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死生

  此時的君似錦像個落單的獵物一般,獨自站在那裏,但她卻出奇的冷靜,她走到那人旁邊取出手帕,蓋在那人臉上。


  “楚淵?嗬,你錯了。”


  “——是天盛。”她看著周圍那些楚淵國的人,嘴角扯起一抹諷刺的笑。


  君蕪城根本就不是讓她去和親的,他隻是想讓她去送死而已。


  此端禍事一生,鳳鳴國失了一員大將不說,這鳳鳴和楚淵也必然會生出嫌隙來,而其中獲利最大的不就是天盛麽,畢竟一個公主的命從來都是那麽的不值錢。


  突然一道冷冽的寒光向她襲來,那是獨屬於兵器的光線。


  為什麽?

  她本就是個養在深宮之中的弱女子,如今卻是讓她遇到了這生死一線的事兒來。


  饒是她想反抗,都顯得那麽的不自量力。


  君似錦靜靜站在那裏,在那人逼到近前時猛然側過身子,然,那一劍還是直直的刺穿了她的心髒,鮮血霎時順著刀刃流了下來,轉而又被雨水衝刷洗盡。


  之前還是朗朗晴天,如今卻是下起雨,響起雷來了,許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吧。


  她沒有再躲,更沒有任何抵擋的動作,隻在生生挨了這一劍後因疼痛不自覺地掐緊了手指,手心都快被掐出血來。她蹙了蹙眉,隱忍的平靜神色之下,滿是決絕的神采。


  君似錦趁著身前那人抽回劍的空當兒,用盡全身力氣在他腕處狠狠一擊,在那人猝不及防地鬆手之時順勢死死握住了劍柄。


  她迅速的抽出了深刺在自己心髒處的劍,渾身的劇痛幾乎挑破了她的每一根神經,但此時此刻,她卻微微笑了起來,反手持劍柄牢牢握在了手心。


  死,或許才是解脫。


  ——隻是她不甘呐。


  “找死!”


  被奪了劍的刺客在意識到自己的武器已被奪走之後不由的勃然大怒,目中凶光已然趨於殘暴肆虐,似是恨不得下一秒就將麵前的人拆皮卸骨挫骨揚灰以泄心頭之恨。


  然而下一秒,他卻愕然地睜大了雙眼,隻感到有利器刺破胸腔,疼痛瞬間如狂風暴雨般襲來,令他喪失了思考與判斷與能力。


  “公主殿下。”而後,一猶如天上神祗般的人便突然就出現在了君似錦的眼前。


  但她知道,那不是什麽神仙,神仙是不會救她的,但是他容辭會。


  容辭,那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不知為什麽,他總會在她危難之際出現。


  “我的公主殿下豈是爾等能夠隨便欺負得起的。”


  他的聲音和語調都是無比的溫柔和煦,但其所表達的內容卻是無比的輕蔑倨傲。


  “容辭哥哥,你來了。”見眼前之人,她便放心了,她閉上眼睛,緩緩的睡了過去……


  這或許是原主的記憶,死前的記憶。


  君似錦死了,朱槿活了。


  明月大陸的君似錦死的很冤,比竇娥還冤。


  二十三世紀的朱槿死的不冤,自己作死的。


  她本是二十三世紀古醫世家的傳人,為了證明自己有能力活死人,肉白骨便自殺了,想著若是能把自己給救活了,那也證明了自己的本事,可是直到她死了,也沒想到死人是沒法給死人治病的。

  她從小腦子就不太好使,這是姥姥說的。


  或許真如姥姥所說,她不是個完整的人,從小便缺了一魄,這一魄在她的夢裏,這個夢,是指她的前世,那裏有她的執念。


  以前她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如今卻好似懂了。


  或許人真的有前世,她夢裏的那個人就是她的前世,君似錦就是她,這是她醒來的第一感受,雖然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明白這是她的前世是一回事兒,要她接受這個現實卻是另一回事兒,她終究不是她。


  她想,或許她來到前世是為了了卻執念,這樣,自己就可以回去了。


  可她的執念到底是什麽呢?夢裏沒有說。


  她的夢中也並無眼前這個人,不過想來這人也該是和自己很熟的人吧,畢竟剛才他還叫她阿錦來著。


  “阿錦,怎麽了……”


  見君似錦看著自己發呆,那人又拉過君似錦的手輕輕的叫了一聲,聲音變得無比溫柔,字字句句皆是關心。


  夢裏她是穿著嫁衣的,應該是要出嫁吧,所以,是夫君麽。


  她搖了搖頭,秉著多說多錯的原則,並沒有開口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人。


  見此,那人眯了眯眼,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開口道:“長公主這是在怪朕。”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顯然他怒了,連稱呼也從阿錦變成了長公主。


  朕?她記得她去和親是要嫁給鳳鳴國的太子的,所以她是沒嫁成,又回來了?他就是君蕪城,那個送她去死的人?真真是可惜了這幅好皮囊。


  “哥哥這是哪裏的話,妹妹可是萬萬不敢的。”對於一個至她性命與不顧的皇上,縱使是她親哥哥,她也得千般萬般的小心才是,畢竟她還是惜命的,都死過一次了,可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聞言,君蕪城又仔細的盯著她看了半晌,好似要將她看穿一般,盯得君似錦頭皮直發麻,忽而他又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來,“妹妹這又是說的哪裏話,朕可是最疼愛你這個妹妹的。”


  疼愛?疼愛你還讓她去送死,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嗬。


  “怎麽?你不相信朕?”


  “自古帝王最無情,而你是個中翹楚。”君似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不緊不慢的吐出這麽一句話,眼睛依舊是緊緊的盯著他。


  君蕪城在她的眼裏沒有看到死而複生的欣喜,反而看到了一絲的緊張害怕。


  “可你忘了,帝王最無情,卻也最有情。”說著他又習慣性的眯了眯眼,眼角上挑,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朕愛的是朕的子民。”


  “是了,哥哥說的對,妹妹沒有不信。”愛子民?愛江山、愛皇權還差不多。


  他明知君似錦是在說謊,卻沒有拆穿,隻是用一種曖昧不明的眼光打量著她,“既然妹妹醒了,那朕就先走了,你好生養病,快些好起來才是,這些日子朕掛念著你的病情都快無心朝政了。”


  說完君蕪城就牽起她的手落下一個炙熱的吻,然後起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君似錦愣了好一陣兒都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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