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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茶聽到這句話就很生氣了, 她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脾氣,能忍到現在完全是看涼倦的麵子。
富貴見貝茶沉默, 以為她又因為涼倦不準備計較這件事。
富貴:嗨呀,我這暴脾氣。
幸虧涼言反應迅速, 身體靈敏, 勉強躲過了富貴噴出的攻擊。
富貴抬起高貴的頭顱:“我是龍, 我才不擔心你們人魚族怎麽樣,有本事你就和我們龍宣戰!”
涼言:他怕是瘋了,才能代表全體人魚向龍宣戰, 幹這種作死的事。
貝茶卷了卷魚尾, 漫不經心的看向涼言, 隨即又收回視線。
富貴:“茶茶,你在想什麽?你不要怕, 打回去,我們龍族都是你堅強的後盾。”
貝茶唔了一聲:“我就是在想, 我能不能把人魚國給端了。”
貝茶:既然每天都被罵,不如直接端了整個人魚國, 改朝換代。
富貴和涼言都是齊齊一愣。
富貴眼神發光,崇拜的看著貝茶,他今天又學到了新知識。
——被欺負之後,最解氣最裝X的方法, 端了對方全族。
涼言麵色不屑:“你以為你很厲害嗎?我人魚國高手如雲,豈是你一個獸人能解決的?”
貝茶謙虛道:“我也沒有很厲害,但弄垮你們我還是做得到的。”
涼言譏笑:“你做夢。”
貝茶撩起眼皮, 眼神平淡,仿佛在看一條無關緊要的人魚。
涼言被她的眼神看的發毛,臉上的譏笑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戒備,他感受到了貝茶身上散發出來的攻擊意圖。
就在他準備抽刀應戰的時候,突然發現身體完全動彈不了,涼言麵色一變,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被貝茶用水綁了起來,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涼言滿眼震驚的看向貝茶。
她竟然能操控水。
一條人魚,能操控水,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凡是有水的地方,她都能無聲無息的將對手殺死。
而他們人魚,賴以生存的環境就是水。
貝茶對上他震驚的神色,無辜的眨眨眼,語氣透露著歡快:“我在陸地都已經玩膩了,如今想想,換個地方好像很棒呢。”
“反正人魚國也不是我的家園,我坐上王位,誰敢反抗我就殺了誰,畢竟我沒有從小生活在這裏,對他們有沒有感情。”
她眼神興奮,遊到涼言麵前,火紅的魚尾像極了血液的顏色,抬起小手在他麵前揮了揮:“你知道我這雙手殺過多少獸人嗎?”
涼言看著那雙白嫩的小手,柔若無骨,就像陸地上極其惡心的蛇一般,隨時都會咬上他的咽喉,奪走他的性命。
貝茶也不需要他回答,笑了笑,像個天真的孩子:“大概就十幾個吧,我記不太清了。”
涼言麵色微怔,貝茶說的那麽毛骨悚然,他以為殺得獸人沒有一千也得有八百。
貝茶收回手,背在身後,轉了個算圈,火紅的魚尾依舊奪目,微微俯身,居高臨下的盯著涼言,冰冷的眼晶沒有任何溫度,語氣卻輕柔極了:“因為剩下的上千個獸人,都不需要我動手呢。”
涼言脊背發涼,咽了口口水,想說什麽時。
貝茶的食指放在她自己的嘴唇上輕輕“噓”了聲:“別說話,我給你演示一下如何不動手就能殺了人魚。”
涼言脖頸旁邊溫和的水流突然變得尖銳,泛著寒意,宛如已經出鞘的鋒利寶劍,他發出什麽聲音,卻仿佛失聲了一般,什麽都說不出口,隻能下對死亡的恐懼。
貝茶突然捂住了眼睛:“哎呀,我最見不得漂亮的東西失去光澤了。”
“尤其是那雙眼睛,那麽漂亮。”她自言自語道,“要不然趁他還活著,把他眼睛挖了吧。”
涼言冷汗布滿額頭,渾身血液都仿佛冰凍了一般,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就在他脖子感到刺痛的時候,電光火石之間,突然意識到。
“涼倦。涼倦。”
貝茶聞言停下了攻擊的動作,歪了歪頭茫然的看著他:“涼倦怎麽了?”
涼言舒了口氣:“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涼倦?”
貝茶微微一笑,就好像海底剛剛開采出來的發光石床,漂亮的讓人睜不開眼睛:“你沒聽涼倦叫我什麽嗎?”
