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半瓢子的經曆——大梁山被圍了
這天，天剛亮，山霧籠罩，一切都是朦朦朧朧。大寨主水火娘娘早已醒來。半瓢子要走了，有點舍不得，雖然隻有三天，但這幹兒子乖巧靈活，嘴巴又甜，張口一聲媽，閉口一聲娘，叫得她心都化成糖水了。水火娘娘大字不識幾個，但身上功夫卻十分了得，江湖上聞風喪膽的綿裏藏針就是她的獨門本領。抬抬腿，鞋子裏有針；舉舉手，指縫裏有針；彎彎腰，背上有針；笑著說說話，嘴巴裏會吐出針來。這些針雖然如繡花針般細小，但專打對方的穴道，而且，有些還喂有劇毒。這三天裏，她帶著半瓢子巡了三次山，看見幹兒子對山上的大小頭領以及弟兄們都十分有禮，甚是喜歡。有一次巡山時，正巧撞見兩個弟兄扭在一起，大打出手。一問原因，卻是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黑皮晾的衣服不小心被結巴弄在地上了，黑皮很惱火，因為衣服上沾了狗屎，黑皮硬要結巴將狗屎用舌頭舔幹淨再去洗，結巴不肯，兩人就扯上了。水火娘娘問半瓢子，怎麽處理？半瓢子說，結巴無心弄髒黑皮衣服，幫助洗幹淨就得了，可是，黑皮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對自家弟兄可不能使這樣的陰招。所以，此事本是結巴的不是，但這麽一來，黑皮大錯在後了。叫弟兄，要真的像兄弟一般愛護才是。一番話，說的四周圍的人個個叫好。大寨主心中自然是欣喜萬分，決心等他從廣州回來後，把獨門功夫傳授給他。
??水火娘娘這麽想著，滿心歡喜，把雙手枕在頭底下，望著漸漸發白的木格子窗戶，出了神。
??不料，就在這時，大涼山縹緲峰上瞭望台的鍾聲響起來了。這口鍾，用生銅鑄成，有一張方桌子那麽大，懸掛在峰頂的上空，鍾聲渾厚，可以傳到很遠的地方，甚至連大涼山下的村民都能聽到。寨裏的人都知道，有三種情況會敲響大鍾：一是寨裏有盛大的喜事；另一種是用來迎接特別尊貴的客人；而第三種是有敵人來犯，鍾聲就是命令，所有弟兄都必須緊急集合。三天前，半瓢子認幹媽，敲響了鍾聲，而此刻，又為了什麽？水火娘娘心中叫一聲“不好”，一咕嚕從床上起來，火速穿戴完畢。正要出去，已經有人敲門，呼喚大寨主，聲音急促。水火娘娘打開門，是值班頭領，隻見他神色慌張地說：“大寨主，大事不好，大批官軍分別從四條秘道上山來了，看模樣是要大舉攻打山寨。”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水火娘娘驚的目瞪口呆。但她畢竟是大涼山的大寨主，江湖上送給她“水火女魔”的外號，絕非浪得虛名，既有水的柔，又有火的烈，大涼山大寨主這把座椅又豈是一般人能坐的，風雨數十年，曆經無數艱難，都走過來了。官兵又不是第一次上山圍剿，她又何曾把他們放在眼裏。但是，今天的情形顯然不同於往常，官兵從四條密道同時上山，非同一般。官兵怎麽會知道這四條上山的密道？官兵如此部署，又是選擇喜慶三天後的清晨，這是經過精心周密策劃的，山下瓊花怎麽會沒有得到任何一點消息？這四條密道官兵又怎麽會知道？剛想問，值班頭領想起來了，連忙說：“對了，放在南邊五裏外的哨探前來報信時說，他看見四當家在官兵隊伍裏，是他帶的路。”
??一句話終於讓水火娘娘解開了心中的謎團，是四當家背叛山寨，出賣了山上的弟兄。
??四當家姓孫，名大財，叫大財，卻發不了財。他受不了村裏的財主騎在他頭上拉屎拉尿，有一天殺了財主，上了大涼山，投奔自稱山大王的許三。因為他沒有覲見禮，所以許三也不給他好臉色，一直受著窩囊氣。直到七年前的那一天，一隊官兵到水火娘娘村裏，搶糧殺人。勝怒之下，水火娘娘帶領村民抗擊，她就憑著父親傳給她的一身絕技，殺死了這些為害百姓的官兵，闖下了這樣的潑天大禍，全村的人即刻四散逃難而去。水火娘娘性子烈，糾集了數十人，也上了大涼山。山大王許三見水火娘娘雖然四十出頭的年紀，卻有幾分姿色，便提出要她做壓寨夫人，否則，一頓飯都不留。水火娘娘帶領弟兄剛要離去，隻見站在許三後麵的孫大財，突然從腰間拔出刀來，將許三斬了。他說，許三這種流氓賊寇，根本就不配在大涼山當家，早就聽聞水火娘娘俠義心腸，幫困扶難，武功高強，所以，應該由水火娘娘成為大涼山寨的當家人。山寨裏原先的那些嘍囉，本來對許三都有些不滿，如此一來，順水推舟，個個聽從孫大財的建議，拜倒在水火娘娘的麵前。
