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貝茶看到碩大的蛇頭條件反射的朝後躲,這是她第二次見貝辭氣的獸化,第一次還是因為她去無際海。
可不管怎麽都不是好兆頭。
正巧,冬夏進來了,見到這幅場景嚇的直接癱在地上,比涼倦哆嗦的都厲害,原本要的話都忘了。
貝茶擋在涼倦身前,衝冬夏使眼色:“你有事嗎?沒事出去。”
冬夏還真有事,聽貝茶這麽一連忙顫抖著開口:“王、王爺,沈夫子找您。”
貝辭恢複原樣,目光如刀刃落在涼倦身上,最後拂袖而去。
他一走,貝茶直接泄氣,半躺在床上,她發燒燒的肉疼,渾身還滾燙滾燙的,身體虛的厲害,剛剛用精神力也是因為見貝辭真的要傷到涼倦慌亂之中調動起來的。
涼倦見她難受的厲害,忍著身上的疼痛,替她在身後放了個軟墊,抿著唇臉慘白跪坐在床上,眼巴巴的望著她。
似乎是有一肚子的話要。
貝茶腦袋燒的不怎麽清醒,但也知道自己爹是什麽脾氣,不可能貿然出手傷人,她先吩咐了冬夏請大夫過來給涼倦看看身上的傷,又直接問他:“你們為什麽打起來?”
涼倦咬著唇咬的唇瓣都發白了也沒吭聲。
貝茶本來耐心就不多,如今病著更沒有耐心:“不想就出去吧。”
涼倦跪坐在床上沒動彈,執拗的望著她,眼神支離破碎的,但又有點恨恨的表情,就像是被拋棄的獸,渴望被主人安慰但又怨恨她拋棄了自己。
他見貝茶真的不想理他了,藏在衣袖裏的手握成拳頭,艱澀的開口:“你真的要把我送給王爺嗎?”
貝茶嗯了一聲:“等我問清楚,他也不會傷害你,不定還能解開你臉上的詛咒,對你挺好的。”
涼倦想直接他身上的詛咒隻有她能解,但他不能,貝茶都能不要他,根本不可能願意承受巨大的痛苦去幫他解詛咒。
垂下頭語氣失落:“我隻想留在你身邊。”
貝茶聽到他的奶音,同意的話脫口就要出來,好在急忙刹住了車,黛眉微微蹙起,貝辭剛剛因為涼倦氣的都獸化了,她就是瘋了也不可能果斷同意涼倦,讓他留在自己身邊。
最起碼得問清楚是什麽事,了解了前因後果之後再做判斷。
但她真的差點就同意了,難道又被迷惑了?
涼倦的嗓音越發惶恐不安:“主人。”
貝茶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拉著他躺在自己身邊,兩人一起靠在軟墊上,中間的距離能再躺一個人。
涼倦躺下來的時候,身上的疼痛緩解不少,他以為貝茶又被自己迷惑,心安定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隻用聽貝茶開口同意……
然而。
“他為什麽打你?”
涼倦瞳孔微縮,為什麽這次沒成功?
人魚嗓音的迷惑能力必須由精神力輔助。
他第一次迷惑貝茶時,詛咒受到貝茶精神力的影響已經破裂出一條縫,但能用的精神力微不足道,可當時迷惑成功了。
現在,貝茶又用過好幾次的精神力,他也感受到詛咒發生變化,裂縫逐漸擴大,星星點點的精神力回歸,比第一次能用的多了不少。
沒道理這次會失敗。
他不死心的想要再用一次,但由於剛剛被貝辭重傷,再加上詛咒的壓製,不僅沒能調動起來精神力,甚至還咳嗽了幾聲,又咳出了血絲。
貝茶側頭看他,想給他倒杯水,但忘了茶杯之類的瓷器都被震碎了,手一抓,滿手的血。
疼痛感讓貝茶的腦袋清醒了些,回頭再看涼倦,用和涼倦同款的虛弱的嗓音開口:“你再忍一忍,一會兒大夫就來了。”
“不能告訴我王爺為什麽打你嗎?”
涼倦最先聞到貝茶手上的血腥味,眼角處的詛咒隱隱泛著黑氣,眸中閃著紅光,理智和本性做著鬥爭。
他身體裏有一部分鯊魚的血統,並不多,但對血腥味異常敏感,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如今聞到貝茶的血,竟然隱隱有種無法控製的感覺。
想要喝血,想要撕碎她。
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反應。
涼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腦海裏隻回蕩著貝茶的那句話,如何理由合理,那我把他給你。
心中的暴虐感越來越足。
獸人獸人,獸在人前,他骨子裏畢竟保留了獸性。
貝茶毫無防備就被他撲了過來,涼倦雖然看著是個少年,哪裏都沒長開,但身上的重量也是實打實的,更何況個子還比貝茶高。
別涼倦最近被貝茶養的身上長了不少肉,就是單涼倦的一個骨頭架壓在貝茶身上,她都覺得沉。
如今身上又沒力氣,被涼倦全程壓製,貝茶覺得自己都要吐了,一邊叫涼倦的名字,一邊伸手推他。
兩隻手都去推他,結果流著血的那隻手剛碰到涼倦,涼倦就直接抱住她的手,緊接著就舔了上去。
貝茶本就昏昏沉沉的腦袋有一瞬間死機,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麽之後,就想一腳把對方踹開。
結果沒成功。
“涼倦,你再不鬆開我用精神力了!”
