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六章 風雪同路
從南方以南往西北方向走，能到達連綿不絕的雪山——千山暮雪。那裏高聳入雲的雪山上有不少隱世門派。比如寒霜門、天山天池，昆侖台則在更北的昆侖山山脈上，與天僅有一步之遙。
不過，西南是苦寒之地，梵滄海和狗娃子在遇到有商品的地方，總要多屯點幹糧和購置保暖的袍子、披風。他自己倒是不怕冷，就怕狗娃子這小身板頂不住。
越往西北走越少人家，兩人時常要風餐露宿。梵滄海發現，狗娃子的公子脾氣慢慢改過來了，他不再任性地要求睡軟塌、吃熱乎乎的美食。這種變化有些快，梵滄海隻當他是個極聰明的孩子，他本來就能屈能伸不是嗎！
馬匹換上了更加健壯的草原馬，耐性很強，適合長途跋涉。時常是梵滄海牽著馬，狗娃子在馬背上樂嗬嗬的，一路上帶來了不少歡聲笑語。他好像不怕一個人騎馬了？
狗娃子說了一些梵滄海都不知道的關於千山暮雪的事情。
“梵叔叔你知道嗎？千山暮雪是妖王叔叔的故鄉。”
“哦？是真的嗎？”
“那還有假，他親口告訴我的。大妖王是上古妖神九天鳳的兒子，在他成為大妖王之前，妖獸界都喚他妖神之子。千山暮雪是他的故鄉，兩千多年以前他就住在那裏。”
梵滄海前不久就見過大妖王，覺得他跟昱兒很像，還同樣是白發。他們二人到底有沒有關係呢？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他心間，揮之不去。
下雪了，風呼呼地刮，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能看見的遠方是越來越模糊。
狗娃子要給梵滄海講一個故事，但外麵天氣實在是不好，梵滄海帶著他去尋找避風的地方。可他那張小嘴還嘰裏呱啦地說個不停，像極了一個幾十年沒說過話的人要不停地說話抒發情感！
梵滄海一手擁著他，一手牽著馬，馬被大風嚇得使勁拉都拉不動，耳邊還嘰嘰喳喳的，遂無奈地道：“好了好了，一會再說好不好，我們要在風暴刮起來之前找到一個避風港。”
狗娃子笑嘻嘻地道：“這一馬平川的哪裏有避風港？”他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梵滄海真是被他這種莫名的樂觀折服了。
如此惡劣的天氣就在眼前，他怎麽還笑得出來？
風暴說來就來，沒辦法找到避風處了。狗娃子靈光一閃：“梵叔叔神者境，難道還挖不出一個大坑來？我們躲到裏麵去，隻要不被掩埋就不怕。”
“咦？你還挺聰明！”
“你親一下我更聰明！”他沒大沒小地就撅起嘴來，作勢親過去，自然被一掌推開了。
“不要戲弄長輩。你牽著馬別讓它跑了。”梵滄海將馬交給了他，自己尋找可以拍個大坑的地方。
狗娃子披著厚厚的披風，牽著馬，就那樣看著梵滄海飛到空中，他手上積蓄力量開始施法。白茫茫的雪花將他遮得身影模糊。
“轟！”一聲巨響，本來結結實實的草原地麵塌陷出一個數丈寬的大坑！他又連續打了兩掌，深度加深了。
“好厲害！梵叔叔好厲害！”狗娃子的聲音一出就被風吹跑，但他仍舊興衝衝地喊著，撫手狂跳。
“馬！”梵滄海看他那麽激動就知道會出事，果然他手上的韁繩掉了，馬本來就嚇得夠嗆，此時撒腿就衝入了風雪之中！
狗娃子後悔已經來不及，梵滄海飛身追去。
“梵叔叔！”他看著人和馬都消失在白茫茫的前方，終於開始後怕，狂喊，“梵滄海！梵滄海！”
可他不能亂跑，萬一他跑出去又找不回來這個地方，兩人可能就要這麽走散了。
“梵滄海你快回來！我們還沒相認呢！”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壞，為何不告訴梵滄海真相呢？這麽一走會不會就是永別？
風暴太大了，他幾乎站不穩，隻好躲到被梵滄海拍出來的大坑山壁裏。山壁有三丈高了，還是能抵禦一些寒風的。
他若再不回來，狗娃子就要出去找了。所幸，風雪中出現了身影，黑色披風的人牽著一匹黝黑的大馬，磕磕絆絆地出現了。
“梵滄海！”
狗娃子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又狠狠地抱住了他。風聲太大，兩人互相安慰的聲音完全聽不見，終於還是一起手牽著手回到了避風處。
在山壁上又拍了一個剛好能容納兩人一馬的坑洞，就這樣臨時避風港形成了。
梵滄海從如意袋裏掏出幹燥的柴火，點了一堆來取暖，燒水。狗娃子默不作聲地趴在他腿上，情緒有些低落。但這乖巧的樣子令梵滄海產生了錯覺，覺得他就是端木昱兒本人。
“狗娃子，你終於知道害怕了嗎？若我回不來，你可就要迷失在草原上了。”
狗娃子腦袋蹭了蹭，躺得更加舒服些，道：“梵叔叔你嚇死我了……狗娃子跟叔叔一見如故，感覺你比老頭子還要親切。”
梵滄海心裏一動，問道：“這些年，你父親有沒有……”
“沒有。”
沒有嗎？心裏略感失落，一縷愁容漫上了眉頭，梵滄海不再說話了。
“沒有提，但是經常偷偷看，看一幅畫，那上麵可不就是梵叔叔你嘛！”
“畫？他也有畫？”
“難道梵叔叔也有？”
梵滄海從如意袋裏掏出了那副畫，是端木昱兒的畫像。歎道：“這幅畫跟你真的是一模一樣。這是你父親年輕時候的樣子。”
狗娃子看了看，道：“嘿嘿，我也有！”然後，他調皮地也從如意袋裏拿出了一幅畫。
當兩幅同樣尺寸的靈絲絹帛放在一起，梵滄海才知道，他們是一對的！他們的眼神可不就是在凝望著對方嗎？可是有一扇無形的大門將他們阻隔開來，拿掉一幅之後，另一個的神情就莫名的落寞了。
“狗娃子，你把你父親的畫偷來了？”
梵滄海已經想明白，料定這畫一定是偷出來的。狗娃子也不解釋，幽幽地道：“我就是看著梵叔叔的畫長大的。”
“啊？這……”這可成何體統，端木昱兒為何如此不注意，他可是一位父親呀！梵滄海始終覺得為人父母應該做好表率，他們的一言一行可都是孩子們最先學習的榜樣。
“所以，我喜歡你梵叔叔。”
梵滄海不愛聽他胡言亂語，伸手將他推開，讓他盤腿坐好，不許胡思亂想。
真好玩！狗娃子心裏樂開了花，嘿嘿，他就喜歡披著狗娃子的皮戲弄他，就看看這個書生能抵抗到什麽時候吧！
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