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歷史軍事>傾唐小戲骨> 第十七章 暗衛發威破敵謀

第十七章 暗衛發威破敵謀

  伴隨著濟陽縣鄉紳的響應,濟陽縣學的架子搭了起來,師資隊伍以德才兼備的長者為主,輔以學業有成的壯年之士,初具規模。

  首次招生的目標是,十五歲至二十五歲有一定基礎的學子。根本不能先從娃娃抓起,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遠水解不了近渴。

  一則是為了加快培訓速度,好充實到縣務之中,緩解眼前及未來的內政人才短缺的局面,二則也是為了培養出一批教員,以便他日推廣教育之用。

  最終,首批入學學子勉強達到二十人。不過,天下大事必做於細,天下難事必做於易,只要有了星星之火,不愁他日燎原旺盛。

  至於教學要求,王師範提出了一個指導方針,「德行為先,兼顧實務」,並以《論語》學而篇中「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為主題,親自給首批學子上了第一堂課,而日常教務就放權給了劉之訓。

  濟陽縣吏隊伍也充實了十餘人,只是這些新人都被安排去處理瑣碎雜事,並不接觸核心部分,杜荀鶴是這樣向王師範解釋的,「觀其言,查其行,再擇可靠之人賦予要務。」

  饒是如此,杜荀鶴手中的工作減輕不少,人手上也富裕一些,順勢就把紡織作坊和修路固城之事都操辦起來了。

  紡織作坊中都是女眷,為了工作方便,細心的杜荀鶴特意從老屯戶中,選出十餘位婦女負責日常監督管理,其中總管之職交給了王彥章的母親,深得王師範用人之妙。

  基建隊伍也被分為四支,一支負責固城,一支負責擴建縣倉,一支環濟陽縣邊境修路,最後一支修整濟陽縣城到邊境四處關卡的幹道,也就是進出濟陽縣的四條幹道。

  每支隊伍都安排縣裡的吏員進行管理,另配一夥縣兵監督,還是得給他們施加一些壓力,徹底斷了殘餘的逃跑念頭。

  以十人監督五百人,絕非胡鬧。 記住網址http://m.bqge。org

  其一,他們是切身體會過破浪營赫赫兵威的,喪膽之人不足為懼;其二,他們臉上都被刻了字,就算逃過這伙縣兵的監督,亦躲不過巡邏的保丁,及守衛四境的關卡;其三,他們敢聚眾嘩變嗎?在濟陽縣保丁、縣兵、破浪營三級攻防體系之下,那是笑話。

  隨著各項業務的有序展開,濟陽縣裡軍政兩事皆已逐步進入正軌。閑下來的王師範,唯有歲月靜好,把自己關在縣衙勤練武藝、研習兵法。期間還抽出幾天,回了一趟益都縣,看望分別數月的阿爺阿娘。

  王敬武看著兒子,眼裡滿滿的欣慰,勉勵王師範盡可放心大膽地干,有自己坐鎮後方,想來懦弱的安師儒不會為難於他。

  至於張家那對父子,王敬武會將其牽制在益都縣,其他人諸如淄川刺史劉能,不用過於在意,他們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因為廂軍的刀鋒足夠鋒利。

  王師範從阿爺話中聽出了自信,也聽出了那刻意隱藏的壓力,張家父子豈是好對付的!畢竟他們手中掌握著精銳牙軍。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積蓄力量與阿爺共擔這份壓力。

  郭大娘子更關心兒子的生活起居,想讓王師範這次就把玉娘帶走,侍奉左右,自己這作母親的也就安心了。

  王師範自然明白阿娘的心意,百般安慰,並曉以利害,請求道:「玉娘是阿娘最貼心的婢女,這在平盧鎮不是秘密,孩兒此時正值立業之關鍵時期,最是需要忠心不二的部屬,故請求母親將玉娘認作乾女兒,再許配給孩兒麾下重將牛存節,以籠絡其心。」

