一旁說話,“你已經拿到告身了嗎?”


  ??禮笑言點點頭,不太明白侯南城為什麽要找他。


  ??“那就好,行了,跟我走,”侯南城也點頭道。


  ??“去哪?我這還沒完事呢,還得去都察院,”禮笑言沒直接說理藩院,畢竟昨晚周士樾提醒他這是一件秘密事務,不能隨便宣揚。今天領取金印的時候,那辦事的官員甚至都沒有打開檢驗,隻是確認了禮笑言的身份,就把東西都拿了出來。


  ??“去什麽都察院,”侯南城皺了皺眉,然後壓低著嗓子在禮笑言的耳邊說道,“閣老找你。”


  ??禮笑言吃了一驚。


  ??侯南城口中的閣老不會是其他人,隻有北閣太學士顏師鐸。


  ??顏師鐸為什麽要找自己?

  ??……


  ??顏閣老的宅邸,禮笑言沒有真正進來過。去年考中進士後曾經與其他幾位江左同年一起來拜訪過顏閣老,不過顏閣老並沒有見他們,甚至都沒有讓他們進門。


  ??當時禮笑言覺得很奇怪,按理來說,朝中大臣相互間以鄉籍結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隻能理解顏閣老是不打算給言官留下話柄,畢竟他的北閣太學士官職在內閣六人中排名最後,不能不小心謹慎。


  ??據說皇帝很欣賞顏師鐸這種慎獨的作風。當然顏師鐸並不是唯一一個喜歡表現出特立獨行的朝中官員,甚至內閣中還有一位他的道友——就是夏宗邦的老爹,夏鼎臣。


  ??夏鼎臣入閣時的年紀不算很大,但是卻長期穩坐內閣首輔,很大程度就是因為他時刻表現出自己“君子不黨”的特質。在禮笑言看來,顏師鐸的做派無非是一種效仿,其人之誌溢於言表。


  ??當然對於這樣一位誌在首輔的內閣閣臣,不能總是拒人與千裏之外。顏師鐸也會利用一切合理合規的手段去營造自己的派係,而這一切都在暗中幫助他提升在朝中的威望。


  ??譬如今年入夏前在檀霞山,禮笑言與數位老鄉在爬上途中“偶遇”了顏閣老。


  ??“當時大家的心情是很激動的,顏閣老還親切的慰問了每一位小朋友,並鼓勵大家要好好努力,報效朝廷。當時我還覺得奇怪呢,怎麽會這麽巧,事後才知道,最早約大家一起出門的那位老鄉是顏師鐸的學生。”


  ??禮笑言雖然心裏麵將這位江左老鄉中官職最高之人奚落一番,但表麵上依舊畢恭畢敬的站立著,直到顏師鐸第三次請他坐下,他才側過身半個屁股坐了下來。


  ??他如此給顏師鐸麵子,到不是因為顏師鐸的身份高貴,更主要是因為他不了解顏師鐸這個人,太陌生,太疏遠。


  ??“如果覺得對方很疏遠,那你一定要小心。”


  ??這是禮笑言總結出來的官場生存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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