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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斬草除根

  月明星稀,華燈搖曳。


  “姐姐,你不餓?”白清雅看到雲曦心不在焉,一桌子佳肴,也沒見她動過幾次筷子。白清雅一臉促狹地看著雲曦,她可是把所有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姐姐,你老往外看,夜色很美嗎?”展盈腮幫子鼓鼓的,大快朵頤。


  雲曦臉皮薄,被她們這麽一說,頓時玉臉輕酡,羞態可人。心道:都這麽晚了,夫君也該回來了。不會遇上什麽危險了吧……雲曦心中的羞意很快便被擔憂填滿。


  “他不會不回來了吧?”寧柔柔怯生生地低聲道,像似在自言自語。話剛出口,寧柔柔覺得哪裏不對。一雙明眸,偷偷地左顧右看,生怕三位姐姐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不回來才好呢,省得他跟我們姐妹搶吃的。”展盈抓起一隻大螃蟹,氣呼呼地扯斷螃蟹的鉗臂。


  “等會他回來了,姐姐可得好好的審審他,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白清雅玉掌重重地拍在螃蟹背上,氣呼呼地說道。


  易凡剛踏入門口,就聽到白清雅的話,朗聲道:“你們打算三堂會審啊?”


  雲曦聽到熟悉的聲音,看到心上人的身影出現在眼前,顧不得許多,快步出迎。易凡微笑地看著為自己牽腸掛肚的佳人,握緊她的玉手。來到飯桌旁,看到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笑道:“挺豐盛的嘛,給我接風呢?”


  “沒你份!”白清雅嬌哼道。


  易凡輕輕搖頭,笑道:“我吃過了,你們慢用。”說完便向臥室走去。雲曦看到愛郎神色疲憊,也跟著離開了飯廳。


  易凡半躺在浴池裏,眯著雙眼。今日這一戰著實累人,眯著眯著,倦意來襲,居然就這麽睡著了。迷糊間感受到雙肩傳來一陣舒爽,玉人嬌嫩的玉指輕柔按壓,倦意漸消。偏過頭來,看到一臉溫柔恬靜的玉人易凡輕輕握緊了她的玉手。雲曦一襲輕紗,赤著蓮足跪在地麵上,滿腔柔情。看著玉人的嬌顏,易凡不由得心醉了。雲曦看到愛郎火熱的雙眼,嬌羞地垂下螓首。易凡手一用力,將雲曦擁入懷裏。白紗濕透,貼在雲曦白皙嬌嫩的肌膚上,更顯曲線玲瓏。清水出芙蓉的清新中透著淡淡的嫵媚,雲曦將身子緊貼在心上人的胸膛上,羞不可抑。


  “夫君,你淨使壞。”雲曦嬌羞嚶嚀道。


  易凡輕吻著雲曦如玉的耳垂,在她耳邊柔聲道:“雲兒,還記得當年懸崖穀底發生的事?”


  愛郎舊事重提,雲曦心中嬌羞與甜蜜同時浮上心頭。當年的相遇,懸崖穀底發生的一切是她今生永恒的記憶,那一段以及曾一度讓她飽受相思之苦。如今重逢,郎情妾意,每一天都生活在愛的甜蜜之中。她感激上蒼安排他們相遇,感謝上蒼安排的那一段陰差陽錯。若非如此,她今生都不會得到這份美好的感情,也得不到這麽優秀完美的男子的愛。


  “你……不許說。”雲曦玉顏似火,慌忙用玉手捂住心上人的嘴,扭捏嗔道。


  易凡緊緊地摟著雲曦柔軟的嬌軀,柔聲道:“雲兒,那篇功法……我們再修練一次。”


