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本性漸露
一晃眼便是中秋家宴,楊婉如今是後宮第一的貴妃,這樣大的家宴必定需要她來主持操辦。
如今靜語和頁嬪身孕都已經五個月了,太醫說今年十一月兩位娘娘便會誕下龍胎,就連太後也為此高興得合不攏嘴,宮中總算是添了新氣象。
“若是頁嬪誕下皇子皇帝可要封妃啊?”
明鐸手撚佛珠說:“皇額娘之前不是一直不同意兒子過分的晉薏妃的位分嗎?若是隻是因為誕下皇子就晉封頁嬪為妃,那薏妃的位分必然得再升一級,為薏貴妃也不為過。”
太後咂舌,“哀家說什麽你偏要提到她來,你知道我是不願意的。這滿宮裏有什麽好東西你都送到春禧殿去了,那些個女人連瞧都瞧不上一眼,貴妃和她情同姐妹,楊婉已經是宮中第一位的貴妃了。你如今再晉她為貴妃,她們兩個還不得稱霸後宮?你知道哀家最看不慣一枝獨秀,齊頭並進到底是她們一波兒的。須得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才是太平的盛景。”
明鐸看太後笑著說:“皇額娘此話怎講?薏妃是為皇家誕下唯一一個公主的,生下公主時並沒有給她多大的殊榮,無論男女到底是為皇家添了子嗣,都是有功有福的。何況皇額娘瞧祺林那孩子也是歡喜得很,祺林已經討了皇額娘的開心,怎的她額娘當個貴妃都不行?皇額娘也過於偏心了。再說,蘇睿笙都說了,薏妃此胎八成是個皇子,如此一來是非當貴妃不可。隻要皇額娘同意有薏貴妃,那一定有頁妃。”
太後看著明鐸輕笑,眼珠一轉說:“皇帝可見過十九的福晉?”
明鐸一下子笑了,仿佛陽光明媚,烏雲驟開,“十九弟的福晉兒子自然是見過的,除了大婚那日,在宮裏也見過一次。”
“哦?那你覺得她怎麽樣啊?”
明鐸笑著思索的搖頭仿佛在品味腦海裏的場景,“宛如朝露,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美;又宛如秋葉,是絢爛淒美。聽人說~是個錚錚傲骨的美人。”
太後笑著點頭說:“皇帝觀察的仔細,到底男人與女人看人的眼光是不同的。那這樣絕色的美女你怎麽不愛?偏喜歡郭絡羅家的女兒。”
明鐸急著張嘴又沒說什麽,想了一會兒才說:“十九弟的福晉兒子不敢有什麽想法,何況兒子對靜語是一生一世的承諾,再不會對別的女子動心。”
“哦?果真如此嗎?你可知哀家名下這麽多兒子,為何偏偏選了你做皇帝?可別跟哀家說是因為你皇阿瑪的遺詔,你知道你皇阿瑪根本沒留下過遺詔,你能有今天全是哀家一手為你布謀,費了多少心思財錢才讓你坐上了這張龍椅。是因為哀家這麽多兒子中,隻有你和你皇阿瑪最像。可你皇阿瑪遇見了富察氏,你雖也有個富察氏,可儒曜實在不及柔妃的絕色。你如今的後宮沒有一個能與柔妃和蘇禾媲美的,你們父子都是色字當頭,可也是眾皇子親王中最具當皇帝的潛質,也最有雄韜偉略政治才幹。所以哀家選了你,你皇阿瑪不愛皇額娘沒關係,這麽多年過去了,耿耿於懷他也早就成了一捧黃土,可你就不同了。你沒遇見容妃那樣的人物,你這輩子就絕不會安生。你說你與郭絡羅氏有一生一世的承諾,怕是你還沒有認清自己,再過幾年吧,這些話就都煙消雲散不複存在了。所以啊,皇帝,別把她太當回事兒,否則你會後悔的。你給了如今你心愛的女人太多的權利和地位,就給了以後的你,越來越少的退路。”
太後一席話說了好久好久,看得出不乏真情流露,也有些許誇張做作演的痕跡也很重,可太後終究是皇帝的娘,是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兒子的缺點和優點,知道他的未來和現在。
明鐸有些難受,很是生氣皇額娘說自己和靜語的感情;也很生氣皇額娘這一番話其實暗指自己是個薄情寡義的好色之徒。
普天之下自我標榜正人君子的人有幾個想聽這樣指責自己的話。或許是他真的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
明鐸一氣之下甩了衣袖從慈寧宮出來直奔養心殿,吩咐口諭下去就把最新進貢來的浮光錦如數送去了春禧殿,還有今年新進貢來的西湖龍井碧螺春通通都給了春禧殿和永壽宮。
“皇上,這些進貢來的向來是個宮分賞,再賞一些給朝中大臣,如今。都給了永壽宮和春禧殿怕底下的人會有異議。”
明鐸瞪眼,“誰有異議?誰敢對朕有異議?自古宦官不議政,什麽時候輪得著你在朕旁邊說三道四,指手劃腳了?莫不是連你也被太後指點一二,聽了她的話。”
韓雨後現在皇上身邊伺候多年,可這多年也沒有摸清皇上的性子,從來是喜怒無常,陰晴轉換的快。
慌忙跪下用顫巍巍的聲音說:“老奴伺候皇上多年,從來隻有皇上一個主子,哪會效忠別人?老奴之心天地可鑒,還望皇上信任奴才。”
“嗬~我說小楠子是跟誰學的?原來是聽他師傅的教誨,你倆的說辭都一模一樣,莫不是私底下練習好了,有朝一日東窗事發,便以此搪塞朕?”
