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度過苦厄
蜀山天門下方，符文鐵鏈這頭的山頂上，人頭攢動。一個老太爺坐在步輿上，由兩個健壯的漢子抬著，身旁還跟著一個華服男子和幾個隨從。
老太爺十分著急，不停地催促：“快一點，快一點！”
“老太爺，前方恐怕進不去，再走就是黃泉路了。”阿鍾從前麵走回來，他去前方探路，發現已無路可探。
步輿上的老太爺就是端木昱兒的祖父，老人家不辭辛苦地從吳州千裏迢迢趕來，就是想看看孫子今天的無限風光。家中兒女都不同意他去折騰，可哪裏管得住？他盼了多少年才盼來今天？小道侶也是蜀山天門的親傳弟子呀！
家人拗不過老人家的堅持，讓端木昱兒的小舅跟著他過來，身邊隨從還帶了不少，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頭，終於上了無涯嶺山頂。
他們看到許多人走入迷霧後麵的符文鐵鏈上去，前方還不斷傳來哀嚎痛哭聲，真就像進入了人間地獄見到百鬼而嚇得心驚膽戰。
端木老太爺問道：“看到天門的仙人沒？看到沒有？”
端木昱兒的小舅端木旌道：“父親，看不到。”
“怎麽會沒有天門的仙人呢？”
他們滿以為會看到維持秩序的天門弟子，到時候上去自報姓名，若聽到是端木昱兒的家人，也許會網開一麵，讓他們直接飛上去。可到了這裏，才發現根本不是那回事。
端木旌道：“父親，說您也不信，這天門便是這樣，能過黃泉路的都可以上去，不能過的他們也不會下來接。民間有一句話您沒聽過嗎，就是說皇帝來了也要走黃泉路，天王老子都沒有例外！”
老太爺十分不甘心：“難不成我連我孫子都不能見一麵嗎？”
“父親，您怎麽就是不懂呢？”
“依你看，我們能走過那黃泉路嗎？”
“父親您可別去冒險，那些是妖魔鬼怪呀，聽說都是真實的不是幻覺！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
“啊救命啊有鬼有鬼啊！”
這時有人大呼小叫地回到了無涯嶺山頂，他是被人提著回來的。原來是走到半路走不動被天門弟子救了，送了回來，人已經嚇得魂不守舍，手腳抽筋。
“看，那不就是天門的仙人嗎！”老太爺眼尖，趕緊推著兒子讓他上去自報姓名。
端木旌權當試一試，就朝那位穿著雲天道袍的去了。
*
遊離地獄的烈焰景象在許多人麵前展開，魑魅魍魎妖魔鬼怪數之不盡。人們有嚇壞的有堅持的，還有慌不擇路踩空的，時不時會掉下去幾個。天門的外門弟子，負責將這些掉落和無法再繼續前行的送回原地，不管他們如何哀求，都是不能上天門的。
南宮姑娘在隊伍當中，似乎剛受到襲擊，但就算如此她也將丫鬟護在了身下。她一臉驚恐，氣息還未喘勻，就從衣領裏掏出了一塊青玉來。
阿虎道：“姑娘，應該就是這塊玉救了你！上麵有很強烈的靈氣！”
南宮姑娘自然看不到那所謂的靈氣，她捂著青玉震顫地道：“這玉……是梵公子的。”
“既然有這塊寶物，南宮姑娘要上去應該不是問題了。”
雖然二人還未見過麵，但定情信物已經互相交換，這塊雲紋青玉是梵滄海讓紅娘送去給南宮瑤的，他從小到大的貼身物件。
南宮瑤是大家閨秀，二八年華，對未來夫君也是充滿了期待。看到青玉自然愛不釋手，每日都佩戴在身上。哪怕後來梵家沒落了，她也隱隱有些舍不得。
沒想到梵滄海的青玉今日還救了她，這是否便是冥冥中注定的緣分呢？
*
端木昱兒坐在北門虛空門前，梵滄海手裏拿著青銅麵具，麵具上開了兩隻眼睛，雕刻精細華美的紋路。他將青銅麵具小心翼翼地給端木昱兒戴上，一種無與倫比的神秘感油然而生。古樸的青銅與白皙的肌膚相映照，令嫩色的薄唇更加剔透了。
旁邊一個外門弟子情不自禁地道：“端木公子今天好美，像姑娘家！”
他冷不防一句讚美，把兩個少年聽愣了。
端木昱兒斥道：“小宇你再胡說八道……”
“我可沒有胡說八道，你問四師兄是不是好美？”
“不是這句，是後麵那句！”端木昱兒可不喜歡被人說成姑娘家，雖然他偶爾會被錯認為女子。
梵滄海輕輕笑了一聲。端木昱兒卻不敢問他，似乎知道他會說什麽。隻是忍不住輕輕瞥了一眼，就碰到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那雙修長的眉眼比往日更有深意？
“他說得沒錯，真的很美。”梵滄海肯定了小宇的話。
端木昱兒厚著臉皮道：“隻要不帶上後麵那句，隨你說……”
一身潑墨紅袍，一頭青絲，神秘的麵具，令他看上去宛若天外之人。
“見過四師兄，端木公子。”有個同門從外麵進來，朝二人拱了拱手，道，“端木公子的祖父等人也來到了無涯嶺，是否應該派玄鳥去接？”
“祖父？”端木昱兒驚呼一聲，“他老人家多大年紀了，怎麽來到了無涯嶺！”
梵滄海道：“他確實對你疼愛有加，可不能讓他走黃泉路。”
端木昱兒有些發愁，親人來了他自然高興，可天門有天門的規矩，除了親傳弟子，任何人上天門都要走黃泉路。
那外門弟子道：“這件事四師兄可以做主，天門也不是沒有破過例……”
梵滄海覺得應該讓玄鳥去接，端木昱兒卻道：“還是不要了，這山上如此多的人，隻有祖父坐了玄鳥飛上天門，恐怕會讓人說閑話。還請你多費點心，把他勸回去吧，說昱兒再回去看他。”
老太爺不能坐玄鳥上來，更不能走黃泉路，端木昱兒隻希望他斷了這個念想，雖然很殘忍。老人家從吳州到蜀山，一路上吃了夠多的苦頭了，臨到門前竟然吃個閉門羹，旁人都覺得不忍。
外門弟子領命而去，半路上卻聽到後麵有人喊自己，一回頭竟然是四師兄梵滄海。梵滄海追上來道：“昱兒不忍壞了規矩，那請你將老太爺帶過黃泉路吧。”
這名弟子一聽嚇壞了：“四師兄，他能走嗎？會被嚇死吧！”老爺子要是嚇出個好歹來，他可負責不了。
梵滄海從袖中掏出幾枚銅錢，道：“你讓他戴在身上……”然後湊到弟子耳邊低語了幾句，那弟子連說如此甚好，便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