??正因為有這麽一段經曆，所以，盡管孫大財的人品並不好，水火娘娘還是讓他做了四當家的交椅。
??一年一年過去，大涼山寨的隊伍在不斷壯大，到處都在打仗，到處都在殺人，天天都有因為逃難而活不下去的人上山落草。大涼山的名聲傳了出去，也引來了官兵的數次圍剿，但因大涼山地勢險要，山道縱橫交錯，經過設計改造，隻有東南西北四條上山的秘密通道是活路，其餘的路都是死路。所以每次官兵來犯，山上的弟兄由各隊頭領帶著，從秘密通道下山，然後，繞到官兵後麵，來個山上山下合圍，將官兵包了餃子。官兵吃了幾次大虧，知道大涼山的厲害，輕易不敢再來。因此，近兩年山上倒也平安無事。
??然而，這一回官兵是從四條秘道上來的，把大涼山賴以生存的天然屏障拆了，弟兄們再奮勇，也敵不過像潮水般湧上來的豺狼。水火娘娘跌坐在她的虎皮椅裏，咬著牙，說了一句話：“孫大財，果然該殺，後悔留下他一條命。我一念仁慈，卻害了山上眾多弟兄。”
??原來，幾年來，孫大財對水火娘娘一直垂涎三尺，有時忍不住說幾句輕薄的話，撩撥撩撥，卻被水火娘娘一頓臭罵，嚇得低守下眉，不敢吭聲。三天喜慶的頭天晚上，水火娘娘因為有了幹兒子，半瓢子又如此稱心滿意，所以多喝了幾杯，有了幾分醉意，被扶回房間安歇。朦朧之中，她似乎覺得有人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撫摸，而且，覺得有人在脫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間心頭一驚，嚇出一身大汗，酒醒了一半。“噌”的坐起來，發現一個人影正趴在自己身上，在解她的褲腰帶。水火娘娘是何等人物，豈能容得這等恥辱，隨即一腳將那人踢翻，那人跌倒在地，“哎呀”喊出聲來。這一聲喊，水火娘娘馬上聽出，厲聲說：“你是孫大財？”話音剛落，她的兩手指縫間早已露出一根根銀針的針尖。本想狠下殺手，轉念一想，如此不明不白弄死孫大財，在眾多兄弟麵前無法交代，不能隻憑她的一麵之詞。於是大喊一聲：“來人”，立即有數人聽命前來，點亮蠟燭，他們麵前的局麵讓大家吃驚，大當家的一腳踩在四當家的背上，不知發生了什麽？這半夜三更的，剛才還歡聲笑語呢。根據水火娘娘的吩咐，孫大財被押到聚義廳，當著眾位當家的麵，隻好說出自己想趁大當家醉酒的機會，一解幾年來對大當家的相思之苦。他知道，大當家山規的嚴厲，難以活命，所以，拚了命似的在地上磕頭求饒。眾位當家對宋大財的為人雖有不滿，但畢竟是義結金蘭的弟兄，在一隻大鍋裏吃了這麽多年的飯。於是，紛紛為他求情。水火娘娘平了平心中的怒氣，心想，殺他容易，但會在眾兄弟心中留下陰影，說我心狠手辣。更何況，今天是喜得幹兒的大好之日，怎可以有此不吉利之事。但是，孫大財此舉太過惡劣，不嚴加懲治，水火娘娘還怎麽在大涼山發號施令。想到此，口氣緩了一些，說：“既然有眾位當家為他懇求，就看在眾位兄弟份上，饒了死罪，留你一命，下山去吧。”孫大財還想求，哪裏還潑得進一滴水去，無奈，隻得回去收拾一些自己的衣物，在天快亮的時候，下山而去。
??誰知，孫大財卻因此懷恨在心，當初水火娘娘上山時，他可是兩肋插刀，幫了大忙的，時至今日，卻如此無情無義，越想越不甘心，一怒之下，投了湖南永州衙門。
??這就是官兵能夠從大涼山的四條秘道攻上山寨的原因。
??擺在水火娘娘麵前的形式十分嚴峻。
??水火娘娘提一口氣，極速地朝飄渺峰奔去，到得峰頂，朝下一看，隻見山坡密林中隱隱綽綽，有無數的人在蠕動。清晨的曙光，照見了他們手中長矛槍頭銀色的光，四個方向，四條蟒蛇，估計兵力超過一萬！怎麽辦？山上弟兄總共兩千多，如何抵擋？如要轉移，別說弟兄們舍不得這個家，就是她也無論如何不會就此放棄。再說轉移隻有後山一個道口，孫大財是知道的，這個家賊不會把這一點漏掉，此刻一定另有一隊官兵在後山道口下麵，張開巨大的布袋，等候我們一個個往裏鑽呢。
??這時，半瓢子聞聲趕來了，他看到這幾天來從未看到的水火娘娘凝重的臉色，和眉間透露出來的焦急。他朝四下細細一看，又問了問身邊的五當家，想了一會兒，突然說：“娘，你別著急，我有打退敵兵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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