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到底是誰造反

  此刻，劉晟有些坐不住了，不停的看漏壺，已經戌時三刻，兩道聖旨下去，怎麽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動靜？

  蘇鬆林從禦書房把聖旨交給薛雨爾後，即刻回到養心殿，一直伺候在皇上身邊。劉晟幾次問他，外邊有沒有消息，他都誠惶誠恐的回說：“沒有。”劉晟十分不耐煩，不停的埋怨，說：“蘇公公，你也是宮中的老人了，從朕的父皇開始，一直到現在，還沒有老眼昏花，怎麽辦事如此不頂用，如是換了趙卿，隻怕幾道消息都探來了，還會讓朕在這裏坐立不安幹著急嗎？”


  蘇鬆林見皇上責怪，連忙“撲通”跪下，說：“奴婢無能，奴婢該罰。皇上，奴婢馬上派人。。。。。。”


  “算了，”劉晟打斷了他的話，突然間，停下踱來踱去的腳步，凝望著一朵燭花，自言自語：“奇怪，這趙忠祿今日一天不見蹤影，究竟到哪裏去了？他又能到哪裏去？”說到這裏，一個不祥的念頭出現在腦海中：“不會是。。。。。。”


  就在劉晟胡思亂想的時候，有太監急匆匆走進來跪奏：“啟奏皇上，有人要進殿麵聖！”


  “誰？”


  “是九王爺。”


  此言一出，驚得劉晟腦袋“嗡”的一響，竟楞了好一會兒，才問：“他帶了多少人？”


  “奴婢數了下，約有二十幾人。”


  “二十幾人。”劉晟似乎鬆了口氣，但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麽，說：“蘇公公，速傳朕旨意，讓大內侍衛護駕！”


  “是。”


  “慢，給禦林軍總統領傳旨，帶兵包圍養心殿。”


  “皇上，總統領顧大人已帶一千禦林軍去九王爺府了，此時，隻怕已經。。。。。。”


  劉晟好像被蘇鬆林提醒，心裏怦然一動，身子晃了一晃，額上滲出一層汗。口中喃喃：“這任玄武，真是無能，沒有殲滅，反倒讓他跑到宮裏來，如果他知道朕殺了他全家，他會怎樣？他會怎樣？”


  蘇鬆林也急起來，說：“皇上，老奴出去回了他吧，就說皇上已經歇息，讓他明日見駕，如此方能有備無患。”


  劉晟揮揮手，說：“就這麽辦，快去，快去。”


  可是，蘇鬆林還沒有轉過身，門外就突然爆發出幾個太監雜亂的叫聲：“九王爺請留步，九王爺請。。。。。。”


  緊接著，養心殿的門被推開，幾個人一起湧入殿內，而四五個太監慌不及的跪下，把身體都俯伏在地上了，口中隻是求皇上饒命。其中一人站著，就是九王爺。他看了一眼劉晟，整一整衣服，然後恭恭敬敬的跪拜叩首，說：“韶關駐軍元帥劉洪炅，有十萬火急軍情麵奏聖上，懇請皇上赦免闖宮之罪。”


  劉晟於驚慌中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心頭惴惴，腦子裏一片混亂。他望著跪在麵前的這個人，是他的九弟，是所有兄弟中長得最英俊瀟灑的一個，多少年的戰場曆練，眉宇間更增添一股神勇英武之氣。今日他不請自來，口稱有十萬火急軍情，本來這也是極其正常的，加上兄弟這層關係，如此唐突也不會過分責怪。隻是讓劉晟不知所措的是已經傳達的兩道聖旨，特別是第二道，已經過去將近一個多時辰，估計禦林軍已將九王爺府的人員全部斬殺，並且在清理造冊了。如果讓九王爺知道了，他會有如何反應，會有怎樣的舉動？即使任玄武錯報軍情，他沒有謀反，但他看到滅門的慘景，隻怕也要反了。所以，劉晟迅速做出一個決定：不能讓他活著走出養心殿！

  劉晟主意已定，心也定了許多，一邊轉著手中的兩個鋼球，一邊坐進椅子裏，笑了一下，說：“嚇我一跳，原來是九弟呀。快快起來說話。”


  蘇鬆林見皇上緩過來了，知趣的說：“九王爺請坐。”隨即與幾個太監退了出去，把門關上。然後，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心裏麵說：好險，幸虧叫薛大人慢點動手。


