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無從抵賴
竇老三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之前過的話又了一遍:“鍾姑娘我在剛來的時候就同你過了,我傷了右手,若是燒毀了,你可別怪我”
鍾晚顏一笑道:“行了行了,這話你都一遍了,你隻是傷了手而已,又不是整個人都殘廢了,隻要你想,如何能燒不出東西來,你放心便是,隻管去做,燒壞了我一定不會怪你”
竇老三不知鍾晚顏對他的信心從何而來,但是這份信任讓他十分受用,之前他心裏的不確定與忐忑也隨之消散了不少,
因為窯廠裏人手不足,鍾晚顏隻得親自上陣幫助竇老三一起燒製玻璃,窯廠裏溫度高,通常待上一會兒就是一身汗,鍾晚顏女子之身在窯廠裏多有不便,可又不能假手他人,便隻得換上了深色的寬鬆衣裳。
竇老三成心不想讓鍾晚顏看,他右手雖然廢了三根手指,但左手還在,有的人是生的左撇子,但有的人也能通過毅力,讓左手靈活起來,不比右手差多少,經過他反複的練習,幾次之後終於燒製出讓他比較滿意的作品。
那是一個寬口的玻璃碗盞,深藍色,外表上冰裂紋均勻的分布,對著日頭一照,顏色更是美麗。
鍾晚顏沒想到竇老三即使廢了一雙手,本事也這般厲害,不止心下讚歎,口中也道:“好本事,這隻碗若是拿到鋪子裏去,怕是也能賣出幾十兩銀子”
竇老三心裏也十分高興,他沒想到廢了一隻手,自己的手藝竟沒減退多少,不過他卻沒高興多久,隻因鍾晚顏了一句話。
“那你能燒出來透明的玻璃麽?”鍾晚顏笑吟吟的問。
竇老三愣住了,覺得鍾晚顏的是胡話,他在官窯裏待了那麽多年,都沒有見過透明的玻璃,不過他卻沒鍾晚顏異想開,之自己沒見識過,做不出來。
鍾晚顏笑容不改,又問:“若是你見過,就能燒出來了?”
被質疑能力,竇老三心裏有點不高興了,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口中卻是道:“我見官窯裏的老師傅試過將玻璃顏色提純,不過反複加工,最終也隻是模模糊糊的,做不到完全透明的程度,若是鍾姐能燒出這樣的玻璃,還請指教,我若是見過了,一定也能做出來”
鍾晚顏一笑,對他話中的挑釁置之不理,道:“好,你不信便罷,可我若是燒出來了,你當如何?”
竇老三沒想到鍾晚顏會再次挑釁他,如今他最值錢的也就是他這個人了,一氣之下便道:“若是你能燒出透明玻璃來,我就給你當十年白工”
本就是賭氣之言,竇老三完便後悔了,他來鳳陽隻是為了安他師傅的心,並沒有想在這裏常住,他還想著幫鍾晚顏忙活一陣就提出告辭呢,可誰想到,鍾晚顏竟勾著他打賭。
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竇老三再是後悔生氣也沒有用。
鍾晚顏將竇老三的反應看在眼裏,道:“好,爽快,若是我沒有燒製出透明玻璃出來,便給你一百兩銀子,再幫你尋一門差事,也必不叫你吃虧,你看如何?”
聽了鍾晚顏這話,竇老三心中的氣悶消散了一些,不過卻沒有立即表態,他本能的不相信鍾晚顏能燒出透明的玻璃來,畢竟官窯裏的老手藝人都做不出來,鍾晚顏區區一個十三四的黃毛丫頭怎麽可能做出來。
他思前想後,最後才道了一聲好,同意鍾晚顏提出的條件。
鍾晚顏是謹慎之人,跟上次同沈二打賭一樣,請來馬玉做見證,寫下了一式三份的字據。
白紙黑字,誰都無從抵賴。
之後鍾晚顏便指揮竇老三篩沙子,然後將篩好的石英砂進行粉碎,幹燥,除鐵的工序。
鍾晚顏隻會理論,動手的還得靠竇老三忙活,直到將處理好的原料放入高溫的窯爐中,鍾晚顏才吩咐竇老三看著,她自己則帶著燭影離開的窯廠。
回去的路上,燭影一臉欲言又止,幾次想開口,後來都做了罷。
還是鍾晚顏看不下去了,主動問道:“怎麽,我們的燭影姐姐有事要問我?”
被鍾晚顏這般打趣,燭影俏臉一紅,還沒話,就聽鍾晚顏又問道:“我們的燭影姐姐是想要問我,為何同沈二打過賭之後,還要和竇老三打賭?”
燭影嗔了鍾晚顏一眼:“正是,奴婢看不明白姐的用意”
鍾晚顏一笑,因為是男裝打扮,她身上習慣帶著折扇,隻見她唰的一下將紙扇打開,搖了搖,等她臉上感受到了涼意後,才道:“那沈二是沈家嫡子,他有事沈家不會坐視不理,且這人生肚子裏就有一本生意經,他幾次三番要同我合作,我再拒絕豈不是浪費了上的一番美意”
到這裏,鍾晚顏停了下來,燭影聽得興起,忍不住追問:“那竇老三呢?”
見燭影還真的想搞懂這個中因由,鍾晚顏一笑,繼續道:“經過多日接觸,可以看出這竇老三是個本分踏實之人,且有幾分本事,他才十七八歲,雖然傷了手,但仍是個可造之材,這樣的人才白白放過,你家姐我就該可惜了”
燭影聽著,跟著點零頭,表示同意鍾晚顏的話,竇老三那個孩子看起來是挺靠譜的。
鍾晚顏不管燭影的反應,她的話還沒完:“不管是沈二還是竇老三,他們兩個人出身雖然不同,但是卻有一個共同點”
燭影眼睛瞪大,等待她的下文。
鍾晚顏一笑:“他們兩人一個出身好有本事,一個雖然沒有好的出身,但是卻有本事,又毅力驚人,這樣的人心中難免都是心高氣傲的,要想將他們降服,讓她們心甘情願的為我做事,就得靠一點手段了,不然這樣的人是留不住的”
這也就解釋了鍾晚顏為何要刺激他們,然後再定下賭約,為的是最終要降服並留住他們,真可謂是用心良苦。
燭影臉上流露出恍然的神色,鍾晚顏看了一笑,這時外麵馬車已經停了,她將手中的折扇一甩合上,跳下車去,並道:“走,侍候你家姐我洗漱更衣,再去找你的舊主子要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