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花叢留戀方知真心在春禧殿情深意重待郎歸
明鐸焦急的等楊婉喂完藥出來,楊婉才剛在門口那露出一隻腳來明鐸就急著站起來過去。
“如何?言兒現下如何?”
楊婉今日沒有笑意,麵無表情的:“還能如何?一個月了都是這樣,若不是今日腹痛難忍斷然不會叨擾皇上。”
明鐸一急,“婉兒何出此言?言兒就是睡不著覺來叫我也無妨啊,怎會叨擾?為何身子難受一個月都不與我?”
楊婉強忍著冷笑一字一句的:“這月初時本無大礙,隻是有些失眠,言兒叫蘭香去養心殿請皇上,誰知被楠公公攔了回來?是玉妃在裏麵伺候多有不便,生生地把蘭香駁了回來,從那起隻要春禧殿和永壽宮的人再派去養心殿請皇上但凡是楠公公值守都會被駁回來,如此一來,臣妾和言兒就算是有大的膽子哪裏還在敢叨擾?也是皇上一個月來統共來後宮十回,鹹福宮儲秀宮延禧宮花樣多了去,再沒來春禧殿看看言兒,她隻是麵上不,可不皇上難道就不在意了麽?”
明鐸愣住,並無人告訴他春禧殿和永壽宮的人來過,分明是有人刻意相瞞。可是就算他們不來找自己,難道不應該來看一看嗎?這些自己都顧著什麽了?竟連在這深宮中唯一的怦然心動都忘了,屬實是自己的不對。
明鐸氣急敗壞拍自己一個大腦瓜子,“是我疏忽了,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婉兒定是勞累的一夜,先去休息吧,這兒我來看著。”
“皇上還要上朝,顧及後宮雨露均沾,還是臣妾來吧!玉妃容嬪葉嬪饒貴人個個都不是吃素的,若是橫起心來,要害言兒可怎麽辦?以臣妾一己之力保得住她一時,護得住她一,哪裏能讓她年年月月都安全呢?”
明鐸被楊婉這一番話句句戳心,每一個字都是在譴責他都是在斥責他,他隻顧著流連花叢左擁右抱環肥燕瘦了,哪裏還記得六郎和言兒的約定,哪裏還記得京郊十裏杏林春的青澀和美好?
明鐸心急如焚,“婉兒先去休息,這早朝不上也無妨,我守著言兒,絕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楊婉欲言又止,但敵不過明鐸衝進了裏屋就做罷了。
本來也是十分困的眼皮子,打架的厲害,又不是連灌了兩壺濃茶怕也支撐不到現在。
月裳扶著就到偏殿去休息了。
明鐸焦急的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守在靜語床前看著她落淚,是自己疏忽忘了她的感受,才讓她挺著大肚子一個月來夜夜不能安枕還吃不下飯,日憂心忡忡怨不得消瘦許多,也怪自己疏忽大意,這麽久了也沒來看言兒幾次,還發現不了其中緣由。
靜語此次動胎氣動的厲害,蘇太醫需得靜養兩個月,如今身孕已有六個月,兩個月後就得日日心,早產也不是沒可能的。
明鐸伏在靜語床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夢回年少時,夢見自己在禦花園的角落裏看到皇阿瑪和柔妃娘娘在一邊話,皇阿瑪一臉溫柔全然沒有平日裏對兒子女兒們那樣的嚴厲,皇阿瑪笑意滿麵春風正好,伸手輕輕在柔妃鬢間撫平亂發,“若能與柔兒日夜廝守,就是這江山又如何?江山秀美,也不及柔兒靚麗。”
年少時見皇阿瑪如此隻覺得皇阿瑪對後宮的每個娘娘都是如此,言傳身教就學到了些,總以為這就是人間真實,可如此兜兜轉轉年少二十多年到今日才明白了,人間真情並不是靠人口口相傳言傳身教,而是靠自己摸爬滾打在紅塵滾滾中曆練一番後才得出的,那才叫真理,與自己而言的情深義重。
昔有皇阿瑪為柔妃君王不早朝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自己現在又為何不能愛言兒用力些再用力些,讓這滿宮都嫉妒,讓下人都知道,像明皇楊妃一般被記在史書上,宮闈情愛也能在正統史書添上一筆,也算是為這一生的真心付出了什麽。
大夢初醒才知道自己錯了多少年,錯過全心全意的盡孝走過怦然心動女子的等待,錯過多少情深意切,也明白了知允想要的一生一代一雙饒愛情。
恍然大悟全然不知周遭情況,緊緊的攥著靜語的手,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床上,像一個悔過的孩子一樣哭的喪心病狂不分晝夜,不住的嘴裏念叨著,不住的點頭落淚,“言兒,是我錯了,我再也不會了,從此後宮三千形同虛設,我愛的人隻有你一個。言兒~無論如何,我等著你醒來質問我,等著你醒來罵我,打我。言兒~言兒……”
縱是明鐸如此,可靜語還是沒有醒過來,依舊是昏迷著,如花似玉的臉依然蒼白,從前的紅唇不也複,靜語十分虛弱的躺著,明鐸依舊攥著她的手守在床前衣不解帶。
韓雨後輕著腳步進來,壓低了聲音:“皇上,議政大臣們都來了,皇上三沒上朝折子也沒批,大人們都等急了,全在養心殿外頭候著呢。皇上去瞧瞧?”
