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皇帝的話一出,貴族們麵麵相覷。


  他們誰都沒聽過殺了被詛咒的獸人能福澤綿長。


  尤其是古書記載的那些接觸被詛咒獸人的獸人,他們的下場,非死即殘,家破人亡,就是動手殺被詛咒的獸人的劊子手,也都是疾病纏身,潦倒一生。


  正在此時,皇帝又笑吟吟的開口:“貝愛卿,朕記得你的箭術百步穿楊,可謂出神入化,想必愛卿今年之後定能福澤綿長。”


  貴族們恍然大悟,提起來的心放回肚裏,安心看戲。


  皇帝是想動貝家了。


  雖然貝家近幾代越發低調,但手中依舊持有兵符,能調動軍隊,皇帝不得不忌憚。


  貝茶剛穿過來,不清楚裏麵的彎彎繞繞,但也能看出來皇帝針對貝辭。


  不知道貝辭準備怎麽辦。


  “貝茶。”貝辭淡聲叫道。


  貝茶走到他身邊,乖巧站在他身邊,掛著得體的笑容,眼眸水光瀲灩,睫毛濃密又卷翹,精致的像個瓷娃娃。


  貝辭衝皇帝行了一禮:“臣的女兒缺一個奴隸,不知皇帝能否將那個被詛咒的奴隸賞給她?”


  貝茶沒想到貝辭竟然會直接頂撞皇帝,會冒著被皇帝懲罰的提這件事。


  之前她覺得貝辭對原主毫不上心,沒想到是有求必應。


  像極了……她父親。


  貝茶學著貝辭的樣子行了禮:“請陛下賞賜。”


  禮節頗有些不倫不類,但沒人計較她的禮節問題,貝茶十二歲從鄉下來到王城的時候,沒少鬧笑話,久而久之,王城裏的獸人都知道貝家千金是個上不了台麵的鄉巴佬。


  遠處的涼倦已經做好困獸之鬥的準備,聽到貝茶的話,兀地抬頭,麵色錯愕。


  皇帝居於上首,不動聲色,將奴隸賞賜給貝家和讓貝辭殺了奴隸,顯然前者的效果更好的,沾了晦氣的東西保準能讓貝辭“福澤綿長”。


  但他想象中的,絕不是如今這樣,趕鴨子上架似的賞賜奴隸。


  氣氛愈發沉重之時。


  清脆的嗓音響起:“父皇,我也想要那個奴隸。”


  皇帝麵色微變,差點就嗬斥出口,好在他還記得他剛剛過涼倦能使獸人福澤綿長,但語氣也不怎麽好:“長樂為什麽想要這個奴隸啊?”


  長樂是皇帝最的女兒,僅有十二歲,平日裏最得皇帝寵愛。


  “他長得好看。”長樂眨眨眼,仿佛真的什麽都不懂:“他臉上的花紋也好看。”


  長樂嗬嗬笑了兩聲,似乎很開心:“而且曼青姐姐也那個奴隸好看。”


  長樂身邊站著位長相清純的女子,膚色皙白,鼻梁挺翹,櫻桃嘴,大眼睛水汪汪的仿佛會話一般,就是臉色有些僵硬,但很快就恢複正常,唇角淡開笑容,如冰山上盛開的雪蓮。


  是書中的女主蔣曼晴。


  皇帝將長樂叫到身邊,和她講道理:“奴隸長得再好看也不過是服侍人的玩意兒,長樂要記得,不能自降身份。”


  奴隸地位低下,打罵買賣都是常事,他們是服侍人的玩意兒還抬舉了他們,大多數活的甚至不如畜生。


  貝茶餘光瞥到涼倦。

  他似乎絲毫沒被這句話刺激到。


  涼倦沒有自己身為奴隸的自覺,或者他沒將自己當奴隸,貝茶心想。


  書中關於涼倦的出場是在兩年後,那時候涼倦作為奴隸已經被折磨的千瘡百孔,但依舊沒有磨平棱角,造反,稱王,每一件轟轟烈烈,與之相對的,是他殘虐的名號。


  未來的涼倦陰鬱沉悶,而現在的他暗藏鋒芒,桀驁不馴。


  長樂聽到皇帝的話乖巧的點頭:“可是,曼青姐姐一直在那個奴隸好看,她是不是喜歡那個奴隸啊,那曼青姐姐會和那個奴隸成親嗎?”


  看似真無邪極了。


  可自古至今,哪朝哪代都沒有和奴隸通婚的貴族,單是將貴族和奴隸擺放在一起,就已經很侮辱獸人了。


  蔣曼青此刻再也不能裝啞巴了,她走了出來,盈盈一拜:“民女隻是心中不忍,所以多看了他幾眼,想必因此讓公主誤會了。”


  至於那個奴隸好看,她從來沒過這種話,長樂隻是看她不順眼罷了。


  魏燁舍不得心上人和奴隸放在一起,連忙站出來,焦急道:“陛下,蔣姑娘她向來心地善良,想必是見奴隸可憐才會如此。”


  “那曼青姐姐這麽善良,會為了救奴隸和他成親嗎?”長樂問。


  蔣曼青跪下,眉宇間柔弱又堅定:“民女願意。”


  貝茶看不懂劇情發展了,好的男女主愛彼此愛的深沉呢?


