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浪南下戰黃賊
作出出兵南下的決定后,王師範等人乘著濃濃夜色,連夜返回濟陽縣。
王敬武亦派人連夜將心腹邵播傳來,「師範即將率軍南下剿賊,在外人看來正是濟陽縣空虛之際,恐有人趁火打劫,你明日就將本部人馬帶去濟陽縣,在濟陽縣外通往益都縣的必經之路上安營紮寨,沒有我的手令,任何前往濟陽縣的軍隊皆不可通過!」
邵播為人向來謹慎,有他坐鎮濟陽縣,王敬武是放心的,而且特意強調「打劫、任何」二詞,此中所防之人相信邵播會明白的。
「兄長放心,不管是安師儒的命令,還是張霸先的牙軍,沒有您的准許,誰也別想進濟陽縣一步!」
邵播作為王敬武的心腹,自然知道在這平盧鎮只有張霸先是將軍的死敵,安師儒雖無動將軍之心,也沒這個膽子,卻是耳軟心活,易被奸人蠱惑。
「你看著辦就行,至於濟陽縣內,就交給師範的部下自行處理吧,留守主將是阿忠的大兒子王猛,如果他們遇到解決不了的難題會去向你求援的,到時你再出手不遲。
你到了濟陽縣后,派人和阿猛先聯繫上,讓他知道我們的部署。」王敬武表達了信任。
「好,有事我會配合阿猛的。」說完邵播就回軍營準備去了。
天亮后,王師範等人乘著朝陽飛馬入濟陽,直奔縣衙,同時命人召集諸將和老師杜荀鶴到二堂議事。
眾人已然知道縣令所為何事,面對如此大事自是不敢稍有耽擱,接令后立刻敢來。
王師範洗了一把臉的功夫,眾人就已紛紛趕到,而且這次還多召一人,就是新任縣尉許威,他正式走入了王師範的核心班底。 一秒記住http://m.bqge.org
「此次召集所為何事,大家心裡都是知曉的,我和阿爺已經達成共識,現在本縣有了決定,決定出兵南下戰黃巢!」
一時激起千層浪!
「末將請戰!」
「末將請戰!」
「末將請戰!」 ……
破浪諸將聞戰則喜。
而杜荀鶴卻露出幾分擔憂之色,憂慮道:「縣令,如今黃賊勢大,天下皆知,曹副都統麾下又明顯兵力不足,就算加上我們破浪營,也不過萬餘人,如何可擋二十萬賊寇?!」
「杜師,命我出征之事,現已查證是出自孫禮之的主意,此人向來狡詐,這次用的又是陽謀,我身為當今陛下義弟怎能不為國分憂?此時已成騎虎難下之勢,願不願意都只能出兵!
但他卻小瞧了我王師範,也小覷了我破浪營!
經過大半年的訓練,兄弟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對戰場亦是望眼欲穿!所以,我決定將計就計,出兵南下,用黃賊的賊子賊孫試我破浪營之刀鋒利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盡顯梟雄之姿。
「試鋒!」
「試鋒!」
「試鋒!」 ……
破浪諸將再次回應他們的統帥,簡短而熱血的回應中,充滿了對戰場的渴望。
見王師範主意已定,且非無腦武夫的魯莽之舉,一切自有打算,仙風道骨的杜荀鶴選擇了相信自己的弟子,默認了出征之舉。
「此次出征本縣只帶親兵兩隊、劉鄩和牛存節兩都,共一千五百人,其餘第二、第三、第四都留守濟陽縣,以王猛為主將,縣兵和保丁不動,依職責行事即可。」
轉頭面向杜荀鶴,接著道:「縣裡的農耕、絹帛生產等政務就要有勞杜師了,有時間也去縣學看看,畢竟那裡培養的人才都是我們施政的寶貝,多接觸,善引導,總是好的。」
「政務方面縣令盡可放心,屬下會緊盯著的,等你班師時,定會交上一份豐收!」杜荀鶴對於此還是有信心的。
「縣令,此戰能不能把我們也帶上?兄弟們都有些技癢難耐了。」王鐵和李獻交換了一個眼神,由王鐵代表說道。
「你倆還是和我一起好好留守吧,昨晚縣令就已跟我曉以利害,這濟陽縣是咱們的根本之地,不容有失,必須留下精兵猛將坐鎮。」王猛這留守主將也進入了角色。
「既然如此,好吧,我們留下。」二人選擇了聽令,因為王猛所言句句在理,而且就連王猛這般好戰猛將都對留守沒有意見,他們也只能暫壓求戰慾望。
「呵呵,阿鐵、阿獻都把頭抬起來,別一副灰心喪氣的樣子,現在各鎮軍馬貌合神離,很難齊心對敵,本縣預判此戰絕難盡剿黃賊,以我們目前的力量只能儘力擋敵東來,到時黃賊必將席捲中原,天下大亂不遠矣,日後自有你們打不完的仗!」王師範拋出了他對戰局的預判。
不同於王鐵、李獻眼中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杜荀鶴滿面愁容,不禁哀嘆一聲。
「杜師莫要傷感,『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沒有人天生就是好戰的,但我們所期盼的和平,是需要強大軍力去打下來,去守衛住,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杜荀鶴的眼中濕潤了,「我等著!」
諸將亦感受到了縣令胸懷天下的志向,第一次參加這麼重要會議的許威,雖然從始到終都沒說一句話,但內心深處追隨王師範之心更加堅定。
會後,王師範派人去給曹全晸送信,言明自己就近前往泗水東岸布陣,為大軍搶佔有利地形,同時哨探敵情,期望曹帥早來匯合。
信使出發的同時,破浪營一千五百將士也於濟陽縣南門外集結完畢,只待誓師出征。
王師範站在高高的城樓上,望著破浪營將士刀槍如林、盔明甲亮、戰陣嚴整,猶如藏身劍鞘的利刃,殺氣引而不發,只待自己一聲令下,出劍破頑敵!