韓雨後慌亂,看來皇上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韓雨後跪在地上不同的磕頭也沒有用,如今抬頭淚流滿麵。
“朕看是這麽多年給你的榮耀過了頭,你都要忘本了,是誰給你的今天。也快忘了如今天下是誰的天下?你就跪在這裏好好反思吧,什麽時候朕想起了你再起來。”
明鐸說罷拂袖而去,隻留下韓雨後一人跪地落淚的蕭條場景,這哪裏還是皇宮第一大太監皇上跟前最得臉的人物,實在是在徒弟等眾太監麵前丟盡了臉麵。
小楠子也在太監屋裏和他們竊竊私語。
“你們說皇上這是怎麽了?近來總是疑神疑鬼的,誰也不信任,就是我師父也不如從前得皇上重用了。”
“你可小點兒聲說話,小心隔牆有耳把你的話到皇上跟前兒再說一遍你可就慘了。”
一個小太監鬼頭鬼腦的伸著頭四周看看見沒人才放下心來。
“就是,小雲子說的不錯,如今韓公公都失勢了咱們可得小心著些,你也得小心皇上因為你師父的事兒連累怪罪你。”
一個小雲子一個小銀子,是小楠子在這宮裏除了韓雨後最好的人,如今受了委屈也隻敢和他們兩個人說。
誰知這話當天晚上就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皇上一怒之下就把小楠子小雲子小銀子趕到了永巷,幹這偌大的皇宮裏最最最下等的活兒,縱使他們三個人都還好,可管事兒的誰也不敢偏袒幾分,對他們好一絲絲,生怕皇上怪罪,連累了自個兒便得不償失了。
皇上這一連串的動作讓人十分不解,不過這下倒好,滿宮裏沒一個人敢在背後嚼人舌根,因為指不定身邊兒的誰就是皇上的暗探。可真沒一個人,卻不包括。永壽宮的楊婉和春禧殿的薏妃。
“姐姐說這是怎麽回事兒?皇上向來也不是如此猜疑的人,怎麽一夜之間連從潛伏底裏的老人韓公公都怪罪生了那麽大的氣,小楠子他們背後嚼舌根便發配到了永巷去送恭桶。縱然犯錯也好。可終究是有陪伴伺候多年的,從前也一直事事謹慎沒有犯過什麽大錯。怎麽不能原諒?如今全宮裏都忌憚的很,京城達官顯貴,朝中權貴也聽說了這件事兒,就是朝堂之上的進言議事也不敢多麽激烈,忤逆皇上的意思了。”
楊婉身上多了許多的金銀首飾,可無論多麽俗氣的東西,戴在楊婉身上,隻能是平添高貴氣質。
輕笑啜一口碧螺春說:“我瞧他卻是從始至終都是這個模樣,不過是前些年藏得深,而今本性暴露,猜忌隻是第一個,往後這帝王家的缺陷便會一個一個地露出狐狸尾巴,給咱們來看清楚。我知道素來不愛信他的不好,不過是因為你對他用情至深,你可記得蘇禾來的那次咱們在宮廊上遇見皇上,你瞧他看蘇禾的眼神,比從前看你的眼神還亮,你一直信他信你們的海誓山盟,可你不知道他是否還珍視如初?”
