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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茶愣了下, 有點落荒而逃的韻味,直接打開漩渦去了場地, 走到阿沅身邊後,就將關於神的感知全部屏蔽。


  做一個普通獸人, 隻能看到聽到眼前的一切。


  涼倦他身上的詛咒已經解了, 精神力更是突飛猛進, 別說一挑一百個,就是在禁軍中突圍,他都能做到。


  一個奴隸場主怎麽可能困得住涼倦?

  阿沅見貝茶魂不守舍, 不由得擔憂道:“怎麽了?是有什麽事嗎?”


  “沒事。”


  貝茶不停的將烤肉翻麵, 心情異常煩躁, 本以為她將涼倦忘的差不多,本以為她看到涼倦不會再有那麽多波濤洶湧的感情。


  但他出現在她眼前, 頓時潰不成軍。


  明明都過去了兩個多月,往事卻好像就在昨天。


  在傷疤還沒有好完全的時候, 殘忍的將結的痂扣開,露出血淋淋的傷口, 比最初的傷更血肉模糊。


  兩個多月之前,她還能憑借心中的怒火支撐冷漠對待涼倦,但如今,兩個月過了之後, 怒火早就熄滅了,記憶中的都是涼倦的好。


  有些感情,會像白水一般, 越來越淡;但有些感情,則像美酒,存放在巷子深處,依舊能飄出香味,且曆久彌新。


  她對涼倦的感情,顯然是後者。


  貝茶最後還是沒有敵過心中的念想,偷偷放開神識,去觀察涼倦。


  結果看到涼倦和那個人魚國的丞相之女,好像叫呂琪的。


  那條人魚站在涼倦麵前。


  他們在說什麽,貝茶沒有再聽,果斷又屏蔽了神識。


  貝茶:燃起來的火苗滅的格外迅速。


  她不想探究呂琪和涼倦之間的關係,她離開了涼倦,涼倦再和誰這一起都可以。


  貝茶隻是給自己找了個,不再去關注涼倦的理由。


  他都可能要有別的魚了,她沒必要再去關注涼倦。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有個奴隸跑到她身邊。


  恭敬道:“陛下請您過去。”


  貝茶:“……”


  貝茶:老師對學生展開猛烈追求,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雖然心中不斷吐槽沈修,但該過去還是得過去。


  這麽多獸人看著,她總不可能不給沈修麵子。


  貝茶坐在沈修身邊的那一刹果斷成為了整個狩獵場最靚的崽。


  在沈修親手遞給他烤熟的兔肉時,貝茶都覺得她好像聽到了在場所有獸人的驚呼,近乎麻木的接過沈修手中的烤肉。


  “謝陛下。”


  沈修微微一笑:“嚐嚐看好不好吃。”


  貝茶心想,就是不好吃她也不能說啊。


  麵無表情的咬了口肉,貝茶沒有靈魂的恭維道:“好吃。”


  平心而論,確實很符合她的口味。


  她和沈修以前出任務的時候,幾乎每次都是沈修做的,每次都恰好符合她的口味。


  突然就將記憶拉回了剛剛跟著沈修的時刻。


  她最初的幾次任務都是沈修帶她,後來隊友換個獸人,她才知道沈修平常已經很遷就她了。


  小女孩自然是想要和一個對自己好的獸人一直當隊友,所以就去找了沈修。


  沈修當時給她的回答是。


  “你不能永遠待在舒適圈,我也不可能永遠遷就你。”


  她青年時期的三觀幾乎是被沈修一手打造出來的。

  貝茶幾乎是毫無意識的吃完整串烤肉。


  沈修給她遞了茶,讓她順順嗓子。


  沈修身後的仆人看的震驚不已,雖然陛下是在民間被找回來的,但他也是有些世外高人的名號,而且回宮後,一舉一動都是矜貴,這樣的獸人,天生就應該高人一等。


  怎麽可能去照顧其他獸人?

  還是一個……已經成了親的婦人?

  重要的是,貝茶還真敢接!

  富貴突然飛了回來,人群中一眼就鎖定了貝茶,變成比貝茶小一點點的體型,落在她身邊。


  眼神警惕的望向沈修,隨即小聲說:“茶茶,我剛剛看到……”


  “吃肉。”貝茶打斷他的話。


  沈修好奇的看過來:“看到了什麽?”