在澎湃激昂中,王師範拔劍指天,高聲發令:「全營聽令,即刻出發,南下戰黃賊!」
「南下戰黃賊!」
「南下戰黃賊!」
「南下戰黃賊!」 ……
出征將士戰意點燃,聲嘶力竭般回應著他們的統帥、他們的戰神!眼光熾熱,士氣可用!
收劍入鞘,王師範當先下城,騎上「黑風」,直出南門,出征各都主將緊隨其後。
劉鄩因其機敏多智,被王師範任命為前軍主將,搜索前進,為大軍開路,同時選擇適宜之地,安營紮寨。
牛存節以其穩重頑強,被王師範任命為後軍主將,保大軍退路,同時做好隨時支援前方的準備。
王師範自領中軍,王重師、王彥章護衛兩翼,五百全副武裝的騎兵是大軍精華所在,隨時應對前、后兩軍的突發情況。
哨探四散,大軍以劉鄩第一都為前導直奔泗上而去。
王靈親率暗衛骨幹,已先於大軍前往黃賊聚集之地滁、和二州埋下眼線,以窺敵動向,途徑王師範預定為主戰場所在的泗、徐兩州之間、泗水兩岸,也安排了得力幹將。
鄆州東平縣城中的曹全晸,手中攥著安師儒的復函,怒不可遏,「安師儒匹夫欺人太甚!雖說往日對我多有打壓,但老夫以大局為重,隱忍多年,也算對得起他,如今國難當頭,他竟然又故伎重施,只派師範賢侄所部來援,完全不拿軍令當回事,這分明是欲置我二人於死地!」話落已將復函撕碎。
「這安師儒太可惡了,要不父帥你就以違抗軍令之名斬了此寮,我親去益都縣監斬!」長子曹翊憤恨怒喝,還是勇則有餘,失之魯莽。
其表兄曹存實連忙出聲阻止,「阿翊莫要胡來!叔父雖為安師儒上官,但他畢竟是朝廷所任封疆大吏、一鎮節度使,叔父無權斬他。
而且他也並未抗令,人雖少,但確實派來援軍,這官司就是打到陛下那裡,也奈何不得他分毫!」
「哎,存實所說在理,阿翊莫要魯莽,如今我們也只能盡人事而聽天命了。」曹全晸無奈道,隱隱有以身報國之意。
小兒子曹翔一言未發,還是原來的老樣子,只對詩詞學問感興趣,對即將面臨的局面毫無察覺。
隨著曹全晸的悲嘆,廳中陷入了死寂。
就在這時,親兵進來稟告,「大帥,王縣令的信使到了,他是連夜趕到的,有緊急軍務上報!」
聽到是王師範派來的人,曹全晸立即吩咐:「快把人帶進來!」經過天平鎮一役,曹全晸對其軍事才華極為欣賞,故對其捎來的信函格外重視。
很快,信使就被帶到廳中,只見其從被汗水濕透的懷中,取出有些發潮的信函,邊呈上邊說道:「啟稟曹大帥,這是我家縣令的信函。」
曹全晸親自接過,展信速覽,當即一拍大腿,轉憂為喜,笑言道:「還是師範賢侄靠譜,他在信中言明,已帶領一千五百人馬前往泗上勘察地形、預設營盤,請命為我東路軍先鋒,好小子!」
「師範賢弟還是如前一般爽快,對我脾氣!」曹翊跟著笑道,旁邊的曹翔也來了興趣,當然他的興趣在於王師範的詩才。
「師範賢弟不是只有一營兵馬嗎?怎能一次調動一千五百人?」謹慎的曹存實疑惑道。
「呵呵,這有什麼難理解的,畢竟我那賢弟手中掌管著平盧鎮的二萬五千大軍,支援他兒子一千人馬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就算曹全晸再看好王師範,也不認為這多出來的人馬會是其自己苦心經營起來的,更別提這還只是王師範破浪營一半的兵力。
「那我們何不向王叔父求援,只要他麾下大軍一到,我們豈非勝算大增。」曹翊急切道。
「不可能的!」曹全晸直接否了這個提議,接著道:「王賢弟畢竟居於安師儒之下,沒有安師儒的命令豈敢調動大軍,那樣與謀反無異,他也是有苦衷的,眼下能調給師範一千人馬,恐怕已經是他這個作父親的極限了!」
「不管那麼多了,我們總不能連師範那小子的膽魄都趕不上吧?出發!」曹全晸一掃心中陰霾,王師範的果決激起了他被官場齷齪遮掩的豪氣。
九千人馬直奔泗上,與王師範匯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