靜語就要爭辯,“皇上哪裏是這樣的人?他到底是待我不同的,雖然他夜奔景陽宮陪頁嬪去了,雖然他初見蘇禾竟然目不轉睛,雖然他猜疑不信在身邊陪伴多年的老人,還狠心責罰。可從始至終他始終是信任我的,也如我所願給了我明目張膽的偏愛和包容。”
楊婉笑著歎氣,“你如今對他還隻是有幾分失落,再攢攢,你就明白了。暫且別說這個了,過幾天的中秋家宴。親王們都要攜家眷入宮的,你可幫我想想,到時候皇上要和親王們談論事情,親王福晉和後宮嬪妃們該幹什麽去?要既有趣又不俗,既有文又有武,有管弦之樂助興,也有舞袖翩翩。既然交給了我來的,便不能讓他像往年一樣那樣平淡如水,連點兒讓人高興的波瀾也沒有。”
靜語也將剛才的情緒放下,用心地想這次中秋家宴該如何安排?細細思索了一會兒笑著對楊婉說:“姐姐,我倒有一個主意,既然都是官眷嬪妃,那定然是大家閨秀出身沒什麽兩樣。文官大家的女兒便組起來作詩對詩,文官世家的女兒便投壺對酒,分成兩組人,然後每組輸的一人便表演一個拿手的節目。在節目開始之前,先讓宮中樂訪和舞司的人唱歌跳舞來熱熱場,也讓大家放得開一些。”
楊婉驚喜,打個響指笑著說:“太好了,就按你說的來,我都沒聽過這樣的規則,她們一定也十分驚喜。”
楊婉高興的搖靜語的肩膀喜笑顏開,“有言兒這樣的軍事出謀劃策,實在是三生有幸,這貴妃之路走得實在順暢。”
“貴妃隻是姐姐如今的位置,將來皇貴妃皇後可止不住。”
話音剛落就聽見,“薏娘娘!貴妃娘娘!”兩聲然後還沒看見人。靖宇就被一個人抱住,低頭一看原來是蘇純純。
瞧她永遠都是喜笑顏開的樣子,笑著問:“你怎麽進宮了?也有好幾日沒見你,倒想得厲害。”
蘇純純咯咯笑,捂著嘴笑了半天說:“後天就是中秋家宴,我自然是要來的,得皇上恩準我和王爺先行進宮,就住在十九弟的竹林蘭苑。咱們這幾天可以好好的玩兒一玩兒,上次可沒有玩兒的盡興。還要婉娘娘一起才好,她總是忙得厲害,抽不開身陪我喝杯茶。”
楊婉笑,站起來說:“若是我時刻奉陪那十三爺可起個什麽作用?我不過是禮讓禮讓給十三爺空個位置。”
蘇純純笑,嘴角的酒窩更甜。
“王爺也來了,還給你們帶了禮物。”
罷了蘇純純一撇眼就瞧見了提著東西正要進來的知允,“王爺!這裏!”
知允笑著過來,把東西擱在桌上看楊婉靜語說:“這是臣弟在京城各大名吃買的一些東西,娘娘們家住京城自然是吃過的,隻不過是拿來韜討一些回味。還打了兩支簪子,這是純純的想法,我另加一些東西你們喜歡。”
那些個吃食就讓鈴兒和念珠拿下去了,另外一隻錦盒靜語緩緩打開眼神瞬間溫柔了許多,“是杏梨花的簪子,一支是梨花和牡丹並蒂,一支是杏花和茉莉並蒂。”
靜語看手中的簪子喜笑顏開,真真兒的高興,抬頭看著知允說:“多謝十三弟費心了,知道我和姐姐有這一番淵源定是聽純純說的。這簪子十分製作精巧,所用的金屬也稀有,就連寓意也是極好的。我十分喜歡多謝你們了,可要把我宮裏最好的東西拿出來招待你們,才對得起這份心意。”
知允笑點頭,“娘娘有心就好啦。反正日後在宮裏的日子長吃喝穿住都是費皇兄的,就抵了這份情誼吧。”
楊婉接過靜語遞過去的盒子也瞧了許久,連眉眼都是歡喜的,得出來楊婉也十分中意知允送的這根簪子。
蘇純純舔下唇笑著說:“記得婉娘娘宮裏都桂糖糕最是美味,自從上次吃過一次之後,便念念不忘,不知如今還有沒了?還有薏娘娘宮裏的綠豆糕也是美味,但願還能吃得上。”
靜語瞧著她可愛,輕輕戳她鼻子笑著說:“哎呀呀,原來是惦記這口呢,虧得我宮裏今天剛出爐了兩盤兒還沒動呢,不過就算沒有,也要給你新做一鍋不是?”
楊婉也笑說:“你來的可巧,念珠剛做出來,我說他今天怎麽做的這樣多,原來冥冥之中啊,是知道你要來,手一抖放多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