  郭大娘子終歸是出身書香世家,還是有幾分見識的,再加上王敬武從旁勸說,「大郎他志向遠大,咱們這作父母的就成全他吧。」最終依了王師範的意思。

  回到濟陽縣,王師範立刻命人分頭找來牛老伯父子二人,將結親之事說出。

  老人聞聽是縣令義妹要下嫁給他兒子,頓時激動不已,滿口應承下來。

  牛存節雖未表態,但從那難得羞紅的臉頰與痴痴憨笑聲中,亦知其心意。最後還是老父親一腳踢醒「傻兒子」,忙向王師範稱謝。

  一場隆重的婚禮,在王師範親自操持下,紅紅火火地張羅起來。

  破浪營的兄弟自不必說,就連縣兵、保丁,還有各屯保的保長和縣衙屬吏,以至鄉紳,皆派代表前來恭賀。

  這裡邊有和牛存節刀槍箭雨中結下的同袍情分,有牛老伯在屯保中的聲望,但更多的是沖著王師範的面子,畢竟新娘子是縣令的義妹。

  婚禮過後,牛存節不顧自己年長於王師範,定要隨著玉娘認王師範為兄,並再一次宣誓效忠,只是這次多了一絲親情,自是與以往不同。

  時光匆匆,已至沉甸甸的八月,正是一年秋收之際。

  萬畝良田中,儘是保民們收割麥子的彎曲身影,金色麥浪中亦不乏保丁、縣兵和破浪營將士的矯捷身影,軍民同心,收割著一年的艱辛果實,一派豐收之景、魚水之情。

  牛老伯不僅兌現了當都保長時的承諾,還主動做了各級保長的思想工作,更是帶頭深入到普通保民之中,鼓勵大家將多餘的糧食賣給縣裡,好建起平準倉,待遇到荒年時再平價買回,可保免受天災。

  保民們紛紛響應,剛剛擴建好的縣倉當即就被新糧佔滿了所有空間,買糧二十萬石!縣倉存糧更是達到八十萬石的驚人數目!

  杜荀鶴帶著縣吏一番統計后,發現雖然大部分田地都是補種的,七十八五千畝屯田卻仍產出四十餘萬石糧!

  保民們竟然將近半數之糧都賣給了縣裡,可見王師範此刻在眾人心中的分量!

  俗話說的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得知王師範剿滅親家暴家的張家父子,早已怒氣衝天,只是在聖旨面前不好發難,復又聽聞濟陽縣豐收的消息,更是按捺不住躁動的心。

  一番密議后,一騎信使借夜色掩護,直奔淄川縣而去。

  作為張家心腹的淄州刺史劉能,展信看完其中之意,不敢有絲毫耽擱,在信使還沒有返回前,就派人前去濟陽縣催收稅款,以示忠心,並在吟風樓中款待信使。

  而吟風樓的後門悄悄敞開,一個普通鄉民打扮之人,向兩旁張望,見無人注意,挑著擔子就朝城門趕去。

  在淄川城外通往濟陽縣的官道旁,那鄉民在一間茶水鋪子坐下歇腳,暗中將一張紙條塞到小二手中,還故意大聲催促著,「快點上茶,著急趕路呢!」

  原來,此處是暗衛設在淄川城外的一個聯絡點,中轉濟陽淄川兩地的情報往來。而那句「著急趕路」是他們的暗語,表示事情緊急,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將情報傳回濟陽!

  隨著小二從後堂端出一壺熱茶,一騎飛馬已絕塵奔向濟陽縣。

  鄉民打扮的暗衛喝了幾口熱茶,就取道不遠處的村莊,採買了新鮮蔬菜方才返回淄川城中吟風樓,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王靈管理暗衛如治軍,使得屬下皆是行動迅捷之輩,遇到緊要時候就顯出好處,雖后發而先至。

  王師範看過情報,對身邊的王靈說道:「派得力暗衛在濟陽縣境外把那催稅之人做掉,偽裝成山賊打劫,再派人在益都縣傳播濟陽縣欠收的假消息,同時通知阿爺,請他去安府走動一下,爭取能把今年的稅免了,底線是減半,去吧。」

  此時,暗衛的觸角已遍布淄青兩州,做起事來也是乾淨利落。隨著王靈發出命令,暗衛就如同一部精密的機器運轉起來了。

  不僅是把這一次的催稅之人截殺在淄川縣境內,而是前後十餘波稅吏都被截殺,弄得淄川縣風聲鶴唳,劉能膽戰心驚。

  這是潛伏在淄川縣、扮作賊寇的暗衛所為,由沈宏一手策劃。為了分散敵人的視線,還大肆劫掠騷擾附近鄉紳中民意沸騰的惡霸,讓劉能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知所措。

  原本參加過天平鎮平叛的縣兵,都被前任刺史曹全晸帶走了。上任后招募的縣兵百人也就裝裝門面,根本就拿不出手。

  你沒聽錯,就是百人!像劉能這種靠巴結送禮上位的官員,成本是很高的,上任后的搜刮手段必然更加兇殘,這不,縣兵的空餉都讓他自己吃了,連縣尉都沒撈到一個銅錢,心黑手更黑。