  “你哪裏那麽重的好奇心?”貝茶嘟囔道,“明明以前教導我太重的好奇心不好。”


  沈修溫柔道:“隻是剛好對你感興趣。”


  貝茶:“……”


  她好像明白以前為什麽沈修的任務完成的那麽輕鬆。


  這種顏值,配上柔情似水的表情,說這些動人的話語,攻略起來不要太容易。


  富貴目光更警惕了:“我們家茶茶有涼倦關心就夠了,和你有什麽關係?”


  貝茶連圓場都不想打,她甚至覺得她這個神做的略顯憋。


  好在沈修沒有和富貴來一場小學生之間的吵架,微微一笑將話題揭了過去。


  等到宴席結束,沈修麵色自然的帶著貝茶離開,富貴虎視眈眈的跟在貝茶身邊。


  涼倦如果不多給他點珠寶都對不起他這操心操肺的舉動!


  周圍的仆人已經被全部

  貝茶跟在沈修身邊也挺無奈的,她見四周沒有閑雜人等:“你倒也不至於這樣。”


  “畢竟……我真沒和涼倦和離。”


  “而且。”貝茶斟酌了下,“你也知道我是什麽性格,咱倆不是……很適合。”


  沈修臉上的溫柔慢慢冷淡下來,恢複到最真實的態度,似笑非笑,側頭看向貝茶:“貝茶,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性格?”


  貝茶沉默。


  這話她怎麽回答?


  神要是有個讀心術就好了。


  她直白的開口:“其實,我可以和你交個底。”


  沈修:“哦?”


  貝茶:“我是神。”


  沈修:“……”


  富貴:“……”


  這種中二的言論,太羞恥了點!

  沈修在十歲的時候就沒有這種中二爆棚的想法了。


  他在十歲之前倒是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是不同的。


  具體怎麽不同,大概就是比常人更厲害。


  ……直到後來遇到了貝辭。


  沈修:當年貝辭打碎了他成神的夢想,如今他女兒竟然說她是神?


  他微微蹙眉:“貝茶,認真點。”


  貝茶無辜:“我很認真,你嚐試相信我啊。”


  她想了想,按照當時水影出現的形態,給自己複製了一個,用水包裹住自己,慢慢飄在空中,俯視沈修:“這樣,你信了嗎?”


  聲音很空靈,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一般。


  沈修注意到富貴的神情,富貴是一副驚訝到極點,毫不知情的模樣。


  貝茶恢複到原來的模樣,她手指冒出水流:“你看,我沒騙你吧。”

  “你不知道,成了神是不能談戀愛的,更別說結婚了,我現在之所以還待在凡間,就是因為貝王爺和貝王妃,不然我早就離開了。”


  沈修麵色如常,問道:“所以,你才離開了涼倦?”


  貝茶無奈:“你怎麽對我的私生活這麽煩心事?”


  “好了好了,我送你回營帳。”


  她手掌劃開個漩渦,沈修沒動。


  貝茶對上他的眼神,總覺得裏麵的情緒很複雜,她收回視線:“你是個好老師,哪裏都很好。”


  “之前誤會你的事,很抱歉。”


  沈修兀地笑了:“你也是我教過最好的學生。”


  貝茶毫不謙虛的嗯了一聲,目送沈修進了漩渦。


  富貴全程懵圈,跟在貝茶的身後,眨巴著眼睛:“所以,他是什麽意思?”


  “就是保持良好師生關係的意思啊。”


  貝茶以前也沒在這方麵注意過沈修,就她和涼倦關係親近的時候,沈修反應過激了些。


  不過當時貝辭的反應也挺過激的,所以她沒怎麽朝心裏去。


  再之後,就經常和涼倦一切,和沈修就沒什麽交集。


  總覺得,突然這麽一出,挺玄幻。


  富貴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進了營帳,糾結半晌:“所以,你不和涼倦在一起,是因為你之前說的那樣嗎?”


  貝茶沒聽懂他的意思,疑惑道:“哪樣?”


  富貴:“就……斷情絕愛,練就神功。”


  他覺得貝茶是因為成了神所以需要練就神紅,所以才要斷情絕愛。


  覺得自己摸到真像的富貴深深的歎了口氣。


  本來貝茶就抵觸涼倦,如今成神以後斷情絕愛,涼倦就更沒希望了。


  貝茶含糊的嗯了聲,洗了洗就鑽進被窩睡覺了。


  睡著了就不會再去想涼倦。


  另一邊,沈修回到營帳沒多久就聽到貝辭求見。


  沈修坐在上位,看著好友對他恭敬的行禮,總覺得不是很舒服。


  他和貝辭之間,不必如此生疏,更不必如此謹慎。


  沈修也說過免除這些繁文縟節,但貝辭從來都不聽。


  他問:“因為貝茶的事過來。”


  他和貝辭都不是喜歡繞彎的獸人。


  貝辭嗯了一聲:“陛下是想和人魚國打好關係嗎?”


