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三章 終將啟程
夜色太黑，端木昱兒的白發令他看上去多了幾分光芒，鍾正倒是能看到他的，但沒有發現他的異樣，道：“但願在受過幾次挫敗之後，它們能被打怕吧！”
幻境生靈的這點愚昧之處跟以前的西北魔獸有些相似，但西北魔獸是有領袖，有組織的，它們鐵了心地要進軍中原。而幻境生靈是排外，不允許人類存在，除非人類被它們奴役。
端木昱兒腦子裏不停地浮現方才看到的虛影，那是鍾正自己的虛影，就跟在他身後，是一副死亡的形態。什麽東西砸碎了他的腦袋，血流不止。
那也不是靈魂出竅，鍾正的靈魂好好地在他體內。
端木昱兒又開了兩次天眼，都看到了那個恐怖的虛影。他跟著他轉身，跟著他走進了城堡，形影不離。
“莫不是我眼花了？怎麽會看到這樣一幕？”他狐疑地回到了城堡，嚐試著用天眼觀望眼前的一切。
然後他感到十分不適，扶著柱子幾乎站不穩。
大多數人都有一個慘死狀態的虛影，就好像預示著他們最終的命運。
難道說我們會失敗，大多數人都死了嗎？他不得不這樣想，是即將要死，還是終究會死？
大殿裏安安靜靜的，大家都睡著了，他仍舊靠著柱子坐在地上，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先見者的壓力。
思慮重重，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了，要不要立刻帶他們離開這裏？可外麵就安全了嗎？他能事無巨細地保護大家嗎？在廣袤的沙漠地下，潛藏著無數魔物！
梵哥哥，若是你會怎麽做呢？此刻，他無比地思念他，感覺自己的雙手根本無法保護這麽多人。作為奴隸，作為螻蟻的時候尚能苟且偷生，魯莽反抗，隻會死得更快！
或許真的是自己錯了？
他額頭發涼，感覺自己無法呼吸，忽然腦袋一疼，整個人就向前傾去。
他看到三個拿著石頭的男子，粗暴地用石頭砸自己的後背、腦袋。一個光頭罵得最凶：“別以為你是救世主，你什麽都不是！”
“把他交出去，我們就安全了！”
“對，把他交出去！”
周圍不知什麽時候陷入了一片火海，城堡外麵鬧哄哄的，不時有火把扔進來，許多人躺在了血泊裏。
一隻妖物搬起石頭砸向了鍾正的頭頂，他的死狀正是端木昱兒看到的那樣！
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端木昱兒感到無比的疲憊，好像身不由己，身上一點術法也發不出來，就被人架到了外麵。
他被五花大綁地送到一個妖物麵前，以此換一些人生存下去的權利。
那是什麽妖物他沒看清楚，隻感覺眼前明晃晃的火光，群魔亂舞，四處又變成了一片火海。
“端木公子！端木公子！”
鍾正搖晃著滿頭大汗的端木昱兒，他正躺在地上抽搐，似乎陷在什麽噩夢裏醒不過來了。
待他終於睜開眼睛，已經氣喘籲籲。他看向鍾正的臉，沒有鮮血，沒有傷口，他還活著！
“端木公子你做噩夢了？”
端木昱兒坐起身來，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場噩夢。城堡裏沒有火海，沒有死屍，外麵天亮了。
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珠成了紅色。
鍾正見他開天眼望過來，就覺得蹊蹺，緊張地問道：“端木公子，我身上有東西？”
他沒說話，又看了看周圍的人，半晌才怔怔地道：“沒事，沒有東西。”
縹緲幻境的早晨也是灰蒙蒙的，今日的天色呈現一種怪異的粉色，映照得人的皮膚都成粉紅的了。
城堡外頭燃燒著無數妖物的屍體，兩撥巡視幽靈少說也有三百多隻，堆積成山了。若不處理怕會引起瘟疫。
今日天眼看眾人，並無死亡的虛影，端木昱兒十分茫然，昨晚所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呢？難道說夜裏才能看到？又或者從那時候開始就在做夢了？
他想起那個將自己出賣的光頭，便去人群中尋找他。好不容易在城堡後頭看到了，他正在用一柄鈍刀削木頭。他不僅光頭，臉上還毀容了。
不知如何理解這個怪夢，也不知它是從何時開始的，端木昱兒隻好繼續安排著大家做好埋伏和陷阱，防止妖物隨時突襲。
入夜的時候依舊是一大群妖物過來，約有百來隻，眾人很輕鬆就對付過去了。這一次，放走得更多一些，基本是它們自己害怕逃走的。
又過了幾日，確定幻境生靈也是怕死的！端木昱兒這才略微放心了。
巡視幽靈變少了，甚至有一天它們遠遠地繞過了城堡，不敢再靠近。但巡視是它們每日必做的，因此，雙方進入了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當中。
端木昱兒真的把它們打怕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也該告辭了。如果找到更適合居住的地方，我一定會回來的。”
端木昱兒整裝待發，身後是一群缺胳膊少腿的人類修士。
“這裏也有四方靈氣，大家不要放棄希望，隻有變強方能在這片大地上生存下去。”
他叮囑完便作揖告別了，所有人都朝他深深一揖，看著他漸行漸遠，看著他消失在沙漠的盡頭。
*
人間淨土正是最冷的時候，鵝毛大雪將蜀山天門蓋了一層又一層。天門弟子日複一日地履行著維護虛空門的義務。每日寅時三刻陸續起來煉氣，接著到虛空門前誦經半個時辰。早課完成之後，大家便在校場上練劍。
今日就在大家潛心練劍的時候，從中央門射出了一道光，直直地射到了校場上。光將一人的劍穿了半寸寬一個小洞，又刺穿了校場的地麵！
不，它是刺穿了整個雲中天宮，衝向了蜀地山河！
若置身事外，從遙遠的無涯嶺看去，就能看到一束細細的白光從中央門中斜斜地射出，穿過校場，穿過漂浮島的底部，又將蜀地山河一座高聳的山峰刺穿了，直到白光落入叢林消失不見。
誰也不知道它要刺入多深的地麵才會停止前進！
被刺穿的劍上有一個孔洞，跟地麵上的孔洞大小一模一樣！校場上的弟子們仍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圍著孔洞瞧來瞧去。這個孔洞仍散發著餘溫，那白光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們甚至不知道中央門也穿了一個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