涼倦勉強有了一絲神智,壓在貝茶身上,本來毫無血色的嘴唇被染的血紅,眼中的紅光殺意騰騰,跟惡鬼索命似的:“你要用精神力殺死我?你不僅不要我你還想殺了我!你為什麽要殺我!為什麽不要我!”
涼倦吼了她之後就又開始舔血。
貝茶感覺自己剛剛就像是跟涼倦搶食的野獸。
她抽不回手,又推不開他,怕用精神力再刺激到涼倦,於是開始哄他:“你不要想太多,我不會殺你,也不會不要你的。”
涼倦還抱著她的手臂咬著她的手指紅眼睛濕漉漉的望著她,像隻哭唧唧的兔子。
“真的嗎?”
“真的。”
涼倦眼中的紅光散了些,但依舊倔強:“你發誓。”
貝茶:“好好好,我發誓,我發誓我不會不要你。”
“不行!”涼倦咬著貝茶的手指磨了磨,“你要加上時間,你要永生永世。”
“好好好,永生永世,我發誓我不會不要你,永生永世都不會。”
涼倦心滿意足的抱著她的手。
貝茶手上的血都被涼倦舔幹淨了,再加上她本身的自愈能力,尤其是外傷自愈的尤其快,現在手又是白白嫩嫩的模樣。
她都害怕涼倦再直接咬開。
試探性的喊了聲:“涼倦?”
涼倦乖巧的抬頭望著她,紅眼睛晶瑩剔透的像顆紅寶石,閃著流光溢彩。
貝茶發現他發狂隻有一瞬間,現在乖的不行,比平常任何時候都要乖,就跟他生病時一模一樣。
她想了想問道:“貝王爺為什麽打你?”
涼倦漂亮的眉毛都要皺成毛毛蟲了:“因為他以為……”
話還沒完,就被一聲暴喝打斷:“你們在做什麽!”
貝辭被沈修勸了一通,孩子正是叛逆期,管的太過分反而適得其反,吧啦吧啦了一大堆,貝辭好容易被勸動,結果一回來就看到那條人魚趴在她女兒身上,還在親她女兒的手指!
當下所有的氣血直直的衝上頭,差點把靈蓋給掀了。
貝茶拍拍涼倦:“下去,去裏麵躺著。”
涼倦見貝茶手上沒血了,戀戀不舍的回味了下,聽話地朝裏麵躺了過去,貝茶直接掀開被子拿了件披風套在身上:“我們出去。”
涼倦拽著貝茶的衣角眼巴巴的望著她:“你剛剛了,不會不要我。”頓了頓,“永生永世。”
貝茶:“……你先睡一覺,我去和貝王爺好好談談。”
涼倦乖乖的點頭,話似乎特別多:“你為什麽叫王爺貝王爺,不叫他爹?”
貝辭原本的怒火在聽到這句話時腦子空白了一瞬,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他仔細回想了之前的記憶,竟然想不到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貝茶開始不叫他爸爸,反而叫他貝將軍。
兩人一起去了外間,貝茶找到個茶壺,就著裏麵的水洗了洗手,邊洗便問:“你為什麽要涼倦?”
貝辭還沉浸在剛剛涼倦的話當中:“你為什麽不叫我爹?”
貝茶洗幹淨手開始瞎扯:“你想啊,你是我爹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既然都知道,那為什麽還要出來呢?”
他竟然覺得的有一點點有道理……才怪!
又想到沈修他們父女關係岌岌可危,當時他還嗤之以鼻,現在不得不正視。
左右不過一個奴隸,又被封了精神力,再翻騰也翻騰不到哪裏。沒必要因為奴隸和自己女兒起了隔閡。
貝辭轉瞬之間就做了決定:“可以讓那個奴隸留下,但你不能再做過火的事情。”
貝茶:“?”
幸福來的是不是太突然?還有,什麽叫過火?
涼倦睡得很不安穩,他又開始做夢,夢到貝茶滿身是血,他又一次失控,發瘋一樣的去舔她身上的血,等她身上的血越來越少,露出原本嬌嫩白皙的肌膚。
他原本恢複的理智又再一次崩潰,甚至比剛剛更要瘋狂,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用那種方式去掌控一個人,讓她隻能隨著自己的節奏沉浮。
於是,等他醒過來時,正好看到貝茶進來,臉頓時爆紅,整個人縮在被子裏,隻露出大眼睛望著她。
貝茶看不懂他欲言又止甚至羞憤欲死的眼神:“你感覺怎麽樣?”
涼倦抿抿唇,感覺很好,睡一覺仿佛都痊愈了。
就是。
很尷尬。
他尿床了……等等,可能不是尿床。
更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