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交頸鴛鴦
一個胳膊,從背處摟住了自己。不用回頭,她發上的香氣,已經一層層地縈到了鼻端。院前的一樹藤蘿,被染上了月華的清輝,在風裏輕輕地搖曳著,似乎想要用盡全身的氣力,炫耀屬於自己的最後一絲嫵媚。
秦詩琪的發,有幾絲吹到了他的頰邊。他抬手握起一叢,放在自己的鼻端,臉上隱隱含著笑意。
“進去吧,鬱伯已經弄好了晚餐。”秦詩琪把頭靠在他寬闊的後背。
“好。”殷戈鳴答應了一聲,卻轉回了身子,緊緊地抱住了她。
“現在可怎麽辦?我以為自己可以名正言順,誰知道又轉往了地下。”秦詩琪懊惱地抱怨著,半是真來半是假。
“怎麽會呢?傻瓜,我已經答應了陰鳩叔的要求,難道還怕沈家麽?”
秦詩琪俏皮地皺了皺鼻子:“對哦,我怎麽忘了呢?”
殷戈鳴幹脆地捏上了她的俏鼻,知道她在故意逗自己開心。殷戈鳴緊緊地擁住了她,這樣的撥雲見日是他不曾料到的。
總以為自己此去意大利,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卻因為身畔有了她的堅定陪伴,而化作了繞指柔情。現在,他的身畔,又添了一層保護膜。
原來,他生命裏的寒意,需要眼前這個女子來驅逐。她的一顰一笑,俱是對他生命的支撐。
他的手指,一遍遍的摩挲過了她的黑發。透過指縫落下的發絲,是纏綿千年的語言。這時候早已不必說,彼此之間的一個眼神,便已經明白。
穿過世俗的煙雲,他看著她的目光,沒有一點曖昧。
在額上印下的那個吻,是純粹的感動。
“走吧!”他忽然仰天而笑,雖然無聲,卻極其暢快。
秦詩琪的手,被握在他的掌心,仿佛就這樣可以一生一世。
他們回到餐廳的時候,冷俊珹和鄒飲恒正四目相對無言。看起來,他們之間的相處並不好,也許鄒飲恒還在為被陰鳩叔逮到小辮子而心生餘恨。
殷戈鳴明白這一點,所以坐在他身邊的時候,拍了一下他的肩:“飲恒,這次的事怪不得俊珹,相反,他是受了我的連累。”
鄒飲恒不服氣地反駁:“如果不是他喪心病狂地想要對付你,怎麽可能落進陰鳩叔的圈套?”
冷俊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俊珹,你在意大利過得還好嗎?”秦詩琪柔聲問。也許在這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中,最無辜的,就是冷俊珹。
“還好,他們並沒有很為難我。”冷俊珹迅速地接了話,“詩琪,謝謝你。”
謝她什麽?
秦詩琪一臉的莫名其妙。
“他是代我謝你,因為你一直不曾放棄我。”殷戈鳴得意地握住了她的手。
秦詩琪和冷俊珹對視一眼,都忍俊不禁。
“我是在為自己謝詩琪,她一直把我當成朋友的。”冷俊珹心情複雜,“可是我接近她,一開始就是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詩琪柔聲地安慰:“這些都不能怪你,你太爭強好勝了。”
冷俊珹歎了口氣:“是啊,我就像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我們還是兄弟!”殷戈鳴拍了拍冷俊珹的肩膀。
冷俊珹回握了殷戈鳴的手,他們還是兄弟!
這句話,溫暖了他的一生。
“兄弟就是一輩子的兄弟……”秦詩琪笑著說。
鄒飲恒聳了聳肩:“是啊,所以這兩人就故意在我們麵前上演一曲兄弟情深的惡心戲碼。詩琪,我們兩個可沒地方去找另一個兄弟姐妹,所以隻能……”
“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在地球的某個角落,找到與我們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呢!”秦詩琪笑嘻嘻地做了個鬼臉,“也許有一大群,讓他們兄弟兩個羨慕死。”
四個人都笑了,曾經有的隔閡,一下子被笑聲打得粉碎。
“今天晚了,你們都住下吧!”冷俊珹征求著殷戈鳴的意見,“大哥的房間還一直留著,飲恒可以住客房。”
殷戈鳴遲疑了一下,秦詩琪看著天色:“也確實晚了,這裏的環境真不錯。”
“好吧,住一晚吧!”殷戈鳴答應了一聲,出去吩咐管家準備房間。鬱伯的皺紋,立刻笑成了一朵菊花,喜顛顛地跑去準備房間了。
“鬱伯一直希望我們搬回來住。”冷俊珹歎了口氣。
鬱伯一臉的興奮,倒像是遇著了什麽大喜事一樣。
“大少爺,房間已經準備好了。”鬱伯搓著手,笑眯眯地說。
殷戈鳴感慨地拍了拍鬱伯的肩膀:“謝謝你,鬱伯。”
鬱伯一臉的別扭:“大少爺怎麽說得這麽客氣,隻要你和二少爺常常回來住……”
“會的。”殷戈鳴浮起了一個微笑,“等我從意大利回來,我想……我和詩琪可以考慮搬回來長住,對不對?”
