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月華如水
“你醒了？”
??尋聲望去，卻是若夫人坐在桌前，雙手托著腮幫看著他。
??禮笑言從床上坐了起來，覺得有些疲憊，腦子裏還是有些糊塗。
??“你怎麽進來的？”
??若夫人笑道：“我睡不著就來找你咯，結果你門沒關，我就進來了。”
??禮笑言略微皺了眉，卻沒有說話，順著窗戶往外看，外麵確實一片漆黑。
??“幾點了？”
??“幾點？”若夫人愣了一下，嗤嗤笑道，“我可沒有手表，沒法告訴你現在幾點。不過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好像外麵敲了二更。”
??“哦，”禮笑言走到桌邊，翻開兩個茶碗，斟滿水，將其中一碗遞給若夫人，“別嫌棄，沒有好茶，隻有涼白開。”
??“你倒像是好像知道我要來一樣。”若夫人沒有喝水，反而將茶碗推開一些，然後將一個物事從大腿上拿到桌上來。
??禮笑言瞅了一眼，認得出這是裝著玉匣的包袱。按照若夫人的說法，這個玉匣裏裝著整個韶陵裏最貴重的寶物。
??預言之書。
??禮笑言不知道是不是該相信有預言這麽一說，這個世界的未知遠遠超過他的認知。
??“我打不開，”若夫人的臉一紅，“其實我在墓裏也試過好幾次。”
??禮笑言望著若夫人的眼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若夫人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想說等我們到了京城在搞，但是我就是睡不著。”
??禮笑言坐了下來，慢慢的喝了一口水，喝水的動作之慢，猶如世界陷入靜止之中。
??“要不你說點什麽，講故事講段子都行。”若夫人望著窗外，月光靜靜的照射進來，映在她的臉上，若隱若現。
??禮笑言微微一笑：“我不開車。”
??若夫人瞥了他一眼，搖搖頭：“我是有多久沒有聽到這樣熟悉的話了。”
??禮笑言也歎息道：“我又何嚐不是。這些年來就像是被關在一個巨大的牢房裏，看得到摸得到，卻始終覺得一片虛假。”
??說完，他將茶碗中的水一飲而盡，然後又斟滿，卻沒有再喝，隻是愣愣的看著茶碗中的水。
??若夫人站起身走到窗邊，將窗戶朝外推開。一彎明月當空而照，而她靜靜的看著月亮，臉上卻洋溢著一團難以言表的溫柔。
??……
??“今天是七月二十五吧？”若夫人道，“還有半個多月就是中秋了，以前覺得爸媽買的月餅很難吃，現在卻十分的懷念。”
??“中秋，”禮笑言歎了口氣，“做月餅應該不難，你若是想吃，我可以做幾個。”
??若夫人嗬嗬一笑：“我喜歡雙黃蓮蓉，你做的來？”
??禮笑言沒有遲疑：“隻是費點功夫而已，我以前做過芝麻餡的。”
??“看不出來你也是個吃貨，”若夫人歎道，“真想嚐嚐你做的東西，一定比那些所謂的大廚做的好吃。”
??禮笑言會心的笑道：“可惜有很多佐料和菜品並沒有出現在這裏，像辣椒、土豆、紅薯我都沒有見到。”
??他轉過身卻看見若夫人側著身子依靠在窗欄旁，一張側臉半分映照著月光，鼻尖處如有閃光。
??看見這般景象，他不禁也有些難受。
??……
??“你想家嗎？”
??“想，可是想也沒用。”
??“我想回家，我想我的爸媽。二十年過去了，我都不知道爸媽現在怎麽樣了。他們是不是一直都在擔心我，不知道他們這二十年是怎麽過得。”
??“所以你拚了命也要找到回家的路？”
??“你不想找到回家的路？”
??“也不是，隻是命運弄人，何況怎麽才能回去，一點頭緒也沒有，除了既來之則安之我也別無辦法。”
??“這就是你考進士做官的理由？”
??“哎，怎麽說呢，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做官，我就得去店鋪裏做雜工的。我覺得還是做官比較舒服一些，你說是不是？”
??“做雜工挺好的啊，我八歲開始就做雜工了。”
??“不會吧？八歲這麽小就做童工？你出生的家庭聽起來很糟糕啊。”
??“一般吧，我家隻有一間店鋪，母親死的早，所以隻能是我到店鋪裏管事了。”
??“原來是家族生意。”
??“算不得什麽生意，不過在蓬萊，絕大多數本地店鋪都從我那裏進貨。”
??“哦，那你怎麽又做了海盜？還是說做海盜是假的？”
??“哎，別提了，十三歲的時候父親死了，店鋪交給我和叔叔兩個人。但是我叔叔跑了幾次海船，本錢都虧了，於是我隻好親自跑船了。一開始我也不太習慣海上的生活，可堅持跑了三四年，特別是有了幾艘船後我就不必每日都跟船走，嗯，套句俗話，算是財務自由了。”
??“財務自由，你這話說得好，”禮笑言笑了。
??若夫人歎了口氣：“自由自在的我就招募了一隻經驗豐富的隊伍駕著一條船在海上到處探險，有時候會跟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發生衝突，打了幾次後，就不知道怎麽就被人當做海盜了。”
??……
??禮笑言漸漸收回目光，半轉身子，側著臉看著那玉匣：“所以當你聽說韶陵裏有預言之書這樣的寶貝，你就上岸了。”
??若夫人點點頭，目光卻依舊看著窗外：“這幾年我找過很多地方，也見過很多所謂的寶物，有的很有趣，有的垃圾，大多數不過是貴重一些，卻沒有以任何一個有這件寶物的神奇與傳說。”
??禮笑言伸手在自己懷中摸了摸，那卷紙還在，不由得會心一笑道：“隻是現在你拿到了寶物卻發現沒法打開。”
??“是啊，”若夫人有些泄氣的說道，“別被那表麵的鎖扣欺騙了，那根本是假的。”
??“嗯，那的確得好好研究一下，”禮笑言說著，捧起玉匣仔細的端詳起來。
??的確如若夫人所說，玉匣外麵的鎖扣是假的，就像是一種裝飾用的圖案。
??“或許得找高人指點一下。”若夫人歎了口氣。
??“高人？你認識什麽高人？”禮笑言將玉匣輕輕放下，轉身看著她。
??若夫人莞爾：“我也不知道，但我想肯定有人懂。”
??禮笑言搖頭道：“難說，不過有一個人可能知道。”
??“他也不一定知道，”若夫人搖頭，“不過他身後一定有人知道。”
??禮笑言皺了皺眉，低聲道：“你是說玄武門？”
??若夫人歎了口氣：“如果真的沒有辦法，我想隻有找他們了。”
??“你這是與虎謀皮，太危險了。”禮笑言不讚同。
??若夫人卻冷笑道：“我與虎謀皮？你就不是？你確信黑破天會聽你的話？要知道夏宗邦已經調離了兵馬司，這件事你可沒法管了。”
??禮笑言微微一笑：“你還是太年輕了，圖樣圖森破。”
??若夫人瞪了他一眼。
??二人一起嘿嘿笑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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