“他叫我。”貝茶一字一頓,“主、人。”
“如果他反抗,我就像綁你一樣,綁著他,從心靈到肉.體折磨他,他總會屈服的。”
涼言目眥欲裂,勃然大怒:“你比惡毒女巫都要惡毒!”
貝茶:“……”
怎麽海洋生物罵獸人都帶著一股童話味?
她側頭問富貴:“你們還有女巫嗎?”
富貴:“沒有,我們才不迷信。”
貝茶:也不知道是誰把故事書當啟蒙書讀。
富貴看涼言的脖子溢出細小的血珠,一時不知道貝茶是不是在演,他一開始挺確定的,但貝茶演的實在太生動形象了,他總覺得要假戲真做一樣。
“茶茶,你真要殺死他嗎?”
貝茶摸了摸下巴,當然隻是嚇嚇他,不然對方總是口吐芬芳也很煩的,再忍下去,她真的想直接端了人魚族,自立為王。
做個暴君肯定很爽。
貝茶:“好吧,不殺他,畢竟突然殺了他,麻煩停多的。”
“但如果你敢把今天的事說出去。”貝茶笑了笑,“沒關係,你盡管說,我巴不得多點人魚來找我麻煩呢。”
說完回頭看了看被富貴擋在宮殿裏的仆人:“你們也可以說出去,當時,也可以說出去。”
那群仆人嚇的戰戰兢兢,本來他們就是在宮裏麵,前幾天剛剛經曆過涼倦涼言血洗皇宮,而外界卻還對涼倦歌功頌德。
他們承受的本來就比平常人魚多,如今又一次直麵死亡威脅,心靈直接受到二次傷害。
當下就哆哆嗦嗦的回話,說絕對不會說出去。
貝茶嘖了一聲,似乎有些失望,回頭看向涼言,他身上的禁錮已經被解了,本來能夠活蹦亂跳的,但被貝茶折騰了一番,竟然像脫水的魚,窒息感撲麵而來,渾身無力癱軟成泥。
他摸了摸脖子,剛剛可能是由於恐懼,放大了感官,覺得脖子要被割斷,實際上隻是破了個皮的程度。
涼言捂住脖子,昏沉的腦子驟然清明,望向貝茶,語氣堅定:“你不敢殺我。”
“現在不敢。”貝茶隨口回道,“畢竟你身份在那裏擺著,但如果你在口不擇言,那我就不敢保證了。”
涼言抿著唇狠狠的盯著她,見她逍遙自在的模樣,更是氣的咬牙,同時升起了一絲疑惑。
不知道涼倦知不知道貝茶這個蛇蠍心腸的雌性的真實麵目。
他想到涼倦叫貝茶主人,說不定也是和他一樣,受到了什麽逼迫才不得不如此。
涼言想到這些就心絞般的疼。
“我可以站在你這邊。”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他會幫貝茶,支持貝茶做他們人魚國的王後。
貝茶挑眉。
涼言繼續說:“但你絕不能辜負涼倦,不然我絕不會放過你。”
貝茶:“哦。”
涼言對她的態度並不滿意,正準備再說些什麽時,涼倦突然回來了。
涼倦被那群老臣叫住,本以為他們要說什麽重要的事情,沒想到說來說去就是精靈國突然出現,無際海的神明顯靈。
——無際海邊緣突然發出巨響,發出七彩光芒。
這不是貝茶在無際海時送給他的煙花嗎?
涼倦解釋了兩句,告訴他們不用擔心,順便表明精靈國國王和無際海裏麵的生物和王後關係極好,提高了下貝茶的在他們心中的形象。
並且表示他和王後成親時,會邀請精靈國的國王和無際海的生物來參加。
順便給那群老臣都指派了事情做,讓他們務必在大婚之日展現出他們人魚國的風采。
涼倦心想,這樣你們總沒時間在揪著王後這件事不放了。
解決完之後,他就顛顛的回皇宮,準備帶著已經備好的聘禮去提親。
結果發現涼言竟然在他寢宮,而且還和貝茶交談甚歡。
而且貝茶的腿竟然變成了尾巴!
涼倦臉色微微沉下,隨即又掛上如往常一般的笑容,遊到貝茶身邊,側身半遮住貝茶,柔聲問:“你們在說什麽,這麽開心。”
涼言:我堂弟怕是個瞎子,如此劍拔弩張的氛圍他竟然都沒感受到!