  雲曦恨不得將身子揉進愛郎懷裏,深埋螓首,嬌羞無限。春暖情濃,陰陽和合。愛與欲的完美結合,一切都是那麽的旖旎和諧。


  星辰隱入烏雲,烏鵲哀鳴。渭水郊外的破茅屋內,篝火正盛。數十個華服襤褸的人齊聚一堂,密謀起事。


  “青龍幫欺我太甚,滅我家族,奪我產業。此仇不報,誓不為人!”此番西北大變,無數大小家族牽涉其中。一般的家族、門派幾乎悉數陷入這波大風浪之中,死傷無數。家族嫡傳一脈悉數隕落,相互內鬥的嫡、旁兩支兩敗俱傷。一些置身事外的旁支滿懷期待等著撿便宜,哪知青龍幫強勢接收這些家族的一切。他們心裏一致認為,這是他們的東西,他們才有權力繼承這一切,輪不著旁人插手。


  “今日我等歃血為盟,誓滅青龍幫,還我產業!”眾人紛紛劃破掌心,將血滴入酒壇,分飲一壇血酒。立血誓,下決心,為奪回家族產業不死不休。


  “還我產業!”


  光複家業,眾誌成城,決心堅定,口號響亮,人聲鼎沸。


  “不錯,人挺齊的,省得我四處找了!”就在他們摔碎手中的陶碗,碎聲過後,屋外響起了一個低沉的男聲。眾人大駭,這次是他們聯合密謀的行動,正準備出發。在這個緊要關頭,卻被一大群黑衣人團團包圍。


  “你們什麽人!有本事的,亮出身份!遮遮掩掩的,算什麽英雄好漢!”為首的組織首腦,看著眼前一個個黑衣蒙麵,殺氣透體而出,刀劍雪亮泛著寒光。


  “你們要找的人!動手!不留一個活口!”來者的領隊之人率先發起進攻的絕殺令。眾隊員,聞令而動。迅捷如鷹,凶狠如狼。手中鋒利的刀劍,果斷、堅決地收割對手的生命。


  這些為奪回他們認為是屬於自己的利益而奮不顧身出手的人中也不乏武功高強之輩,然而他們都免不了被覆滅的命運。


  茅草屋內外,刀光劍影,血濺三丈。


  “敵人已悉數殲滅,共三十八人,無一漏網。”經過一番短暫的廝殺,他們已經解決了所有鎖定的目標。


  “我方情況如何?”領隊至始至終沒有出過手,這裏的人當中還沒有值得他親自出手的人物。他要通過不斷的戰鬥、殺戮去鍛煉他的下屬,讓他們在血雨腥風中成長。


  “三人輕傷,無一死亡。”領隊看了看地上插著的香,對於這個結果他並不滿意。在他的要求裏,不應該出現受傷的隊員,更不能多耗費他心中設定的時間要求。


  “給他們收屍,毀掉現場。處理幹淨,不留痕跡。”這樣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處理,駕輕就熟。看著茅草屋升起的熊熊烈火,趁著夜色突然而至的黑衣人,瞬間消失無影。


  要想在江湖中立足,必須在敵人動殺機之前,必將動殺心的敵人提前一一幹掉。身無後顧之憂,才能全力以赴,奔向更高的巔峰。


  月輝清冷,萬籟俱靜。微風襲來,午夜的蟲叫聲是那樣的清晰。


  薛家莊,芳菲閣內燈火微搖。薛菲一臉平靜地端詳手中的離別劍,光亮如鏡的寶劍在燈火下寒芒流動。薛菲收起寶劍,珍而重之地收藏在檀木匣子內。如今的薛家危機四伏,各路勢力虎視眈眈。這種受製於人的感覺,讓人壓抑到窒息。忍字,心頭一把利刃,可怕的是這把利刃操控在別人手裏,敵人會什麽時候往你心口刺上一刀那是未可知的。仰人鼻息,看人臉色而活,這實在是太痛苦了。


  薛菲作為薛家的女兒,她非常理解父親那壓抑的心情,王者劍鑄成的那一日。他們薛家在敵人眼裏便沒有一絲一毫的利用價值,成為被丟棄的棋子。屆時麵對貪婪的武林中人,薛家便是他們爭奪的戰場。薛家上下,到時會受到怎樣的波及,她都不敢繼續往下想。