  淄川縣的「受害」鄉紳紛紛到州府請願,請劉能派兵前去剿賊,把他纏得分身乏術,根本顧及不到去濟陽縣催稅之事了。

  而濟陽縣欠收的假消息在益都縣民間傳開,傳得有鼻子有眼,還有數百濟陽縣的流民湧上益都縣街頭,甚至還要飯要到安府門前,戲份演得很逼真。

  正好趕上王敬武回城休養,他索性命親兵將濟陽縣流民驅趕押解到軍營關押,給安師儒解了圍,並趁機帶著厚禮上安府登門謝罪。

  「都是小兒沒有經驗,上任第一年就遇上荒年,搞得流民遍地,竟還擾了安節度的清凈,真是罪過,請您責罰。」隨手就遞過一張精心準備的禮單。

  只瞄了一眼,原本臉色陰沉的安師儒,戲精附身般須臾間多雲轉晴,「此事怪不到師範頭上,都是年景不好之故,更談不到責罰,只是不要再讓流民跑到益都縣就好。」

  「是,末將回去后定嚴加訓斥小兒,讓他小心行事,這次鬧事的流民我也會處理掉的,只是今年秋稅再如常征繳,恐濟陽縣的局面會失控啊!」王敬武繞了半天,終是說出來意。

  「現在鎮里也是缺錢缺糧的時候,如果貿然給濟陽縣免稅,其他州縣定然會要求一視同仁,到時本帥必進退不得!

  哎,這樣吧,看在你多年為我分憂的份上,就將濟陽縣今年的秋稅減半,不過明年秋收之時可得補上,如此也好堵住悠悠之口。」

  安師儒收了重禮也不好駁了王敬武的面子,然終是守財奴的性格,嘴上說得好聽,卻只是准許延期交稅。

  王敬武心中暗暗鄙視,但面上卻是一副感恩戴德之態,「安帥大恩,末將沒齒難忘。」

  雖說沒達到王師範信中的要求,但熟知安師儒為人的王敬武卻是知道,此事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先解了眼下之圍再從長計議吧。

  王敬武前腳離開,張霸先就聞訊趕來,急切道:「姐夫,這明明就是王家父子玩的把戲,你可不能被他們騙了啊!」

  「賢弟,不至於的,這流民都跑到我府前了,還能有假?」

  其實,在安師儒心中並不在意真假,因為王敬武送上的財物足以頂上濟陽縣一半的秋稅,他沒有吃虧,還白賺了一個人情,只是沒跟張霸先明說而已。

  「這欠收之事暫且不提,淄州刺史劉能上報淄川縣賊寇猖獗,近日連殺了十餘波去濟陽縣催稅之人,這又如何解釋?他王家父子能脫得了干係?」

  「此事本帥知道,淄川縣的鄉紳派了代表來鎮里請願,說他們也被賊寇打劫了,明顯沒有針對性嘛,近年來這種事還少了?

  退一步說,若真是王家父子所為,軍中能不傳出風聲?賢弟多慮了,讓劉能限期征剿就是了。」

  安師儒並不關心這些事,揮揮手示意張霸先退下,因為他此刻更關心王敬武禮單上的寶貝。

  無奈於安師儒的油鹽不進,張霸先只好告辭,「好一個借刀殺人之計!不就是賊寇嘛,你們給我等著!」心中仍然憤憤不平,不知動了什麼心思。

  王師範又安然度過了一次風波,雖說父親王敬武為了周旋此事,費了不少銀錢,但那就相當於王家用等價銀錢買了今年秋稅之糧,且這僅是明面上的演算法,須知亂世之中屯糧遠比存銀更為重要,實際上,王家父子是只賺不虧。

  比經濟賬更深一層的是,濟陽縣豐收的消息被遮掩了過去,至少蒙蔽了安師儒。

  即使張霸先知道些許實情,卻也斷不會知曉濟陽縣倉屯糧之具體數目,因為那裡把守森嚴,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

  至於屯保,由牛、王兩位可靠的都保長坐鎮,又有保丁巡邏內外,生人根本進不得屯保,消息自然不會走漏。

  而張霸先之所以能有所耳聞,必然安插細作於濟陽縣,此細作雖不知詳情,但卻知今年濟陽縣並無流民,無流民就說明有糧,有糧就必然收成不錯,故此皆推算之果。

  此事倒是給王師範提了個醒,這個世上不是只有自己一個聰明人,自己能想到發展暗衛,別人就不能安插細作了?

  看來,清除濟陽縣內部的細作,不得不提上日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