貝茶躲在涼倦身後,巧笑嫣然:“他來找你,好像有什麽事要說。”
涼言看著她雖然在笑,但盯著他的眼神卻冰冷無比,暗含威脅,在涼倦看向她的時候,又瞬間滿目柔情。
好會演好歹毒的雌性!
涼倦和貝茶深情對視結束,扭頭看向涼言:“你找我什麽事?”
涼言看了眼貝茶:“沒什麽事,就想來問問你,準備什麽時候成親,需不需要我幫幫忙。”
涼言辦事向來靠譜。
所以涼倦略微思索就同意了,讓那群老臣單幹,還不定搞成什麽樣子,有條人魚監管著也是很不錯的。
等涼言走了之後,涼倦揮了揮手讓屋內的仆人也出去,富貴一個龍在院子裏玩那些會發光的石頭,他們龍對會發光的亮閃閃的東西總是很感興趣。
貝茶跟著涼倦進了內殿:“日子定下來了嗎?”
涼點了點頭:“下月初二。”
“這麽趕?”
“你放心,我會將一切都準備好的。”涼倦說,“而且,那天是個好日子。”
他千挑萬選,還特意問了海洋,確實是個黃道吉日。
貝茶總覺得日子再好,貝辭也可能不同意,提親歸提親,哪有嫁女兒嫁那麽急的。
再說,這婚事,貝辭可能也得掂量掂量,說不定還有可能拒絕涼倦。
涼倦湊近貝茶吻了吻她的眼睛,又吻了吻她的小巧的鼻子,最後落在了她嘴巴上麵,托著她的腰:“主人怎麽突然變成人魚了?”
貝茶搖了搖尾巴,用魚尾勾了勾涼倦的魚尾:“好看嗎?”
涼倦被她的尾巴一勾,身體都有些發軟,體內的邪火直接燒到天靈蓋,他壓著貝茶的尾巴不讓她亂動,嗓音沙啞:“好看。”
“主人剛剛在和涼言說什麽?”
貝茶被他壓在身下,魚尾被他勾著,總覺得那裏感覺怪怪的,努力忽略掉奇怪的感覺,回話道:“就稍微嚇唬了他一下。”
“怎麽嚇唬的?”
“就說會殺了他之類的。”
涼倦癟癟嘴:“主人也嚇唬嚇唬我。”
貝茶:“?”
這是什麽毛病?
涼倦頭埋在她的脖頸處蹭了蹭,悶聲道:“我不管,主人也要嚇唬我,剛剛怎麽嚇唬他的,現在就怎麽嚇唬我?”
貝茶:“……”
貝茶:這小人魚回到海裏腦子怎麽不正常了?
她不得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講了一遍:“事情就是這樣,你不會生氣吧?”
貝茶觀察涼倦的神色,沒有什麽不高興。
果然,涼倦搖搖頭:“雖然他是我堂兄,我們關係不錯,但我心中最在意的還是主人。更何況,他對你抱有偏見,本就是他的不對。”
貝茶安了心,涼倦卻突然又說到:“主人還是沒有細說是怎麽嚇唬他的,我不管,主人要像嚇唬他一樣嚇唬我。”
貝茶被他鬧得沒有辦法,按著他的肩膀,他們倆位置直接調換,她壓著涼倦,單手撫上涼倦的臉,慢慢落在他的脖頸處:“如果你敢變心,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她說完覺得尷尬的要死,實在想不出什麽威脅涼倦話,陪著他鬧了一次正準備問問涼倦今天還要不要去貝王府。
結果,涼倦小臉紅的要滴血:“主人,可以再來一次嗎?”
貝茶:怎麽被嚇唬還這麽興奮?
貝茶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反正都演了,索性就刻意壓低嗓音又說了一句:“如果你敢離開我,我就割了你的魚尾,讓你永遠待在我身邊。”
涼倦突然愣了,他想起在極地做的那個夢,夢裏的自己朝貝茶揮刀,砍了她的魚尾,血液染紅了海水,最後將貝茶囚.禁在地宮中,折斷她的魚尾,讓她永遠陪在他身邊。
貝茶見他表情呆滯,捏了捏他的臉蛋,無奈道:“不會被嚇到了吧?”
剛剛還挺興奮,怎麽表情變得這麽快?