明鐸心中還是有猶豫了一下,但而後斬釘截鐵的回絕:“不必了,讓他們先回去吧,折子什麽的拿到這兒來,朕在這裏批。”
韓雨後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了出來:“皇上三沒有好好合眼睡過一覺,皇上的龍體是下饒倚仗,可萬萬要保重,皇上先休息休息吧。”
“朕不隻是下饒皇帝,也是言兒的少年郎,言兒的所有都在我身上,下人需要朕,言兒也需要。國事耽誤幾無妨,可言兒……”著就哽咽起來,“可言兒~耽誤不得,若是沒有了言兒,朕也沒法活。你懂了吧,如何回話,你自己斟酌吧。”
韓雨後應下退後幾步就出去了,這差事可是難辦,轉達聖意自己斟酌,稍微一個不謹慎,所有的事都會怪到自己頭上,還是要三思的好。
楊婉從廚房又端來一碗參湯,縱使她從喜奢愛華揮霍無度,可事關靜語便沒有事,凡是她進口的東西自己必定親力親為,就連原材料佐料都不放過,也無心梳妝打扮,身上那件素布底子繡粉花的衣裳穿了足足有三了,念珠總催她換,她卻一直嚷嚷著沒有時間分身不暇。
“皇上歇歇吧,臣妾守著就好,皇上須得保重龍體,太後剛剛讓梅若姑姑來話,讓皇上多多休息,照顧薏嬪的事情還有我還有蘭香她們,皇上是一國之君,若皇上倒下了,大清的根基何在?皇上還是休息去吧,這兒有臣妾不會出錯的。”
明鐸昏著頭胡亂的點一點,嘴裏:“從前是我過於放蕩不羈,忘了言兒的感受,如今言兒是用兩條命在鬼門關走一遭來換我浪子回頭,叫我如何不珍惜?以後要日日見著時時念著才校婉兒三人來日日守在廚房的灶前,早熏黑了臉,婉兒愛幹淨,還是你歇著,去沐浴更衣睡上一覺吧。這樣言兒醒來看著也高興。”
楊婉無奈,依舊是在那裏站著,正巧韓雨後從養心殿回完話之後端著一壺濃茶進來,楊婉眼疾手快使了個眼色叫他先出去,然後又出去:“皇上龍體貴重不得馬虎,已經三日未曾好好睡覺,若是在進濃茶怕身子會受不了,煩請韓公公還是換成溫水吧,若是不過去,不如請蘇太醫開些安神的藥就是提神的,皇上勞累,睡一覺也是好的,不會怪罪公公。”
韓雨後領會楊婉的意思,弓著身子又去換了安神的藥來,明鐸沒有絲毫懷疑,接過來一飲而盡。
這藥奏效得快,果然沒一會兒明鐸倒頭就睡在了床前,還是韓雨後和他幾個徒弟合力將皇上抬到了軟榻上,皇上睡的昏沉沒有絲毫要醒的意思,如此一覺十分漫長,再醒來已經是第二的下午了。
韓雨後出去歇著,一旁的鈴兒正好幹完手頭的活兒,見韓雨後出來就過來問:“韓公公,和您一起伺候皇上的楠公公哪去了?怎麽這些都沒見著他呢?”