  而且,書中並沒有女主和反派的感情線,僅僅隻,善良的女主在反派當奴隸的時候救助過他,後來反派造反因女主曾經救過他而放了她一次。


  難道所謂的救助是這個?

  可是不對啊,書中涼倦沒有受詛咒,女主和反派見麵是在兩年後,在涼倦徹底紮根泥潭麻木不仁時,蔣曼青出手相助,也因此,在涼倦心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如今,時間線和劇情,都亂了。


  魏燁焦急之後冷靜下來,他和曼青的事情,皇帝是知情的,皇帝更不可能因為長樂公主幾句話就冒著得罪魏家的風險隨意賜婚。


  但他不明白為什麽曼青會突然這樣,以前曼青雖然善良,但絕不會拿自己的婚事開玩笑,更何況,他們都好了,等狩獵結束,他就去提親。


  皇帝確實如魏燁所想的,不會冒著得罪魏家的風險去隨意賜婚,再了,如今蔣曼青住在貝家,總不能太過針對他們。


  所以哈哈一笑:“貝愛卿,你這外甥女當真心善……朕也沒想到這奴隸竟然如此搶手,不如你們比一比,誰能抓到這個奴隸,這奴隸就是誰的。”


  眾人自然應諾。


  貝茶注意到蔣曼青麵色有一瞬的失落,難道是失落沒能嫁給涼倦?

  正巧,蔣曼青看向她,勢在必得。


  貝茶微微勾唇,不好意思,她也要涼倦。


  騎術幾乎是每個貴族都要修的必修課,而書中對原主的介紹,騎術卓越,堪稱一絕。


  當然,哪怕騎術卓越,依舊是沒什麽用,沒有精神力和戰鬥力,原主依舊是眾人眼中的廢柴。


  貝茶翻身上馬,她父親曾經教過她騎馬,不用擔心會露餡。


  臨走之前,貝辭交待道:“注意安全。”

  貝茶恍惚,貝辭和她父親長的一模一樣,但卻並不相同,最起碼她父親,不會在她狩獵的時候注意安全。


  他隻會告訴自己要達到的目標,以及完不成任務的懲罰。


  貝茶應了聲,心底了句抱歉,原主死在了魏燁的精神力下,而貝辭對原主的關心再也不能得到原主的回應。


  等奴隸們都跑了一段時間之後,皇帝下令狩獵開始,貝茶雙腿夾了下馬腹,朝涼倦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聽到獸人中有的但卻刺耳的聲音:


  “騎再好也沒用,還不是個廢柴。”


  貝茶側頭,美眸如刀刃,刺的女孩瑟縮了下,似乎又覺得被一個廢柴嚇到掉麵子,立馬回瞪,然而貝茶已經離開,她隻能氣的原地跺腳。


  另一邊。


  魏燁和魏澤都在勸蔣曼青,若是蔣曼青抓到了奴隸,晦氣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王城內極有可能傳出風言風語,蔣曼青和奴隸不清不楚。


  蔣曼青被勸的心煩,更煩魏燁,她舒了口氣,似乎在平複情緒:“魏公子,我是我,你是你,你沒有資格管我的事。”


  魏燁怔住:“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蔣曼青將玉佩砸到魏燁臉上,“這是我在貝茶營帳中撿到的,是你的玉佩!”


  玉佩摔在他的臉上,掉下來的時候,魏燁接了下,臉色微沉,是他昨遺落在貝茶營帳的。


  “曼青,你聽我解釋,昨晚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蔣曼青厭煩了,厭煩和魏燁在一起的日子,麵無表情的打斷他:“我不想聽你解釋,我們到此為止了。”


  隨即騎馬去追涼倦,她不能讓貝茶趕在她前麵追上涼倦。


  魏澤看了全程,心中暗喜,麵上不顯:“哥,我們怎麽辦?”


  魏燁話都來不及回,緊緊的追上蔣曼青,心想,一定要解釋清楚,一定要告訴曼青,他和貝茶什麽都發生。


  涼倦確實能跑,還挺能藏,貝茶騎著馬都沒找到他,也不知道少年藏哪裏了。


  身後傳來馬蹄聲。


  是蔣曼青和魏家兩兄弟。


  貝茶扯扯韁繩,不想和男女主麵對麵碰上,餘光突然瞥見遠處穿著破舊衣服奮力奔跑的身影。


  連忙調轉馬頭追上去。


  蔣曼青緊隨其後。


  魏澤看到貝茶,就想到昨晚的事,怒氣頓時湧上心頭。


  此刻,蔣曼青在追奴隸,他哥在追蔣曼青,沒人會注意他做什麽。


  魏澤眼中閃過狠意,準備給貝茶個教訓,精神力化為實質,宛如利刃出鞘,破風襲來。


  大多數獸人精神力的攻擊隻能短距離攻擊敵人的精神力,致使頭痛,精神錯亂,甚至死亡。


  強大的獸人能講精神力攻擊化為實質,飛出的精神力仿佛刀刃,可造成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傷害。


  貝茶正在追涼倦,察覺到不對,連忙調轉馬頭,俯身趴在馬背,雙手抱住馬腹,順勢翻身躲在馬腹下方,待躲開攻擊,迅速騎到馬背。


  此時。


  ——蔣曼青策馬奔騰,直逼涼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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