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章 無處安放
可是梁詠懷的心意已決，這個眠眠對他有巨大的吸引力！
端木昱兒和君無殤根本拉不住他，還被他廣袖一揮摔出好幾丈遠。眼看符文鐵鏈越來越近了，君無殤不管不顧地跑著喊著：“二師兄，你不要師尊了嗎？師尊他舍不得你啊！”
“師尊……”他終於有所觸動，卻隻是略一沉吟，道，“師尊當年對眠眠下那樣的狠手，這些年我也算是報答了他的養育之恩。請你告訴他，詠懷再也不能……”
“你要告訴我什麽？”暮行天問突然出現，端木昱兒嚇了一跳，但同時一顆心也安定下來了。除了師尊，還有誰能將他留下來呢？
豈料梁詠懷仍舊沒醒，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師尊，道：“師尊，詠懷不孝，請恕我再也不能伴您身側了。”
說著他就要跪下行叩拜大禮，君無殤聽不得他說這樣的話，上去狠狠地將他攔住，不讓他下跪：“你傻了嗎二師兄！這裏是你家，你哪也不能去！”
端木昱兒眼裏濕潤了。梁詠懷對林雨眠有著深深的愧疚，此時眠眠出現，隻是他尋求的一種精神寄托，因為，師尊再也不是他的寄托了，他的心意已無處安放。
可暮行天問隻是看著，並不出手阻撓，好像絲毫不擔心，好像他已經無足輕重了。
梁詠懷一口一個眠眠，十分認真，隻想辭別了師尊，與眠眠遠走高飛。
君無殤攔不住他，還是讓他跪了下去。君無殤滿臉的淚水：“二師兄，你到底怎麽了……”
君無殤最替梁詠懷喊冤，最能理解他對師尊的感情，從來沒想到會有看見師娘這一天！
可是師尊為何無動於衷？他到底在想什麽？就算他有了師娘，也不能這樣對二師兄！
師尊再不留他，他怕是真的要離開天門了……
直到暮行天問將一根細細的銀針刺入梁詠懷的太陽穴，輕輕地灸了幾下，梁詠懷才雙眼一閉，終止了他魔怔的行為。
端木昱兒看到師尊將他橫抱起來一起回了南門，眼淚才慢慢地止住了。
“昱兒你怎麽哭了？”梵滄海從北門找出來，看到雪地裏紅著眼睛的端木昱兒，心裏立刻揪了起來。
端木昱兒將梁詠懷的情況告訴他，他才明白了事情的可怕。
梁詠懷的病根本就沒有痊愈，受到重大刺激的時候，還是會複發呀！
小道侶放心不下，一起跟去南門，想看看師尊會怎樣對二師兄，豈料吃了閉門羹。梁詠懷的房間裏隻有師尊一個，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
端木昱兒何其擔心：“他若是醒來該怎麽辦？師娘還是師娘……除非他進入虛空門，變成一個呆子，心中隻有神職。”
梵滄海道：“還有師尊搞不定的事嗎？”
“師尊的秘術都失效了……”剛說到這，端木昱兒突然想起青朝給張小衝施展的秘術，也是經不住時間考驗！這怕不是一樣的秘術吧？
青朝到底是誰？
“昱兒你想說什麽？”梵滄海問道。
端木昱兒心中似乎對青朝有了新的想法，不過他並不深究，隨便應了一句，便拉著書呆子走了。
*
君無殤和幾名南門弟子一直候在梁詠懷的房門外，師尊將二師兄抱回去之後，房裏安安靜靜的，尚未見有任何動靜。
君無殤不知梁詠懷口口聲聲喊著的“眠眠”到底是誰，沒想到在二師兄內心深處，還藏著這麽一個人！竟然比師尊的地位還要重要！
梁詠懷緊閉著雙目躺在床上，暮行天問坐在旁邊，一直愁眉不展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大雪紛飛的校場上，他決意要跟著林雨眠離去，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職責。暮行天問恨鐵不成鋼，可也深知不能硬來，林雨眠是梁詠懷的心病，怕是無法痊愈了。
大仙師感到了十分煩躁，伸手去將被子往上提了提，給他蓋好。這輕微的動作竟將他給弄醒了。
梁詠懷睜開眼睛，就看到師尊坐在麵前。他茫茫然地看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暮行天問試探著叫道：“詠懷……詠懷？”
“師尊……”
他的聲音有氣無力，像久病不愈的病人，暮行天問皺起了眉頭：“你怎麽樣？都怪為師……一直沒有告訴你……”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突然視線穿過了師尊，落在不知名的前方，魔怔似乎尚未過去的？
暮行天問有些不好的預感，就看到他的視線被什麽牽引著看向了一旁，仿佛在暮行天問旁邊還站了個人。
梁詠懷微微笑著喊出了他的名字：“眠眠……”
奇怪，銀針怎麽不起作用？暮行天問心中疑惑，按理說他不應該再看到幻象才對！
梁詠懷坐了起來，眼睛一直看著虛無的林雨眠，癡癡地笑著。
“眠眠，你且等一等，待我與師尊仔仔細細地道別過，咱們再一起下山，不要急好不好？”
似乎得到了應承，梁詠懷欣慰地笑了，然後就對暮行天問道：“師尊，詠懷……”
“混賬！”暮行天問不等他說出口就怒斥道，“你心中隻有那個林雨眠嗎？你可還記得自己說過什麽？”
梁詠懷低眉沉思，遂道：“詠懷說過絕不會離開天門……”
“你既知道為何還要如此？”
“我欠他的，得還。”
“你沒有欠他！”
梁詠懷再抬頭之際，已經是滿臉淚水，蹙眉哀痛可憐兮兮的。暮行天問一愣，那晶瑩的淚珠仿佛滴到了人心裏去，涼涼的，苦苦的。
他看向林雨眠，露出了苦澀的笑來，眼神也變得堅定了。似乎除了林雨眠再沒有其他重要的人和事。
暮行天問站到他目光流連的方向，一雙眼睛緊緊地看著他，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
“師尊，詠懷……舍不得你，可是，”他一臉絕望，笑得比哭還難看，一低頭，哀求道，“請師尊恩準，讓我們在一起吧！”
“林雨眠根本就不在這裏！他死了！”
“他沒有死，他就在這裏！”梁詠懷很堅持，“師尊，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一切都怪我，因我而起，徒兒對不起他……請師尊恩準。”
這話聽起來令人如此難受！暮行天問握緊拳頭，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打過去。
這個二徒弟，看上去是沒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