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雖遠必誅
酒飽飯足,易凡看看天色,西山的天空隱約還能看到夕陽的餘暈。這個有點傻傻的單純丫頭,做菜的手藝還真不差。
“小丫頭,這次連累你了。”道歉的話,易凡來到這個世上還很少說過。
玉晴冷著俏臉,這個家夥道歉都沒絲毫的誠意,嬉皮笑臉的,一點也不嚴肅。她本身是個恬淡嫻靜的乖乖女,今天生的氣比她十六年加起來的都多。這一切都拜他所賜!什麽小丫頭,你還是個毛頭小子呢!玉晴畢竟年紀小,心地善良,不知江湖險惡。狐疑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易凡苦澀道:“你那大師姐善妒嘴毒,你一個黃花大閨女被我擄走。你即便現在回去,誰敢說你是清白的。”
玉晴嬌羞地垂下螓首,心道:這家夥還真是口無遮攔,什麽話都敢說。她雖然沒多少江湖經驗,並不是個傻白甜,這個壞蛋雖然話糙了點,理還是有幾分的。仰著俏臉倔強道:“不勞你費心,我相信師傅心中有數,不會偏聽一麵之詞的。”
“是嗎?”易凡摸了摸鼻子,以玉無心的頑固偏執還有她大師姐玉琦尖酸刻薄,這丫頭回去也少不了被同門刁難。事情沒處理好,反倒弄得更遭。不過,轉念一想,這對玉晴這丫頭也是一次不錯的考驗。江湖險惡,可不是嘴上說說這麽簡單;人心險惡,不能全拋一片真心。
“小師姐,我們一起回去吧。”聽到這丫頭的話,易凡差點被茶水嗆著。這丫頭到底還小,她以為這是什麽事,小孩子瞎胡鬧呢。她回去也就罷了,還帶上她的小師姐,這不羊入虎口嘛,奮不顧身地主動往火坑裏跳。
玉清黯然道:“小師妹,你回去吧。告訴師傅,就說……就當她從沒收過我這個徒弟。”
她是個孤兒,自幼受師傅收養,十餘年的養育之恩豈能說了斷就了斷。天下之大,孤母帶兒,舉目無親。師門規矩無情,容她不得。這份心酸無助,四處躲藏的苦楚早已讓她心力交瘁。
“你就這麽兩手空空的回去?怎麽交代?”易凡看到玉晴正要離開,笑著把她叫住。繼而說道:“把你的劍借我看看。”
看到玉月派女弟子的佩劍,這不過是尋常的精鋼劍。自鋼鐵劍的出現,青銅劍逐漸被人們嫌棄。除了用秘法鑄造的青銅劍可以與精品鋼鐵劍媲美之外,整體上兩者差了一個檔次。“哐!”一聲脆響,玉晴的長劍被易凡手中的淚痕劍削斷。
“這可是我師父送我的寶劍!你……你……”玉晴泫然欲泣的模樣,看著陪伴自己多時的寶劍就這麽被毀了,這可是師父花重金為自己求來的。精品鋼鐵劍的鑄劍技術放眼天下也隻有為數不多的鑄劍大師可以打造,而且產量低,當然除了易凡手下的鑄劍山莊是個例外。
“把你的斷劍和這把淚痕劍一並帶回去,轉告你師傅,她的武功在我眼裏和這把劍一樣,不堪一擊。奉勸她別再多事,找玉清的麻煩。”易凡將淚痕劍遞給玉晴,這是給玉無心最後的警告。師門規矩至上,自己一個外人即便說破了嘴皮子也做不了那偏執狂、老頑固的思想工作。誰說有理走遍天下,一家有一家的理,個人有個人的理。即便你有理,我不願意認你的理,說什麽都白搭。有理走遍天下,是有前提的。千金難買我願意,讓你有理也寸步難行。
“無名公子,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罪有應得。”玉清見這個少年為了自己將隨身佩戴的寶劍都給搭了進去,習武之人視劍如命。雖然她不知道那把淚痕劍到底有多名貴,畢竟他隻是一個外人,沒必要替她出頭。