她轉念一想,難道是因為她剛剛提了割魚尾所以刺激到小人魚了?
畢竟涼倦小時候被許曼拔過鱗片。
貝茶這麽一聯想,實在是覺得對不起涼倦,提到了對方的心裏陰影,她安撫的吻了吻他的唇角:“抱歉,我不該說那種話。”
涼倦回過神,見她如此緊張,夢境中的景色頓時消散,貝茶和他的感情如今日益升溫,怎麽可能會出現夢境中的事情?
他開口解釋道:“主人,我沒被嚇到,我就是在想……”
“如果我真的變心,主人會不會這麽動手殺了我。”
貝茶被他逗笑了:“怎麽可能?”
“就算你變心我也不會殺了你的,感情這種事,分分合合都很正常,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不過如果你真有其他喜歡的獸人,一定告訴我,不要瞞著我,好嗎?”
涼倦衝著她的嘴巴咬了口,氣憤道:“我才不會變心,我也不會和主人分開。”
“如果主人變心的話……”涼倦眼珠一轉,學著貝茶剛剛的語氣和話語,“那我就割了你的魚尾,讓你永遠待在我身邊。”
他氣呼呼的用小奶音說出威脅人的話語,沒有半點威脅力,反而讓人覺得可愛。
貝茶笑著又捏了捏他的臉:“好了,我也不會變心,今天還去不去貝王府?不去的話,我還想出去轉轉呢。”
人魚國的好多地方她還沒有玩過,還有那個貫穿南北的水流她也沒有搭過,好多好玩的她都沒玩。
涼倦:“去!”
玩隨時都可以玩,但提親這件事必須抓緊了。
貝茶本來以為這個流程是涼倦帶著聘禮讓富貴將他們直接送進貝王府,然後涼倦再和貝辭交談,中間可能還會伴隨著打架鬥毆的舉動,但美好的事情,過程總歸是要艱辛些的。
但她萬萬沒想到,涼倦竟然準備了六輛金光閃閃的馬車,上麵係著紅綢,裏麵裝的都是涼倦精挑細選的禮物,古董字畫,金銀珠寶,還有些人魚國特產的珍珠寶石,塞滿了正正三輛馬車。
貝茶:她覺得有些小戶人家的嫁妝,都比不上涼倦給的聘禮。
“你準備駕車去嗎?”
涼倦:“我想光明正大的去提親,光明正大的娶主人。”
貝茶理解他這種想法,可“如果貝王爺將你趕出來,是不是就比較尷尬?”
涼倦不在意這個:“畢竟我是要從他手中奪走他的女兒,他對我苛刻一些也是能夠理解的。”
貝茶:她的小少年好善解人意!
但是:“我們從這裏駕車去王城要花費將近一年的時間!”
涼倦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還是需要富貴的幫忙。
富貴在這次行程中擔任媒人的身份,身體變的和涼倦同樣大小,坐在馬車上,感受到涼倦和貝茶的視線,頓時不滿:“你們不能如此壓榨幼崽,又要讓我做媒人,又要讓我當車夫!”
富貴:我覺得媒人比車夫地位要高,我選擇媒人。
貝茶於心不忍:“算了吧,富貴隻是個孩子。”
就在他們準備重新下海,換個離王城近的地方上岸時,極地狼突然跑了過來。
極地狼:我們感受到了狼王的召喚!
富貴拍了拍爪子:“有車夫了!”
貝茶:這迎親隊伍怕不是要閃瞎陸地獸人的鈦合金眼吧。
如果精靈國的精靈在來湊個熱鬧那場麵就完美了。
童話故事書中都沒能將這幾個種族聚集在一起,涼倦用提親做到了。
就在他們要走的時候,涼言突然出現,他實在是怕涼倦離開人魚國再受到什麽傷害,隻想寸步不離的跟著涼倦,免得遭到毒婦的迫害。
陸地獸人確實驚了,這是什麽百年難遇的場麵,或者說,這是任何史書上,哪怕是話本中都不敢這麽編的場麵。
十二匹比獸人還要高一點的威風凜凜的極地狼拉著金光閃閃的馬車,巨龍飛在馬車上空為其保駕護航,終於六輛萬眾矚目的馬車停在了貝王府門前。
貝茶已經先回了貝王府,免得一會兒貝辭真把人拒之門外,那就太尷尬了。
涼倦站在貝王府前,涼言在旁邊高聲喊道:“人魚國國王前來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