秦詩琪飛紅了臉,心裏卻泛起了甜意。
搬回來長住……這話說得這麽溫馨,讓秦詩琪也感慨起來。
跟著殷戈鳴穿過長長的走廊,秦詩琪的手一直被他握在掌心。溫暖而幹燥的觸感,讓她有幾分惶惑的心,都漸漸安定了下來。鬱伯的準備工作,做得相當充分,甚至連洗發精、沐浴露這樣的小東西,也沒有忘了準備。
殷戈鳴以手繞過了她的腰,“去洗個澡,然後……我們也該早一點睡了。這兩天,我把公司的事都交代俊珹,我們就該去意大利了。”
說到“意大利”三個字,殷戈鳴還有著不甘心。
秦詩琪打了一個冷戰,卻仍然露出了一副笑容:“意大利風光明媚,我可以跟著你假公濟私地去旅遊一趟了。”
“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殷戈鳴沒有忽略秦詩琪的小動作,他的聲音,溫厚而充滿磁性,“你先去洗個澡,還是我們現在先……運動……”
他雖然是在征求著秦詩琪的意見,可是唇已經把她表達意見的嘴巴,密密地堵住了。
兩人的肢體稍作糾纏,便雙雙倒向了一邊的大床。月白色的被麵,繡的居然是一對交頸鴛鴦。
鬱伯做事,也未免太……
殷戈鳴卻顯然很滿意,吻得如山崩地裂一般,甚至不放她有呼吸的間隙。秦詩琪在他離開的瞬間,剛剛發出模糊的抗議,殷戈鳴已經把她的套裝,從頭部脫了下來。
“洗澡……”秦詩琪趁機說了兩個字,可是顯然他並不準備采納。他不是征求自己的意見嗎?可是自己似乎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殷戈鳴已經把頭埋到了她的胸前:“一會兒再洗……”
原來冷血總裁的選擇題,隻是擺樣子的啊!
秦詩琪氣結地想要反駁,卻因為他的一記長吻,而失去了機會……
“你不是說……”秦詩琪剛逮到一個說話的機會,就急急地想把未竟的話說完。可是殷戈鳴卻有自己的主意,嘴巴的功用,並不僅僅是用來說話的!
他的吻細密而熱情,秦詩琪在猶豫了一下之後,便由得他為所欲為。細如白瓷的肌膚,在清朗的月光下,如半透明一般。
殷戈鳴的掌心緩緩地沿著她的肩,往下摩挲。明明是十指修長,可是掌心的薄繭,卻帶給她一陣酥酥麻麻,一時也說不出什麽滋味。
“詩琪……”殷戈鳴忽然灼灼地盯住了她的眸子,秦詩琪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目光。
不管是多麽可惡的男人,總是會有著如蜜糖一樣甘美的地方。
何況,殷戈鳴在她的眼裏,早就不是什麽“可惡”的男人……
舌尖停留在肋骨的時候,秦詩琪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繃緊的身體,一下子便軟了下來。盡管兩人早已不是第一次,可是每一次,都會有消魂的理由。
淡淡的紅暈,漸漸的遍布了全身,連眸子,仿佛也帶上了水意的色調。這樣的活色生香,是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誘-惑。
兩個人交頸相纏,肢體相繞……
“洗澡了……”殷戈鳴輕輕地提醒,可是秦詩琪卻隻覺得自己眉重眼酥,哪裏還掙紮得開眉眼?
“人家要睡了……”她低低地咕噥了一聲,一側身便貓到了他的懷裏。那些隱藏在風月裏或長或短的記憶,也許有莫名的酸澀,但此刻唯留甜蜜。
因此,當秦詩琪清眉淡眼地入睡以後,還猶自露著仿佛芬芳的笑意。殷戈鳴滿足地擁住她,也許有她,前途便會充滿了信心。
陰鳩……他的舌尖玩味著這兩個字,卻始終體會不出實實在在的滋味。
她的耳垂,薄而且細膩,這樣看上去,仿佛是半透明的。殷戈鳴忍不住地一口含住,可是秦詩琪已經睡得熟了,這時不過是在他的懷裏輾轉了一下,並沒有“請君品嚐”的意思。
打了一個嗬欠,這一天,也確實累得夠嗆。
冷俊珹分外用心,也許是對自己弄得一塌糊塗的事作某種補償。看起來遊手好閑的他,原來用起功來也可以廢寢忘食。
四個人昏天黑地忙了幾天,冷俊珹才算勉強可以接了手。兩天後,冷俊珹被任命為副總經理,總算給他正了名。走在被點亮的夜路上,四周的嘈雜,仿佛隻是為了突顯內心的寧靜。
秦詩琪側臉看向殷戈鳴,他的眉斜斜地飛入鬢角,眼睛狹長,嘴唇略薄。
都說嘴唇薄的人,天性是涼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