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夢回韶陵
夏宗邦當天中午就離開了,而禮笑言等人下午才裝好大車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出發的時間則安排到了次日淩晨。
??黑破天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快離開桐陽郡。
??折九淵借了一百名士兵給禮笑言,他自己則駐守在南陵衛大營裏,指揮著手下四處抓捕山賊。
??海刀疤等人離開,根本就沒人檢查,一路通暢。
??事情比想象的還要順利。
??一路上,沒有人打擾他們。
??不過他們並不被允許進入郡縣,因為沒有兵部行文。
??沒有兵部行文,折九淵的士兵甚至也不被允許越過大興關。
??禮笑言隻好寫了一封信讓驛站派人送到兵馬司。
??“交給巡城禦史夏宗邦夏大人。”
??禮笑言期望來接他們的人是陳襄,然而來的人卻是他所不認識的一位姓洪的百戶。
??“陳襄呢?”禮笑言問他。
??“不知道,”洪百戶的回答很簡短也並不熱情。
??禮笑言撇撇嘴,心想夏宗邦多半是手裏的事情比較多,所以連陳襄也沒法派出來。
??“是你們夏大人派你來的嗎?”禮笑言多問了一句。
??“夏大人?”洪百戶搖搖頭,“夏大人已經不在兵馬司了。”
??“不在兵馬司?”禮笑言皺了皺眉,“他去哪了?”
??“好像是刑部吧,”洪百戶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這麽快就調走了?禮笑言無奈,不過這一切等回了京城在去搞明白吧。
??可是洪百戶卻要求將黑破天單獨看押,也就是說窯匠黑破天單獨押送。
??“那我們怎麽辦?”若夫人問道。
??“這個我沒辦法,”洪百戶道,“上頭的命令,今晚必須將人犯帶回兵馬司。”
??若夫人有些哭笑不得。她這七車金銀居然被兵馬司的人丟棄在大興關。
??這很尷尬,一天的路程,隻有海刀疤幾個人保護。
??“先過了今晚再說吧。”禮笑言安慰道。
??若夫人點點頭,又道:“我去外麵再雇十幾個人。”
??禮笑言提醒道:“陌生人也不安全,你得瞧仔細了。”
??……
??若夫人沒有急著過關,而是讓折九淵的軍士也留在客棧裏繼續保護他們一晚。
??禮笑言已經很久沒有在溫暖的床榻上好好地睡一覺了。
??他一進自己的房內就躺下,還沒有片刻就沉睡過去。
??很快就做了個夢。
??夢中是一片漆黑,許久眼前才看的清。
??似乎是一些螢火蟲飄過來。
??他這才發現身處於一條地下甬道之中。
??“怎麽,我還在陵墓裏沒出去?”
??夢中的禮笑言
??沒法分辨現實與夢境,他借著腦子裏殘存的記憶,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七芒星,”他想起自己已經搞清楚這裏的方向。
??“這裏是入口,”他試圖打開大門,然而沒有任何辦法。
??“這種門隻能從外麵打開。”他想起了這個事情,隨後開始往甬道深處走去。
??“我需要一支火把,”他輕聲的念叨。
??忽然,手裏就出現了一支火把。
??“我大概是在做夢吧。”他笑了起來。
??他想起那道隱秘的出口,便一路找了過去。
??在夢裏,他並不需要一步一步靠著石壁往上爬,他隻是輕輕一躍,就翻身進入了那條狹窄的隧道。
??好不容易翻身落地,卻聽見“嗖”的一聲,一支箭蹭著他的耳邊飛過。
??他嚇了一跳,抬頭一看,眼前的一切讓他大為吃驚。
??殺戮,流血。
??不再是靜止的畫麵。
??落日的餘暉中,一群人交織在一起,叫喊聲號角聲不絕與耳。
??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兵馬俑。
??禮笑言揉了揉眼睛,終於發現這的確是太昊帝國與高亙汗國的士兵在相互激戰,地上到處是戰死的人,血流成河,甚至將天邊的雲也染紅。
??北邊是不斷湧入的高亙騎兵,他們咆哮著朝太昊軍陣衝擊。
??太昊軍陣背靠著關城,以肉身阻擋,然而人數上的劣勢卻是一眼就能看清。
??禮笑言看見太昊陣後聚集這一個小小的方陣,一位將軍正騎著馬在那裏指揮。
??盡管處於劣勢,這位將軍卻顯得信心十足,他不斷地派出親兵去每處方陣,調整方陣的位置以及攻防計劃。還有一些看起來很簡陋的火炮也在他的指揮下調整射擊方向,對高亙造成巨大的火力打擊。
??這位將軍遊刃有餘的將人數的劣勢扭轉過來,戰場上的形勢顯得已然很均衡。而且關城上似乎還有很多尚未參戰的太昊軍士,這一點似乎也讓高亙方沒有下定決心全力出擊。高亙人在北邊聚集了無法想象的騎兵,數量甚至是投入前線作戰的數倍之多。
??“他們在等什麽?”禮笑言有些疑惑。
??然而不久高亙人就給出了解釋。
??太陽終於落山了。
??夜色降臨,古代戰爭很少發生在夜晚,因為對雙方而言夜晚根本就是抓瞎。
??可高亙人卻沒有吹響撤退的號角,太昊方也沒有辦法鳴金收軍。
??火把開始在戰場上四處插立。
??人們依舊可以依靠火把,來延續殺戮。
??但是火炮不行了。
??火炮沒辦法精準的調整道正確的方向。
??“糟了!”禮笑言手心一緊,開始為太昊軍擔心起來。
??果然,一隻輕騎兵從高亙陣後繞了過來,速度之快,也是難以置信。
??“盾牌手!”太昊將軍大喊。
??一排軍士舉起盾牌,密集的靠在一起。
??高亙輕騎兵的箭比太昊人的速度還是快了一些,許多軍士還沒來得及舉好盾牌,就中箭倒下了。
??當然,高亙人最重要的一支箭射中了那位太昊將軍的胸口。
??“開炮!”將軍捂住胸口,身子晃了幾下,差點倒下,他身旁的一個衛士趕緊過來扶住他。
??“開炮!”將軍又喊了一句,然而一口鮮血卻吐了出來。
??火炮終究是響起來了,堅實的炮彈砸在輕騎兵的陣中。
??緊接著一群弩手發出一陣箭雨,覆蓋住所有的輕騎兵。
??隻有七八個高亙人騎著馬逃了回去。
??“嗚——嗚——嗚——”高亙陣中傳來低沉的號角聲。
??激戰中的高亙人紛紛轉身往北,潮水般的逃走。見此情景太昊軍士精神大振,紛紛呐喊起“大勝,大勝!”
??火炮又響了一陣,歡送著高亙人離去。
??而那將軍卻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鮮血噴出,身子向後重重倒下。
??“不!”
??禮笑言看見關門大開,一群精裝軍士衝了過來,為首的一人衝著那位倒下的將軍大喊。
??“哦,這就是禮繁戰死在通穀關外吧,”禮笑言的視線變得漸漸模糊,原本鮮活的人都化作了人俑。
??他慢慢前麵走去,穿過圍攏的兵俑,看著那躺在地上的將軍,心中不禁一陣感慨。
??“不!”他仔細的看著那三位將軍俑,“死掉的是禮繁,抱著他的會是虞陽夏嗎?那麽站著的是誰?”
??他抬起頭來看著那站著的將軍俑,忽然想起一個奇怪的地方:“為什麽那聲‘不’並不像一個男人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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