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夜探太師府
下一天的晚上，天氣的確很好。嶺南的農曆五月，白天已是十分炎熱，但到了晚上，就會變得涼快起來。陣陣海風驅走了暑氣，盡管空氣有些潮濕，風中夾帶著海魚的腥味，但給人的感覺卻是異常愜意。
??大半個月亮掛在東邊空中，明晃晃的，灑下一片銀光，把大地萬物的輪廓映照的清清楚楚。
??月光下的太師府，這個被稱作廣州城中第一院的地方，的確與眾不同。它座落在古賢街的中央，坐北朝南占去了大半條街。裏麵分東中西三大塊，中院是主院，又有外院和內院之分，道路交叉縱橫，常有送貨跑腿的進去後，迷了路出不來。
??隱隱綽綽的森森樹木，朦朦朧朧的假山池塘，迷迷糊糊的回廊水榭，重重疊疊的樓房屋宇。
??各種昆蟲歡樂的鳴叫著，尤其是草叢中的紡織娘，叫得最歡，但有時會戛然而止，那是因為有一隊數人的護院家丁，提著燈籠，從它們身邊經過。
??要找到太師的臥室並不難，一定是在中院那幢最高最氣派的二層樓裏。這幢主樓的前麵有一排白蘭樹，高有數丈，樹尖已超過屋頂，終年常綠，亭亭如蓋的碧綠樹冠，像撐開的一把把巨大的傘，不僅遮蔽了烈日的陽光，更像一排高大忠勇的衛士，守衛著這個朝中巨擎。而現在正是白蘭開花的季節，潔白無瑕的小花掛滿枝頭，濃香四溢，整個太師府都能聞到。
??而此刻，在無數的小白花中，藏著兩個人，就是李東白和柳重生。
??柳重生得到鏡明師父的指令後，本應在戌時與黃薇一起，會合袁剛等四捕頭，前往棋盤嶺。但是，他不放心姐姐獨闖太師府。再說，綁架了太師後，靠姐姐一個人又怎能順利將其弄到那個準備審問用的廢院去。所以，磨了好一會，月明才答應下來。李東白有了柳重生，自然更好。但她又不放心黃薇和刑部那四個捕頭能不能融洽相處。這四大捕頭一向自名不凡，見黃薇是個姑娘，好欺負。而黃薇的性子烈，一言不合弄不好就會鬧出事來，怕到時會壞了大事。所以，當李東白把令牌交給黃薇之時，月明再三叮囑，有事一定要等東白、重生與她會合之後再作定奪。
??於是，柳重生就先跟著李東白來了。按照路程看，搞定太師之後，立即趕往棋盤嶺，子時前可以到達。而那個時候潛入邵家山莊，最為合適，應該說，計劃十分縝密。
??一陣風吹過，白蘭樹茂密的葉發出“嘩嘩”的響聲，在兩棵樹的枝葉間，飛出兩隻“鳥”。他們借用樹枝柔韌的彈性，來了一個騰空飛躍，真是身如飛燕，好輕功。與樓房走廊的欄杆隻有一丈距離，一眨眼，他們變成了一隻壁虎，抱住了廊柱，見四周毫無動靜，便輕輕滑下，身子一閃，悄無聲息地潛到了樓上正中還亮著燈的房間外。
??房內，太師夫婦倆還沒有睡，半臥著，背靠床架，掛著蚊帳，床頭低矮的櫃上，一支杯口粗的蠟燭燃得正旺，銀色的燭盤裏，淌著一些紅色的燭油。
??太師的須發一半已經白了，一張國字臉，偏瘦，臉上有了不少皺紋，眼窩深陷，目光銳利。他伸過右臂，摟住身邊夫人的香肩，一邊不無擔憂地說：“承兒那邊我一連送去三封密函，按理說，昨夜今日定有回複，但奇怪的是，大白來了，卻沒有帶來任何東西，想想，這不可能啊！”夫人問：“是承兒的鴿子嗎？”“管家也感到有點異常，特意把大白抱來給我看，正是承兒的鴿子嗎？”“管家也感到有點異常，特意把大白抱來給我看，正是承兒調教得最好的那隻，凡是重要的信函，都是它送的。”“可惜鴿子不會說話，那怎麽辦呢？”“再等等看吧，明天我想應該有消息了，我已經讓大白帶去密函，要承兒立即按照我說的話去做。”“本來順順當當的，怎麽這一回就出了錯呢？這邵莊主也真是，他的手下怎麽就那樣不中用，不是說十大護院，個個了得嗎？”“這是一次意外，也不能全怪他。雖然這事驚動了皇上，刑部已開始查辦，我想也不會有多大麻煩。如今，出事那天有關的人都死了，無頭案，到哪裏去查？夫人盡管放心，最多停幾天，壞不了我們的大事。”“你不是已經叫林森開始招募士兵了嗎？不如叫他也暫停吧。”“招募不能停，倉庫裏有儲備的錢，一邊招人，一邊用庫存，承兒那邊很快就會開工。等皇帝逍遙三天回來，我在上朝時打打退堂鼓，讓刑部把這案子掛起來，時日一長，誰還會惦記它。”“哎，對了，老爺你不是說幾天前皇上遇刺嗎？今兒個怎麽敢出去快活，宮中的女人不夠多嗎？”“這叫拚死吃河豚。夫人你不知道，皇上這些年把他的親兄弟都殺了，隻剩下一個九弟洪炅在鎮守邊關，而這些皇嫂、弟媳還有丫鬟侍女，都被安置在一個個行宮裏，他在外麵修建了幾十個行宮，你想他呆在宮裏不感覺悶嗎？所以這一回是硬著頭皮也要去的。聽說，趙公公想出一個主意，弄了幾個假皇上，這樣就可以避險。”夫人聽到這，抿嘴笑起來，說：“難怪這個趙忠祿如此得寵。”“好了，時候不早，夫人你先睡吧。”“那你呢？”“我再想想，我想再給承兒寫封密信，明天一早就叫管家發出去。如果再沒有回音，我就叫護院總頭領範天保到廣寧去跑一趟。”說著，他叫夫人先躺下，自己下了床，端起燭盤，將蠟燭移到窗前一張寬大的書桌上，鋪開信箋，打開硯台盒蓋，從筆筒裏抽出毛筆，蘸了墨，沉思片刻，寫了起來。
??夜，靜極了。時輕時重的風，像是不停地給這些樹木撓癢癢，鬧著玩，害得他們忍俊不禁，“沙沙，沙沙”地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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