  薛菲看著墨跡剛幹的畫像,美眸迷離。今天上午,神兵閣的一次邂逅,她的芳心仿佛受到無形之力的牽動。她雖是閨閣小姐,卻也憧憬江湖中英雄美人的愛情故事,也曾無數次幻想過能讓她心動的那個男子,想象與之邂逅的場景。薛菲自從知道那個少年便是江湖中聲名遠揚的無名,他的事跡她再熟悉不過。為了江湖第一魔女,孤戰天下,這份膽識就絕非常人能有。心道:若能得他出手相助,薛家人或能保全性命也未可知。隻是,他與薛家非親非故,如何肯出手相助。薛菲美眸微凝,為了薛家上下百十餘人能活著,無論如何她都要盡全力去試一試。


  “玉晴,他就這麽放你回來了?”玉無心細看了一眼這個自己悉心教導的愛徒,天資、悟性在玉月派眾多掌門親傳弟子中確實屬於佼佼者,隻可惜性子過於柔弱,沒有殺伐果決的狠厲。這一點與玉清又是何其的相像,為了玉月派能夠後繼有人,她費盡心力卻沒能培養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來。


  玉琦看到自己的小師妹完好無損地回來,她心裏的那點齷齪念頭當即化為泡影。那個小子一看就是個好色的小淫賊,就這麽白白放過了到手的美人?


  “師傅……小師姐的事,能不能就這麽算了。”玉晴惶恐不安地低下眼瞼,這話還沒說出口前她的小心髒一直在打鼓。她自幼便受到師傅的嚴厲管教,對師傅從來沒提過什麽要求,她看到師傅嚴肅的臉也不敢提。一直以來她都逆來順受,養成了她柔弱的性格。今天對那個壞壞的家夥,她發完火後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這是她懂事以來從未有過的體驗。


  “你說什麽!這話誰教你說的!你到底在替誰做說客!”玉無心的幾句話嚇得玉晴慌忙跪在地上,如一隻受驚的小鵪鶉。


  “小師妹,不是我說你。才和那個小淫賊認識多久,師傅這麽多年的教誨,你全都拋在腦後了!”玉琦柳眉倒豎,嗓音尖銳。隻要有機會她都會毫不猶豫出口惡言中傷,損毀玉晴在師傅心目中的地位。


  “玉琦,你也少說幾句,聽聽玉晴怎麽說。”玉無心雖然暴戾,對於自己一手教導的弟子,她是什麽心性,一清二楚。自己這個大弟子夠狠辣,天資也不錯,隻是少了作為一派掌門應有的擔當和胸襟。自古女子要想在江湖立足難之又難,玉月派能有今時今日的江湖地位那是多少代掌門人辛苦付出的成果。玉月派的命運決不能交到這樣的人手上,祖師百餘年的心血決不能就這麽斷送在她的手裏。


  “師傅,無名……那混蛋讓弟子把這把淚痕劍交給您。”玉晴取下背上用布包裹著的淚痕劍,雙手奉上。


  “師傅,小心有毒!”玉琦脫口而出,江湖宵小的手段,令人防不勝防。玉無心瞪了自己這個大弟子一眼,玉琦看著師傅嚴厲的眼神,被嚇得低下了腦袋。


  玉無心抽出寶劍,龍吟哀鳴,劍氣凜然。玉無心雙目瞳孔放大,強忍著內心的震撼,如此寶劍,價值連城。短暫的震驚,玉無心恢複清明,沉聲道:“他說了什麽?”


  玉晴可不敢把那些不敬的話轉達,俏眉微蹙,麵露為難之色。纖手有些顫抖地遞上她隨身佩帶的寶劍,心道:你個大壞蛋!說話沒頭沒尾的,你是要害苦我呀。


  玉無心不之所以,當她抽出這把斷劍,頓時氣得站了起來。他這是什麽意思,威脅?恐嚇?寶劍相贈,斷劍恐嚇?……玉無心還是第一次跟無名打交道,本以為他不過是一個武功高強的輕狂少年。自恃絕世神功,目空一切。沒想到他還是個工於心計的狠人,他的這一出手實際就是逼迫自己不得不作出選擇。


