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 終成兄妹
端木昱兒百般懇求師尊，能不能多練幾次，暮行天問的決定不容置疑，非要他們二人直接俯衝下山。
梵滄海道：“昱兒，你別說了，我能行。”
兩個少年站在呼呼的風中，大風夾雜著稀稀疏疏的雪花，吹亂了長發，隻有兩雙眼睛故作鎮定，望一眼腳下的河山，眉頭又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往日向往禦劍山河的豪情壯舉，就在眼前了。
飛下去之後，一炷香內要飛回來。這廣闊的天地呀，一炷香就能來回？所幸並沒有規定在何處下地，兩人不約合同地看向了無涯嶺。
兩個少年覺得以他們的資質，能到無涯嶺就不錯了！可千萬不要馬失前蹄，錯過無涯嶺，那就要投入蜀地大山的懷抱了！
端木昱兒最後問一句：“梵兄，一會別離我太遠了。興許這樣還能互相幫助。”
梵滄海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居然要讓他擔心！再怎麽說自己也快二十歲了，比他大了整整兩年，是他兄長才對！
莫名的保護欲一竄上心頭，人也就精神起來了，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讓他出事。這是他們二人共同的想法，此時竟高度一致。
兩人互相叮囑了一句，就跳上了仙劍，迎著呼嘯的寒風，緩緩地飛出了雲中天宮。
這種淩駕於山河之上的眩暈感，多麽奇妙！端木昱兒既緊張又亢奮。看向梵滄海，所幸他也穩穩地與自己持平。
在禦劍初期，他們習慣用靈力壓迫控製仙劍的快慢，可這並非長久之計。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禦劍講究人劍合一，要與仙劍做到情投意合，任何強迫的念頭都不要有。
可現在，他們還做不到如此純熟，隻能釋放出靈力壓迫。
他們以為這樣穩穩地飛向無涯嶺，再穩穩地飛回去即可，沒曾想，尚未到達無涯嶺，師尊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老人家連禦劍也不需要，就那樣憑空屹立天地間。梵滄海隱隱覺得不安，他來這裏作甚？
他來不可能是出於關懷防止他們出現意外！兩個少年不約而同將師尊想成了如此歹人……
隻見暮行天問唇角一揚，梵滄海看出他笑得詭異，一定是來給自己加難題的！
少年暗加把勁，做好了即將失去平衡的準備。
豈料下一刻，暮行天問指尖一彈，端木昱兒腳下的仙劍就失去了平衡，他大叫著摔了下去。
為何是他？梵滄海以為那個掉落的人該是自己！
“昱兒——”情急之下，他跳離了自己的仙劍，縱身一躍就朝端木昱兒飛去。
溯風劍緊隨其後，與梵滄海同時追著端木昱兒。
端木昱兒極速下墜，山河很遙遠，他找不到半點可以利用的東西。梵滄海擁有控製風的能力，他將空氣撕開了一道口子，用強勁的衝擊力為自己增加速度，加速墜落。
須臾，終於將端木昱兒抱在了懷中，意念驅動溯風劍，在即將落入叢林之時，溯風劍將他接了上去。
“梵兄，放開我……溯風劍承受不住兩個人！”從未聽過兩人能同禦一把劍。
梵滄海道：“不，你快召喚蒼月長歌，興許它能來救急。”
端木昱兒才想起來，確實可以召喚仙劍，但是不知它落入了何方。
“劍靈劍靈，聽我號令。靈光流溢，緊隨吾心……”
梵滄海抱著他飛了好幾個來回，端木昱兒也念了不少口訣了，就是沒見仙劍來救急！
“難不成我們走錯路了嗎？太遠了它聽不見？”
“梵兄，你放我下去，我們不是可以下地的嗎？”
“來不及下地，這裏離天門太遠了！一炷香內不回去，你能保證師尊不會趕我們出師門？”
確實如此……暮行天問有這怪癖！動不動就要趕人的。
梵滄海抱著一個人禦劍是相當困難，他才剛學會不久，隨時可能掉下去。可端木昱兒除了專心號令長劍也別無他法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蒼月長歌終於出現了，它嗖地從山林中飛出，直衝端木昱兒。
兩個少年飛回雲中天宮之時，沒有看到暮行天問，有個師弟站在那裏，道：“師尊有事先離開了，讓你們自行練習。他說表現不錯。”
梵滄海臉上頗有慍色，他一心想找師尊理論，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昱兒！偏偏找不到人！
端木昱兒知道，師尊這是逃難去了呢。
“梵兄，算了吧，若非如此，你也做不到如此出神入化！以後我無須禦劍，你就背著我飛好了。”
禦劍還能帶人，梵滄海恐怕是天下第一人。
南宮瑤在天門住了幾日，終於要離去了。幾隻玄鳥馱著他們從天門出發，飛向蜀山腳下。梵滄海和端木昱兒繼續送他們到嘯雄關。端木昱兒見南宮瑤神色有掩飾不住的憂傷，這次離別，對她和梵滄海來說，也許是永別了。
端木昱兒與大多數人一樣，以為南宮瑤是來天門看夫婿的，畢竟有婚約。就算被退婚了，就算門主不允許，兩人隻要情投意合，也還是有在一起的可能。但梵滄海拒絕的態度如此明顯，端木昱兒未免同情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於是，他想方設法讓梵滄海單獨與南宮瑤說說話。
梵滄海這個書呆子，似乎不會應付姑娘家，特別是對自己鍾情的姑娘。他除了再次感謝南宮瑤幾乎無話可說，還是南宮瑤更加得體一些，她問道：“梵公子還會回清絕城嗎？”
她的話令他一下子就觸動了，他道：“也隻有清明時節會回去。”
南宮瑤眼角有些濕潤，道：“阿瑤與公子無緣，但願能結為兄妹，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梵滄海沒想到她願意紆尊降貴，認他這樣一個無家可歸的兄長，當下心中十分感動，道：“承蒙南宮姑娘不嫌棄，滄海是三生有幸呀！”
兩個人就這樣結為了兄妹。分別之時，南宮瑤泣不成聲。馬車遠去，她仍在簾子後麵朝他揮手。
梵滄海也是看著馬車一點點地消失，人已呆愣在原地。
這一別，他卻不知道，南宮瑤連清絕城也回不去了。南宮家在一片火海之中化為灰燼，而南宮瑤更是不知所蹤。這是他許久之後才得知的，終覺得一生虧欠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