  劉晟說：“九弟，今天年初一，回京都與家人團圓也是情理之中，倒是朕疏忽了。但九弟肩擔守護北方邊關重任，擅離職守，追究起來罪責可是不輕。”


  劉洪炅說：“臣弟自然知道，如果不是事發突然，涉及到南漢江山社稷，洪炅又怎敢如此莽撞行事？”


  劉晟沉吟了一下，說：“聽九弟話中之意，發生的事還不小？”


  “足以讓南漢從此消失！”


  劉晟一聽，從座椅裏直直的立起來，神情緊張，但又似信非信地說：“九弟，你不要見了螞蟻說大象，這種話可不能亂說，擾了軍心，亂了朝政，可是要殺頭的。”


  劉洪炅不慌不忙的說：“皇上，我且冒昧的問一句，總管大人趙忠祿今日在哪裏？”


  劉晟感到奇怪：一個守疆大臣怎麽問起朝廷內侍省一個大太監來了，又是唱的哪一出？但轉念一想，趙忠祿今日不見人影，難道其中真有事端？但一個太監，即使出了什麽事，也掀不起多大的浪，值得那麽大驚小怪？想著，回說：“這個大太監，今日倒是沒有見到，朕也正找他呢。看來，遠在韶關的九弟倒知道他的消息。他怎麽啦？”


  劉洪炅說：“他造反了。”


  這不輕不重的一句話，鑽進劉晟耳中，開始並不在意，後來意識到“造反”兩字，像被蠍子蟄了一口，但馬上又如潮水般退落，真是瞬息間一波三折。因為，他一直認為，身邊最可以放心的人就是太監。這些不男不女的人是沒有欲望的，沒有欲望就沒有野心，趙忠祿已經做到內侍省總管了，他還想做什麽？造反？這麽一個笑容可掬，躬了腰一直站在後側的人，也會造反？想到這兒，不禁哈哈哈笑起來，說：“九弟幾百裏快馬加鞭闖宮見朕，就是為了告訴朕，趙忠祿造反了？”


  “臣弟正是為此事而進宮麵聖的。”


  “你用什麽證明他造反？他人呢？”


  “他就在殿外。”


  “就在殿外？那快快宣他進來見朕！蘇公公！”


  一直候在大門外的蘇公公推門進來，劉晟剛要開口，被劉洪炅止住，說：“皇上且慢，此番造反謀逆的不止趙忠祿一人。”


  “還有誰？”


  “兵部尚書任玄武，韶關駐軍副帥倪保強，清遠縣令歐陽苗、指揮使杜壯明。”


  “九弟越說越離譜了。你是不是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趙忠祿雖有權力，但他管的是內侍省，是宮內之事，怎麽與你的副帥，清遠的文官武將扯上關係？就說兵部任大人，就是個膽小怕事的人，一個多時辰之前，他還在這裏向朕麵奏呢。至於他奏些什麽？九弟想知道嗎？”


  劉洪炅微微一笑，說：“他向皇上奏的是，韶關駐軍反了，殺進京都皇城來了。”


  劉晟一愣，說：“你怎麽知道？”


  劉洪炅反唇相譏：“我怎麽會不知道？”


  “所以呀，你說他造反，他說你造反，叫朕聽誰？信誰？”


  “皇上不必疑慮，臣弟已經把一幹人犯全都帶到，自然會弄個水落石出。這些人犯中有兩個特殊人物，一個是南楚三皇子周無極，另一個是周無極的謀士張大虎，這張大虎與趙忠祿原來都是潮州海盜，後來海盜被官兵剿滅後，張大虎逃至湖南長沙，混入軍中，趙忠祿那時十五歲，混入南漢宮中。這次，趙忠祿與南楚三皇子裏應外合，就是張大虎在中間牽線搭橋。還有，”講到這裏，劉洪炅緩了一口氣，說：“還有，皇上是否知道趙忠祿身邊有個跟班隨從，叫錢二拐？”


  劉晟想了一下，說：“是有這個人。”


  “此人與趙忠祿本是雙胞胎兄弟，真名叫趙忠全。平時他都戴了人皮麵具，目的是不引起別人懷疑，每年禦醫房醫官對太監驗身時，戴著麵具去驗的人是錢二拐。回來後，去掉麵具再去驗一次的，就變成趙忠祿。而真正的趙忠祿卻是個假太監，從未到禦醫房驗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