易凡輕笑道:“你沒有錯,你師傅也沒有錯。錯的是你們兩人都沒有錯,這才剪不斷理還亂。隻要你師傅肯放下,什麽事都沒有。”在易凡看來,這樣的師門陋規,無謂堅持。渡河易,渡人難。每個人都是平凡人,要想改變別人的意誌無異於登天。
玉清聽到他說的話,根本就理解不了,實在是有點太玄乎。
易凡與玉晴並肩而行,這個丫頭還在記恨自己剛才毀了她師傅送給她的寶劍,一路上兩人都一言不發。即將步入市集,此時已經夜幕降下。
“丫頭,你隻有師傅一個親人吧。”易凡叫住了根本不跟自己告別就轉身離去的玉晴。
“你想說什麽?”玉晴還是停下腳步,輕盈轉身。映在月光下的俏臉,平添一抹聖潔的光輝。她不知為何會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心裏也很想知道他為什麽要說這話。
“小潔還小,需要母親的陪伴。她的處境,你應該不難理解。”易凡的目的很明顯,提醒她不要泄露玉清母女二人的行蹤。
玉清瞪著一雙明眸看著一襲白衣的英俊少年,清冷清淺,一塵不染。說這話的時候,她看到了他眼中的一絲淡淡的憂傷,站在月色下遠遠望去看起來又有點孤獨寂寥。這個少年像似天上飄浮的雲朵,她根本捕捉不到他最真實的一麵,又仿佛每一麵都是真實。短短半天的相處,玉清感覺出他無時無刻不在變,一個人怎麽會有這麽複雜的性格。玉清盈盈作揖,柔聲道:“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她剛把話說完,隻見他已經轉身離開,月光拉長了他的背影。玉晴嬌俏地輕跺蓮足,氣呼呼地嗔道:“壞小子!小壞蛋!……”
月色彌漫,樹影婆娑。夜黑風高,暗處隱藏的危險還真不少。易凡駐腳,雙目環顧四周。一眼望去,易凡便發現了不下十餘人藏在夜色中,心道:這些家夥的隱匿功夫太不專業了,這麽容易被發現,得空得好好提升技能才行。易凡雙手環胸,等這些神秘黑衣人主動現身。
黑衣人似乎沒有那麽好的耐性,紛紛現身。一時間黑影綽綽,一道道黑色的身影恍如幽靈,顯然這些黑衣人的輕功相當不錯。這些黑衣人持劍將易凡團團圍住,裏三層外三層,屋頂屋下都是。黑衣人先後現身,細看之下,對方來人將近百餘人。黑衣人並沒有出手,像是在等待首領的指令。
“閣下便是無名!”一個黑衣黑袍的麵具男子飄落在屋頂,麵具下一雙冰寒的眼睛像盯獵物一樣地看著易凡。黑袍麵具男子嗓音略帶沙啞,在月色下聽起來有幾分陰森的的味道。
“閣下是風雲組織的第幾位魁首?難不成閣下是大魁首,恨天?”風雲組織一向神秘,他們做事毫無底線,隻要付得起價錢什麽事都做。自己一天之內可是拒絕了風雲組織的兩次邀請,他們的這次行動絕不是收了某人的錢來取自己的性命,恐怕別有目的。
“無名公子還真是目光如炬呀!不錯,本座正是恨天。”恨天依舊高高在上俯視地麵上的易凡,他一直習慣站在高處往下看,他很享受這種睥睨天下的感覺。將眾生踩在腳下,那種美妙的快感非筆墨能形容。
易凡哈哈大笑:“閣下大駕光臨,費盡心機地找本公子,不知所為何事。”
“無名公子快人快語,本座也不拐彎抹角。風雲組織招攬天下英雄,無名公子不知可有興趣加入我風雲組織。”恨天今日命人兩次去請這個名滿江湖的年輕人,沒想到他根本就沒把風雲組織放在眼裏,這讓恨天的心裏很不愉快。風雲組織名滿天下,他的無視是對風雲組織權威的挑釁。如今他率眾前來,是無論如何都要將無名收歸麾下為己用。
“不知閣下願意騰出第幾把交椅?”易凡仿佛聽到全天下最大的笑話,這個自稱叫恨天的家夥誰給他這麽大的自信竟要收服自己。本公子再世為人,決不屈居任何人之下,否則就是白來這世上走一遭。
