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七章 飽覽河山
外麵暴風雪呼呼作響,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混沌。
洞內卻是安靜的,柴火時不時發出劈啪聲。狗娃子被要求盤腿打坐,不準再靠上來,他一雙眸子笑眯眯的能漾出水來,一直側著臉看著梵叔叔。
若是收起這輕浮的樣子就跟端木昱兒一模一樣了。梵滄海這樣想著,不再理會他那不安分的視線。
水開了,放涼了之後,梵滄海讓他喝他搖頭,便自己喝。喝到一半被他搶了過去,咕嚕嚕地就著唇印喝。
這嬉鬧的性子,連喝口水都不能安分,非要喝別人喝過的。
梵滄海也沒有心思再數落他,怔怔地看著山洞外頭發呆。
“梵叔叔,喝酒!”狗娃子掏出了一壇酒,還取出了兩個玉盞,又神神秘秘地取出了牛肉幹和花生米。倒了兩杯酒。
“如意袋是個好東西!梵叔叔你知道我袋子裏有多少東西嗎?”
“不知道。”
“保證能讓你到千山暮雪還餓不死。”他撚起一塊牛肉幹送到他唇邊,梵滄海抬手接過,這才送進嘴裏。
“你是不是在想念老頭子?”
梵滄海不做聲。
“想他就去看他!”大不了我再打扮成一個老頭子,滿足你的願望!狗娃子就不怕這個謊言越扯越大,也不想想該去哪弄來個神者境的母親。
梵滄海想了想,道:“他在千山暮雪哪裏?”
“這可不固定,千山暮雪那麽廣闊,誰知道他會在哪裏!也許走著走著就碰見了也說不定。梵叔叔,你真的想見他呀?”
“你父母為何要來千山暮雪?算算年紀,也有八十了吧,如何能翻山越嶺?”
“境界高,老當益壯,普通人比不了。他們來這裏是遊山玩水呀,老夫老妻的還不帶上我,可知有多恩愛!”狗娃子越說越像那麽回事了。
果真找到了能夠相伴一輩子的人……梵滄海心裏既為他高興,又有些許失落。看來,端木昱兒的這輩子,他是無緣的了。
“梵叔叔,你帶不走老頭子,你可以帶走我呀!我願意的。”
梵滄海抬頭看了看他,可是麵容相似又如何?靈魂不是端木昱兒……若是這顆心能夠隨意改變,也就不用愁白頭了。
看來梵滄海不為所動呢,無論狗娃子怎麽挑撥,他都無動於衷,聽得煩了,往狗娃子嘴裏下了一道咒術,說話就發不出聲音來了。
“狗娃子,別逼我把你捆起來。大雪還要下很久呢,我們躺一會吧。”
梵滄海在地上鋪好了褥子,讓他乖乖地躺下來,否則就要法術繩伺候。狗娃子自認倒黴,不得不服從命令了。
那匹黝黑的馬也躺在地上閉目養神。
風雪伴著人入眠,這個避風港裏漸漸地暖和起來。
當狗娃子當上癮的端木昱兒,嘴裏不能動了,腦子卻仍在轉個不停。
看來,我想用狗娃子的身份拿下他是不可能的,這個書呆子認靈魂不認人,已經完全把我當成我的兒子了。
他愁眉苦臉地想著,忽然發現梵滄海並未入睡,而是呆呆地看著洞頂。雖然說虛空門給予了他不老不死,但他的麵容實際上還是有些變化的。
側臉堅毅,鼻子挺拔,下巴的線條有棱有角,似乎更加成熟幾分。
如此憂鬱的樣子,定是在想老頭子……
很快了,很快我們就可以相認……狗娃子帶著這樣美好的願望,沉沉地閉上了眼睛,他的嘴角是微微上揚的。
*
沒有風雪的千山暮雪何其廣闊!天空碧藍如洗,雪山一重重的,人走在其中,隻感到無比的渺小。
狗娃子說在遠方的雪山之巔上有一座寺廟,那座寺廟隻有一位僧人。他仿佛亙古便在那裏,撞鍾、打掃、念經、伺候佛祖。大妖王每隔幾年會去那裏一次。
這個時候,他應該就在上麵。
梵滄海似懂非懂:“所以,你是來尋大妖王的?”
狗娃子今日笑得很神秘,梨渦更加深了一些。梵滄海不記得端木昱兒有沒有梨渦,總覺得應該沒有,否則這樣好看的特點他怎麽會記不住?
“梵叔叔別老這樣看我,否則我要忍不住跟你一輩子的!不如我跟你上天門做你師弟怎麽樣?”
這人就是這樣,給他一點甜頭他就要蹬鼻子上臉飛上天。
長途跋涉了不知道多久,兩人沿著陡峭的雪山,走走飛飛。梵滄海禦劍的時候能帶人,這是世間少有的。他橫抱著狗娃子,穿過了許許多多的天塹要害。
那匹黝黑的馬已經放生了,在遇到一堆草原馬的時候。因為它不可能爬雪山,帶著反而累贅。
“啊——好美啊!我愛雪山!”狗娃子這會被他攔腰提著,麵朝下,因為這樣才看得清楚下方的雪山巨龍、廣闊的峽穀和奔湧的大江。
“我愛雪山——”
聲音在峽穀中回蕩,聲浪漸漸遠去。狗娃子張開雙臂,絲毫不擔心自己會不會掉下去。要不是一路走過來充分領略了他的個性,梵滄海會認為他一定是出生的時候腦門被夾壞了。
但是一想到他出生,梵滄海的手有些鬆動,狗娃子險些掉下去,嚇得他哇哇叫:“梵叔叔你別嚇我!我命在你手上可別胡思亂想!”
梵滄海因為禦劍靈力消耗比較大,一些路段就隻能兩隻腳親自跋涉了。
不知道翻越了多少座雪山,到了一處盆地,天氣忽然暖和起來。狗娃子嚷嚷著要去那片荊棘林中,說看到了活物,可以抓來烤著吃!
隱藏在雪山之中的荊棘林,有不少青草、沼澤,確實有些麋鹿的身影一晃而過。
“我們今晚就在此處過夜吧。”狗娃子是每到一處都要停下來好好領略領略的。
“反正有些累了,也好。”
狗娃子不客氣地拔出了梵滄海的溯風劍,就要砍幾段荊棘來當柴燒。被梵滄海一把阻止了。
“不要動它。”
“什麽?我想烤肉吃。”
“那種麋鹿你不能抓,它們有靈性。”
“我要吃肉。”
“你沒有牛肉幹了嗎?”
“我要吃香噴噴的肉。”端木昱兒雖然辟穀,但偶爾忍不住嘴饞,以不影響到辟穀術為底線,能吃他盡量吃。
梵滄海看了看這片陰森森的荊棘林,暗處有些神秘的綠光,覺得這裏有些不同尋常。
“恐怕這裏不太平。”他建議換個地方過夜。端木昱兒卻不解,他累了不想跑了。
周圍的荊棘忽然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聲,狗娃子哇地一聲叫,隻感覺被什麽東西摸了一下,嚇得他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