  問的非常委婉了。


  沈修搖頭,眉眼有些惆悵:“我剛剛,想娶貝茶。”


  緊接著,臉上就挨了一拳。


  貝辭平常和他比試的時候,果然一直在讓著他!

  他根本沒有反手之力。


  沈修:我現在希望他謹慎一些,注重點繁文縟節。


  最起碼,別打臉,明天還有活動。


  貝辭顯然是氣急了:“沈修,你是變.態嗎?”


  他和沈修同輩,沈修對貝茶,無異於戀.童。


  而且,沈修和貝茶還有師生關係,沈修的師德呢?

  沈修攏了攏衣袍,站直身體,臉上雖然有些傷痕,但絲毫不影響他的風采:“我是嗎?”


  貝辭又問他:“你什麽時候有這種想法的?”


  對貝茶,有這種想法的。


  沈修也忘了,大概是和貝茶在一起久了,突然某天發現,他處處遷就貝茶,處處護著貝茶。


  那是一種很可怕的行為。

  就像貝辭說的那樣……變.態。


  戀.童再加上師生關係。


  他不能因為一己私欲毀了貝茶,所以就逐漸減少和她一起出任務的次數,逐漸疏遠她。


  但也總會有克製不住的時候,看到她和涼倦一起,還不至於無法克製,但看到他們分開,就忍不住想動歪腦筋。


  在貝茶沒和任何獸人在一起之前,她在這方麵是一張白紙,沈修不忍心在上麵塗抹。


  貝茶和涼倦在一起的時候,雖然涼倦會用著小手段,但能看出來他對貝茶是真心的,所以沈修是祝福的。


  可當他們分開,沈修就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對貝茶好,就像之前貝茶出任務受傷,他都會忍不住去關心她一樣。


  貝辭見他不說話,冷聲道:“狩獵結束後,我就辭官,我們會離開王城。”


  沈修:“我爭皇位,是怕你們像書中一樣,被魏燁算計,如果你們都走了,皇位對我,又有什麽意義?”


  他這段話說的著實可憐,貝辭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話。


  沈修歎了口氣:“你走吧,其實上麵挺冷的。”


  不知道貝茶成神之後,會不會也有這種感覺。


  最好別體會到,實在是太過寂寞。


  貝茶第二天起床出營帳的時候,看到貝辭就在她的營帳門口,神色憔悴,都有黑眼眶了。


  貝辭問她:“要去騎馬嗎?”


  貝茶不是很想去,她對這種父女單獨相處的時光,有時候覺得挺尷尬的。


  但又沒有正當理由拒絕。


  她牽了馬和貝辭一起散步。


  走了一段路,貝辭突然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麽同意涼倦和你成親嗎?”


  貝茶試探性的回答:“因為你迫於我母親的威懾?”


  貝辭:“……”


  他應該去練武場,打一架再談心。


  “因為他是真的想娶你。”


  “我以前沒想過你嫁人的事,總覺得很遠,後來涼倦突然出現,我又覺得很突然。”貝辭說,“我好像很難做好父親這個角色,每件事都遲到。”


  “然後才知道彌補。”


  貝茶:他越鋪墊,我越心慌,可不可以直接說重點?


  貝辭話裏沒有重點,都是瞎聊。


  他昨天和沈修談完話才意識到,他身為父親竟然不合格到這種地步。


  如果沈修再齷齪一點,去哄騙小女孩,那後果早就一發不可收拾。


  而他竟然毫無察覺,還放任這種潛在危險留在身邊。


  “你和涼倦還有可能嗎?”


  貝茶聽到這個問題,愣了。


  怎麽大家突然都這麽關心她的私生活?

  貝辭又接著說:“如果沒可能,我給你挑一挑王城內的青年才俊吧。”


  不管怎麽說,絕不能給沈修任何可乘之機。


  貝茶:“這是不是不太好?”


  她剛剛用成神之後斷情絕愛的理由拒絕了沈修。


  貝辭:“挺好的。”


  貝辭越想越覺得不錯,他和貝茶又走了一會兒,立刻騎著馬就回了帳篷,開始列王城內的青年才俊。


  而貝茶騎著馬漫無目的的亂逛,在走到一處地方的時候,拽了拽韁繩。


  不知不覺,又一次走到了奴隸場。


  涼倦依舊被綁在那個木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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