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零章 將錯就錯
端木昱兒和梵滄海跑到後廚去看師弟們忙碌，那滿屋子豐富的食材，看得他們眼花繚亂，直咽口水。香料的香味、烤肉的香味、柴火的香味，到處充滿了人間的味道！
端木昱兒發現在廚房幫忙的都是本門弟子，沒有木頭人！便問道：“苗師兄，現在你沒有用術法去烹飪嗎？”
往日隻有苗廚子和幾位門人一起負責飲食，需要用不少木頭人當幫手，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這些材料和烹飪手法也煥然一新，充滿了人間煙火味。
苗廚子忙著切肉，頭也沒回地道：“大家都說想念人間美味了，這次便用最原始的食材和手法去做，不吃靈氣美食，過個不一樣的年！”
端木昱兒滿眼星光，撚起盤子裏一塊熟肉就往嘴裏送，咬了一口覺得美妙至極，就遞到梵滄海麵前：“好吃太好吃了！你也試試。”
梵滄海看他滿嘴是油，亮晶晶的，也早就勾起了饞蟲，便想也沒想就接過吃進了肚子。
端木昱兒又惦記上了下一盤鵝肉。
今年的食材除了他們下山去采購的本地美食，就是端木昱兒從吳州帶回來的一大批食材。
端木旌對藍意雪十分在意，想盡量給她留個好印象，便讓人早早地采購了各式吳州美食，最生猛的龍蝦、桂魚、蛤蜊等，名貴香料，稀罕的野味，各式果子，應有盡有。
要不是端木昱兒自己也嘴饞，這些食材未必能帶回來。他死纏爛打，才將一大馬車的食材裝進了藍意雪的如意袋！端木旌的熱情可見一斑！
藍意雪表麵十分冷漠，動不動就惡言相向，但也沒有真正對人動過手。大概是再也受不了端木昱兒的碎碎念，就全將這些帶回來了。
蜀地的食材也是非常豐富。這頓年夜飯早就提前開始準備了。
端木昱兒和梵滄海在後廚溜了一圈，好吃的都嚐了一遍，出來的時候都在打飽嗝！
“天門平日裏清湯寡水的，隻有現在才有了人間煙火味！”端木昱兒道。
梵滄海不置可否。
*
南門，梁詠懷的房間裏，他已經下地，一心想著跟林雨眠離開。暮行天問心裏憋著一口惡氣，既心痛又憤怒。
然而不能對他用強迫手段，竟一時無法解開眼下難題。
“師尊，是詠懷一直自以為是，希望師尊莫要見怪。詠懷必將全力以赴，為師尊尋找更好的南門之主！”他絮絮叨叨地念著，仿佛臨行前的囑托，“師尊有了師娘，日後也能得到更好的照料，詠懷已經沒有什麽好掛念的了。還請師尊不要為我擔心。”
暮行天問簡直要氣炸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麽，師尊，我不恨您，您有您的苦衷……”
說著，梁詠懷起身拉住那個看不見的人，道：“眠眠，我們走吧。”
暮行天問一把將他胳膊鉗住，道：“為師萬萬沒有想到，你我的師徒之情竟如此薄弱。”
梁詠懷頓住了，但任憑心中如割肉一般疼痛，這遠去的決心也沒有動搖，該說的都說了。正所謂長痛不如短痛，一切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淡的。到了外麵，為師尊尋到南門之主，這師徒的恩情便一筆勾銷了。
“對不起，師尊。”這一聲師尊應是這輩子最後一次了。
暮行天問的手緩緩地鬆開，他閉上雙目，再也不去看，不去聽。
他貴為聖者境大仙師，為人師表數百年，一些話他始終說不出口。哪怕他心中其實想著妥協，可話到嘴邊又帶上了命令的口吻。因而師徒交談起來總是不對等，無法觸及對方的心扉。
梁詠懷拉著“林雨眠”，緩緩地走到門口，伸出手去顫抖著就要打開門，手腕一緊，已經被人握住了。
隻是可惜，他去意已決。
“請放開手……”
這無故的陌生感讓暮行天問胸腔快要炸裂了，他脫口而出：“根本就沒有師娘，傻瓜，根本就沒有師娘！”
梁詠懷卻麵無表情地：“那麽大個師娘在此，我又沒有眼瞎。”
“她叫暮行無雙，是我的姐姐。”
“您姐姐？她為何要冒充師娘？”
“她隻是為了幫我。”
“幫您？”梁詠懷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又道：“就算沒有這個師娘，還有那個師娘！”
“哪來那麽多師娘……”
“男子不都三妻四妾的嗎，師尊到底還藏著多少師娘？”
“這……”暮行天問忽然感覺不對，這對話已經不是師徒之間的對話了！
再一看去，他的嘴角已經微微上揚，好像在道：“師尊，您終於露餡了嗎？”
在門外的眾人可是憂心忡忡，特別是君無殤。裏麵安安靜靜的，讓他越想越不對勁，但為人子弟又不能偷聽，真是急死了！
暮行無雙，是暮行天問的姐姐，排行十八，綽號“詭女十八”。此次前來除了給暮行天問傳遞消息之外，便是充當一回他的夫人。
因為江湖上關於天門師徒的流言蜚語，已經十分不堪入耳了。她受不了弟弟這樣被人褻|瀆，特意前來相助，但暮行天問居然不同意她的做法！
“天問，你這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天門，不知道人言可畏，可這一次，真的是非同小可。”她似乎已經預測到即將到來的風暴有多麽可怕！因而費盡口舌也要說服他。
暮行天問道：“我知道人言可畏，但也知道，邪不壓正。”
“姐姐並沒有要你欺瞞天下，你隻要承認你有夫人，這件事便掀不起風浪了！”在暮行無雙看來，世上有幾人會跟他那樣秉承信念，清者自清？
果然，暮行天問道：“阿姐，請不要再說了，一會你便去澄清，別讓人再叫你師娘。這種令人誤會的事以後可不要做了。”
“你可真是食古不化！難不成你是怕梁詠懷誤會？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
暮行天問沒有解釋，就匆匆忙忙地下了中央門。那時梁詠懷還跪在雪地裏，他早已經坐立難安。
梁詠懷在雪地裏確實舊病複發了，那一刻他身不由己。可被銀針灸過之後，醒來時已經恢複。隻是突發奇想，他真的很想聽一聽師尊的心裏話，不如將錯就錯？師尊為人師表，經常板著臉，言行舉止中規中矩，不擅於表達真正的感情。
必須狠狠地逼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