  “師傅!這個無名太猖獗了!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玉琦還是第一次見到師傅悶聲發火,臉色從未有過的難看。


  玉晴這才想明白,這兩把劍蘊含的含義。她本不想把那難聽的話說出來,竟然照著他的話把淚痕劍奉上,沒想到這把兩把劍加在一起比他說的所有話都要有威力。他說的話絕,做的事更絕。玉晴想到他那陰晴不定的臉下隱藏的心機竟然是如此的恐怖,讓人細思極恐。玉晴看到師傅的表情,嚇得渾身顫抖,大氣都不敢喘。整個房間連空氣都那麽壓抑,師徒三人都沉默了。


  玉無心沉默良久,這麽多年來她經曆無數的威脅、恐嚇,從沒這一次這樣,讓她身心俱疲。年紀越大,江湖越深。沒想到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半大孩子,手段比老江湖還毒、還準。殺人,一劍封喉;看人,洞悉人性;做事,機謀詭譎。玉無心無力長歎道:“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就當它從來就沒發生過。”


  聽到師傅的話,師姐妹二人神色各異。玉晴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師傅終於不再為難小師姐了。事情總算得到了的解決,這樣的結果是再好不過了。數載的恩怨,沒想到他一出手就解決了。玉晴恨不得現在就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小師姐,這時心底突然浮上那個少年的臉。玉晴連忙搖頭,把那個家夥從自己心裏揮去,現在還感覺自己小臉火辣辣的。


  星垂四野,夜空與夜色連成一片。


  “有人!快把火滅了!”陸飛耳根微動,聽到不遠處有一隊碎亂的馬蹄聲傳來。長年的殺戮生涯,練就了他敏銳的危險意識。萬籟俱靜的夜晚,居然還有人披星戴月地匆忙趕路,肯定不是普通人。即便這些人的目標可能不是自己,他也要弄清楚對方的身份。一十二人動作幹脆果斷,紛紛拔地而起,隱匿與濃密的重重樹梢上。十二人的藏身位置非常隱秘,隱匿之法非常高明。


  “前麵樹林休整,後麵的跟上。”領隊之人回過頭來大喝一聲。一行二十四騎,勒住韁繩,狂奔的馬步停了下來發出一陣陣馬嘯。


  “這次終於遠離那個鬼地方了,他娘的,戒備夠嚴的。”他們一行人這次南下執行秘密任務,探查情報。有了上幾次人馬的前車之鑒,他們這次倍加小心。費盡千辛萬苦,絞盡腦汁耗時一年,終於刺探到了他們想要的情報。


  “雖然得到的消息並不是很多,這一回總算沒有白費功夫,應該可以交差了。”他們費盡心機才過關潛入,更是想盡辦法才越過重重關卡。他們二十四人還是首次遇到這麽嚴密的封鎖線,即便是王宮大內也不遑多讓。為了能夠順利進出,他們通過各種各樣的喬裝才騙過了層層看守,當中的心酸苦楚和委屈絕非常人能夠忍受。即便如此他們遠離那個地方之後也是隱秘行事、低調做人。出發前上麵一再強調,不可掉以輕心。


  “記住了,不可聲張,順利交差後你們大可盡情放鬆。”領隊之人看到這些壓抑了一年的隊員,警惕之心有所鬆懈,臉色略有不悅。


  還有三天便能趕回去交差了,他心想,一路上總算是有驚無險度過了,現在應該不會出什麽意外了吧。這次南下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華,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然而他們卻隻能像老鼠一樣藏在黑暗的角落裏,晝伏夜出。他們沒有那裏人的身份,隻要一出現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暗無天日的一年裏他們的身心飽受折磨。


  蟄伏在那個曾經做了無數個噩夢的地方,經過近一個月如履薄冰地趕路,終於被他們遠遠地甩在身後。隻要一切順利,再過幾天他們便可解脫了。若非受家眷所累,他們寧願放棄使命,在那裏隱姓埋名,過一輩子安逸生活,貌似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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