“以無名公子的武功,請你坐最末一把交椅,如何?”恨天自認拋出去的誘惑足夠大,以風雲組織的強大實力,能成為魁首是千萬人夢寐以求的大好事。
“早就聽聞風雲組織勢力龐大,不如歸順本公子,本公子必能帶領你們稱霸天下,成為天下至尊。閣下意下如何?”易凡向來從容自若,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依舊平淡如常。風雲組織雖強大,與三大劍派、聖門、澹台世家、至尊盟相比還要弱上一籌。
恨天仰天大笑,輔以猙獰的麵具更顯猖獗。能成為江湖中少有頂尖勢力的領袖,放眼天下能入他法眼的人一雙手都能數得過來,他有狂的資本和底氣。自兩年前,他聽聞有一個叫無名的少年橫空出世,在天下英雄麵前力戰南尊而不落敗。這兩年來他一直命人暗中調查這個少年的來曆,以他掌握的信息,無名在江湖中沒有任何勢力。他有抗衡南尊的武功,恨天一直想將他招至麾下。有這麽一個得力的人物,何愁大業不成。早就聽聞無名狂妄至極,今日一見,果然名副其實。
“這麽說來,你不願意!”恨天冷冷地看了一眼腳下這個武功超群,卻年輕得嚇人的少年。
“風雲組織,能成為本公子的馬前卒,是你們的榮幸。”易凡雙目瞬間變得淩厲起來,這句話說出口等於撕破臉皮。
恨天打了個手勢,一眾黑衣人殺氣騰騰地持劍殺來。這些他多年來苦心訓練出來的殺人機器的恐怖戰力,放眼天下沒有人能與之抗衡。
這些黑衣人出手狠辣且迅疾,招式狠辣幹脆,都是一命換一命的打法。這些黑衣人的武功也著實了得,個個都接近準一流高手的行列。放眼天下,這都是一股極其恐怖的力量。不怕狠的,就怕不要命的。如此多的一流高手都到了拚命的地步,換作是誰都忌憚三分。這群黑衣人並沒有一擁而上,每次出手的人也就十個左右。這是分梯隊的車輪戰,任你是誰撐到最後也得力竭而亡。
自出道以來,易凡還是第一次碰上這麽多武功高強的死士的車輪戰。除了要防範這些黑衣死士突然使用下作陰招,還得分神防範恨天的偷襲。
清冷的月色下,刀光劍影,折斷月光,劍氣縱橫,飛沙走石。易凡出手如電,一招使出必收割一條人命。轉眼已是第三波攻擊,易凡身如驚龍,腳踏流星不斷收割著這群黑衣死士高手的生命。一招斃命,毫不拖泥帶水。
恨天越看越心驚,這個少年的武功完全超出他的預料。殺招對殺招,少年殺人的招數之精絕實乃畢生僅見。一連損失了二十幾個死士,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看到一襲白衣的少年進退有度,遊刃有餘地穿插在重重劍影之間。身法飄逸如穿花蝴蝶,一襲白衣纖塵不染。悠然寫意,優雅縹緲,甚至還有一絲出塵的味道。除了他的眼神充滿了戰意,恨天竟沒看到少年那透體而出的凜冽殺氣。恨天緩緩抽出隨身攜帶的寶劍,從屋頂俯衝而下,身法快如閃電。恨天必須出手,如果他再這麽看下去的話,自己訓練出來的頂尖死士隻怕要全軍覆沒。眾死士看到首領都出手了,所有人一擁而上。
戰鬥瞬間進入白熱化的階段,本就不寬廣的街道竟有點不夠用。黑衣死士齊齊結陣殺來,再加上武功超卓的恨天加入。易凡突然邪魅一笑,出手的速度更是神鬼莫測。易凡應用一切能用得上的手段,唯一的目的便是盡可能多的消滅來犯之敵。恨天加入戰圈雖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他似乎感到有一種被人牽著走,有力不能盡使,被人掣肘的感覺。他也是江湖中腥風血雨走過來的絕頂人物,少年無名能夠將身邊的每個東西運用得恰如其分,他自問沒這本領。