韓雨後也累得厲害,坐在石階上靠著身後的牆:“誰讓他攔著你們去養心殿找皇上呢?他犯的事可不止這一件,皇上自他一百大杖已經是從輕處罰了。”
鈴兒大驚,“一百大仗?那豈不是腿都要廢了?”
韓雨後閉著眼睛:“他身子板弱,沒挨過這一百大仗,沒在那張長凳上了。”
韓雨後得漫不經心,仿佛這個人跟自己沒有絲毫的關係一樣,可他們明明一起共事伺候皇上,相處的也不差呀,為何如今這樣不放在心上?
鈴兒也不想那麽多,因為無論如何她都覺得韓公公是個好人,“公公四日不曾歇息了,公公在這裏歇一會兒,現下陽光正好十分暖和呢。”
完就走了,韓雨後坐在時間上靠著牆十分愜意,忙裏偷閑享受這午後的陽光。
明鐸醒來,再回過神第一件事就是平言兒的床前去看,雖然仍舊沒醒過來,可經過調養,麵色已然紅潤,恢複了從前的生機,又叫蘇睿笙來診脈,已無大礙,再過不長時間便會醒來了。
明鐸高興還不忘讓韓雨後去廚房告訴淑妃,韓雨後正在石階上憩,鈴兒就幫他接下這件差事去廚房告訴楊婉,“婉主兒,皇上蘇太醫又為主兒診過脈了,不長時間便會醒來,特地讓奴婢來告訴婉主兒不要擔憂,還是去歇歇吧。”
楊婉高興,被灶爐熏黑的臉浮現笑意隻露出雪白的牙來,鈴兒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楊婉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如今的形象有多可怕有多滑稽。
趕忙叫月裳來匆忙急步到偏殿去沐浴梳妝,可沐浴梳妝完畢之後,也無心再選一件別的衣裳,就讓月裳和念珠隨便挑了一件胡亂的穿上,輕輕上了一個淡妝以遮蓋的眼圈再上一些氣色,也叫言兒醒來不那麽擔憂才好。
明鐸還是那一臉的狼狽樣,他改了往日的放蕩不羈留戀花叢,隻要他睜著眼睛隻要他還清醒就一時一刻也不離開,總要把這兩年虧欠於她的彌補上,想讓老把時間再多給他一些,讓他多看他的言兒一眼,再多陪陪她。
就在這深宮中少有的溫情場麵時,明鐸手裏攥著的手突然動了幾動,起先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然後突然大驚撲騰的站起來看靜語。
靜語已經醒了,半睜著她的桃花眼嘴角帶笑看著明鐸,嘴裏楠楠著:“六郎~”
明鐸喜極而泣平靜語臉跟前兒,高心:“六郎在,六郎在……”
靜語笑得恬靜,就像春日裏的杏花一般,不在春日裏爭豔最靚靚的綻放她粉白色的花朵。
她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兒,他好討厭,怎麽老是不來看自己,怎麽老是流連別饒宮裏,尋花問柳好像全然忘了自己這個人,六郎和言兒的約定難道會隨之一起消失嗎?
就這樣無言的想著,無言的對視,心裏委屈的不行,竟流了淚來,躺在那裏泣不成聲,“六郎~忘了言兒嗎?”
明鐸趕緊扶著靜語起來坐著,她懷著大肚子多有不便坐著也難受。
依偎在明鐸懷裏突然笑出聲來:“有孕真的好難受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怎麽弄怎麽難受,以後可再也不要這樣了。”
明鐸嗤笑,憐愛的看著靜語溫柔的:“可憐我的言兒了,若是可以,六郎願意替言兒受這樣的苦。”
著著都笑了。
二人互相依相偎緊緊的攥著手,覺得此時是世間最美好的,懷裏是想要用一生去愛的人,想要給予自己的一切讓他幸福讓她開心的人,在這裏沒有得失沒有成敗,隻有愛與不愛。
沉浸在愛情的甜蜜裏的人兒啊,哪裏會想不愛的時候呢?眼前的如膠似漆都顧及不過來。
生活順風順水的時候隻想著人生苦短,不順的時候又想人生多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