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瀟雪紛飛
眼見進入臘月，全府上下除了照顧林浩天的傷病之外，還忙著張羅過年的事宜。打糯糕，買年貨，剪窗花，掛彩球，一時間，全府上下都被紅色氣息包裹，喜氣盈溢。為了加強警惕，上官彥又往大帥府加派了一隊人馬，全力保障府內二位的安全。
林浩天的傷口逐步恢複，氣色比前日裏要好的多，他在床上呆的十分乏味，躍躍欲試要去花園走走，但一直被陸嘯宇以天氣寒冷易染風寒而阻止。看著他為自己的傷情忙進忙出的，他也隻得作罷。隻是這天氣確實是一日寒過一日，天空中一直彌漫灰暗的色彩，陽光也不似以前明媚，隻是隱隱的躲在疊雲之下。冷風瑟瑟，從衣襟灌進去，顫入骨髓。
“怕是要下雪了。”管家盯著這昏暗的天說道。
曉七聽了很是歡喜：“真的？最好是現在就下，這樣就可以玩雪了。”
管家嗔怪道：“我們是不打緊，隻是可憐了城外的老百姓了，這麽冷的天，不知要凍死多少人啊，哎！”
這一聲輕歎使屋裏的人都沉重了下來，隻是，雪，還真是如曉七所願，隻隔了個夜晚便紛紛揚揚灑過整個南京城。
陸嘯宇還在床上歇息時，外頭已是一片歡聲笑語。有人在外頭急急敲門：“欽少，下雪了！下雪了！！快出來賞雪啊，白茫茫的可好看了！”他在心中輕笑，南京城下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這小子竟然能歡喜成這樣：“知道了。你先玩著，我穿好衣服就出來。”曉七也不等著，聽到回話就一路小跑奔到外頭去了。他披上衣服，拉開窗簾向窗外看去，窗外雪花肆意飛舞，像千百隻蝴蝶般撲向窗玻璃，在玻璃上撞一下便上下回旋，又翩翩地朝另一個方向飛去。他正看的入神，便被人從身後一把抱住。這人身上散發出的獨特味道他早已熟悉，不用回頭便知道是誰，他看著窗外說道：“雖然年年都下雪，但是今年的雪景的確好看。”“那得看是和誰一起賞了。”林浩天牽著他的手：“難得一年才下那麽幾場雪，你隨我出去賞雪去吧。”他看著他的傷口，猶豫片刻還是同意了。
雪在地上蓋起了銀白的錦被，一腳踩下去，綿綿軟軟的。他們二人就這樣漫步在大雪紛飛裏，由於彼此都穿了厚厚的大衣，即使牽著手，遠遠看去也隻當二人攙扶同行罷了。幾片雪霰子落下來，打在陸嘯宇的發上，林浩天用手將雪片子拂去，咬在他的耳邊，低低的說道：“此刻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吻你。”他輕推開他：“大白天就想這麽不正經的事，大好的氣氛都被你破壞了。”林浩天用手攬住他的肩膀盈盈的笑出了聲。
曉七見二人出來賞雪，拿著剛團好的雪球跑到二人麵前：“欽少，林少將，我團了很多雪球，我們來打雪仗吧？！”
陸嘯宇顧及林浩天的傷口，剛想一口回絕，林浩天便從曉七手中接過雪球，直直的打在陸嘯宇身上，笑著跑開：“別把我當病人，我好著呢。”他氣不打一處來，撿起地上的雪草草團了幾下就朝林浩天扔去“這可是你說的，看我不打的你滿地找牙！”曉七見二人饒有興致的打鬧起來，也加入到陸嘯宇的隊伍中去。一時間，雪球漫天飛舞，仆人們見主子們玩的痛快，也不顧尊卑的亂扔一通，更有好事者將雪球故意打在丫鬟身上，引的園內一片嬌笑。就這樣，大家玩鬧到中午才善罷甘休。
午膳時，陸嘯宇將薑湯端與林浩天：“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叫穆森先生來看一看！”
“無妨，這樣難得的時光，想必他也正在和自己妻兒嬉戲堂前，何苦去叨擾呢？！”
“你對這個穆森很熟悉嘛。”
“不算太熟，隻是泛泛之交。我被大帥重用之時，正好他也從法國過來。穆森本來是法國教會醫院的一名外科醫生，與上官大帥的妹妹上官絲敏夫人是大學同學，因為愛上了中國女子而不為教會接受，後來經絲敏夫人的介紹，便和那名中國女子私奔到中國，一直為旻係效力到現在。他為人很好，對每一位傷者都盡心盡責，著實幫了很多忙。”
“愛情真的這麽神奇，可以讓人離鄉背井，什麽都不要嗎？”
“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都已經在身邊了，其他的又有什麽好在乎的呢？”林浩天的眼裏波光流轉，直直的盯著陸嘯宇，似在告訴他如果換了是他，也會如穆森般抉擇。
陸嘯宇看著屋簷下凍起的冰錐，有融化的水一滴滴從冰上滑下，打在地上，滴滴答答的清脆入耳。半響他說道：“這樣豈不是很痛苦。”“痛苦是必然，可是帶來的快樂比痛苦強百倍千倍，那苦也就不是苦了。”他淺淺一笑：“好像你全都經曆過似的！”林浩天說笑打趣道：“不是經曆過，是正在經曆。不過好像痛苦要大於快樂。”“哼，這麽怕苦的話就別愛啊，離我遠點，不然還有你好受的。”“哎呀呀，心口好痛，好痛！”林浩天捂住胸口，作勢倒在桌子上。曉七見狀，趕忙跑過來扶住他：“林少將，你沒事吧？不會是剛剛雪仗時受傷了吧？！”陸嘯宇見曉七一臉認真的樣子，笑得直捂肚子：“曉七，他這是在裝模作樣耍人呢，別理他！”曉七不解的望著兩人，睜著大大的眼睛不知如何是好，陸嘯宇扔下碗拉著曉七的手就上了樓。隻剩下林浩天一人趴在桌子上直呼他們沒人性。
外麵的雪愈下愈大，在天地間織成一道道銀簾，這雪帶著寒冬的涼意，襲過窗欞，襲過千家萬戶，襲過每個人的心中。
管家命人往爐火裏添置炭火，保持室內的溫度。那炭與勝火觸碰在一起，隻一瞬便燃了起來，冒出滾滾白煙，給整個房間增添一絲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