易凡被黑衣人逼到死角,一個雁返飛身,巧妙地退出戰圈數丈以外。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恨天目光如電看得出他即將是強弩之末。命令一眾死士拚近全力殺來,他奮勇當先,衝殺在第一線。電光火石間,恨天看到了少年無名微微抬頭朝他一笑,詭異至極。突然他感到後背發涼,身後有暗器朝他射來,無奈之下隻好放棄了殺他的絕佳時機。易凡腳尖一用力,地麵的石板被震得粉碎,一陣飛沙走石朝恨天一眾人等激射而去。手中的匕首泛著死神的氣息,直取恨天要害。恨天也是個人物,他隨手將身旁的手下拉了過來當擋箭牌,趁機後退。這時後背突然感到一陣刺痛,那疼痛鑽心裂肺讓他幾近暈厥。易凡捉住機會,淩空拍出一掌,強大的勁道打在恨天的胸口。恨天腹背受傷,頓時如斷線的風箏,飛出十餘丈後重重地摔倒在地麵上。
而易凡在借打出去的那淩空一掌,借力後退,飄然向後,平穩的立在地麵上。對著夜色拱手抱拳高聲喊道:“多謝英雄,出手相助!”
“撤!”恨天勉力起身,果斷下令撤退。易凡可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們,施展出錘煉已久的禦劍術。地麵上的劍呈萬劍歸宗的劍陣,激射而出。不少黑衣人紛紛中劍倒地而亡,恨天強忍著傷奮力逃了出去。
易凡一抹額頭上的汗珠,長呼出一口濁氣,這一次確實是真的。剛才那次是為了設計恨天,其實根本就沒有人來幫助自己,一切都是臨時起意設下的陷阱。就在使出雁返飛身那一招,易凡早已暗中布下了飛針。說起飛針,還是當日與東方禦天交手後保存下來的。既然東方禦天能設計自己,易凡當然也會毫不客氣地算計他。禦劍術,以意禦劍,區區幾枚針更不在話下。
“公子,我們來晚了,請公子降罪。”這時,青龍幫分舵的多位舵主恰巧趕到。當看到地麵上的將近五十具屍體時,神色大駭。精確無比的一招斃命,反觀自家公子,毫發無損,一襲白衣,塵土未沾。
“傳我命令,除了大魏國境內,全力殲滅風雲組織的一切分部勢力。旨在鏟除他們的有生力量,你們應該知道該怎麽做,不用我細說。”易凡臉色微寒,犯我者,雖遠必誅。絞殺風雲組織的分部勢力,鏟除他們在各地安插的棋子,勢必讓風雲組織陷入混亂。要想在短時間內重建幾乎不可能,這對風雲組織造成的損失絕對夠他們喝一壺。
“是!”眾人紛紛應道。風雲組織行事霸道,狠辣至極,毫無底線。這些年來與青龍幫偶爾也有衝突,現在居然敢出手截殺他們奉若神明的公子爺。剿滅風雲組織的分部肯定是個大動作,蟄伏這麽久終於可以真刀真槍地幹一場大的,想想就熱血沸騰。他們當然知道該怎麽做,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察覺是青龍幫出手。製造衝突,禍水東引,暗中行動,斬草除根,不留痕跡。這些事情他們早就做得得心應手,再者風雲組織除了在大魏國境內勢力強橫,分部的實力算不上多強。
剛才,易凡完全有能力殺了恨天。風雲組織五大魁首,個個隱藏極深。剛才對恨天下手,將其重創,武功大為受損。易凡不相信風雲組織的五大魁首絕對的上下同心,沒有內部勾心鬥角的。一切削弱對手的手段都是從內部打破的,內耗是任何一個組織的致命傷。這些年來風雲組織也殺過不少青龍幫的幫眾,今日又向自己出手,無須對其他客氣。欠我血債,雖久必還,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