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前夕叮嚀
正式結道侶前夕，端木昱兒和梵滄海被叫上了中央門。門主尚未見到，就見到梁詠懷半臥在筵席上，優哉悠哉地喝著茶。他一身織錦紗衣白袍，有些錯落地鋪在筵席上，有種不拘小節的淩亂之美，又透出十分瀟灑的韻味來。
端木昱兒一看到他，就笑得飽含深意。梁詠懷似乎沒想到他們會來，有些慌手慌腳地站起，清了清嗓子道：“你們幹什麽？”
端木昱兒笑吟吟地道：“二師兄你又是幹什麽？”
他整理了下衣冠，慢條斯理地道：“是師尊讓你們過來的？那你們先等一下，我去喊他。”
他像擺脫窘境一樣迫不及待地走遠了，梵滄海轉頭看向端木昱兒，問道：“你笑什麽？”
“沒什麽。”
梵滄海可不相信沒什麽，他那笑而不語的樣子好像知道什麽不得了的內情。
不久，暮行天問就來到了書房，與他們一同坐在筵席上。梁詠懷沒有跟過來，門主似乎有什麽事情要交待。
暮行天問微微笑道：“明日你們便要正式結為道侶了。”
兩個少年同時應答：“是。”
“你們二人一陰一陽，本就十分難得，還因緣際會結為道侶，這是亙古未有的事情。你們一定要盡心盡力為天門，為人間淨土，發揮你們的光和熱。”
若是在點亮星火之前，門主這樣對他們說，兩個少年恐怕隻當是場麵話，是儀式的一部分。但是他們一同迎難而上，將遊離地獄恢複到二十年以前的光景，一路上的艱難險阻，齊心協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因而現在聽門主如此囑咐，心中有了更深的領悟，同時感到了一種深重的使命感。
暮行天問又道：“蜀山天門地理位置特殊，天地靈氣幾乎媲美昆侖台。你們可知道，這樣的位置，有多少勢力在覬覦？”
端木昱兒和梵滄海對視了一眼，這是他們始料未及的，小小少年可從未想過這種事。
修道需要天地靈氣，不管是大宗門還是小宗門，都是建在天地靈秀之地。可以說宗門的勢力是由天地靈氣的盛衰程度而決定的。
像雲中天宮這樣特殊的地方，自然是許多牛鬼蛇神覬覦的首要目標。
“特別是親傳弟子，到了蜀山天門會扶搖直上，假以時日能達到凡間任何宗門都無法攀登的高度。滄海你前途無量，一定要不忘初心。”
梵滄海感受到師尊的心意，道：“師尊教誨，滄海必將謹記於心。”
暮行天問看著他略微點了點頭，又把目光投射到端木昱兒身上，道：“昱兒，你體質特殊，作為人類，卻能使用暗靈之氣，如果這事傳了出去，天下人無不染指垂涎。”
“門主，這是為何？”兩個少年都不明白。
“暗靈之氣天生比四方靈氣具有優勢，你們覺得人類會不想得到嗎？有些喪心病狂的人類，寧願讓自己與妖獸結合，以達到修煉暗靈之氣的目的，這樣比較容易突破到高階！是中規中矩修煉四方靈氣的修士無法比擬的。”
門主一字一句都震撼著兩位少年，他們涉世未深，根本不知道玄術江湖如此複雜，竟然有人願意跟妖獸結合！端木昱兒想起了青朝，心裏便難受起來了。
“如果讓他們發現昱兒是如此的天之驕子，巴不得都將他抓住帶回去仔細研究呢。”
這句話讓端木昱兒嚇了一跳！
暮行天問見他害怕，便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如果不想成為別人的獵物，你隻能變強，強大到讓他們根本不敢打你的主意！”
“昱兒明白！多謝門主教誨。”他是真心地感謝門主，為人師表，傾囊相授，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尊”是多麽偉大的人呀。
“在那之前，你要適當地隱藏身份。”
“請問門主，昱兒該如何隱藏？”
暮行天問看了看他一頭白發，道：“首先你這頭白發需要遮掩幾日，用我調配的草藥洗頭，可讓你白發變青絲，維持七日。其次，我需要你戴上麵具，還有，喝我一碗血。”
梵滄海不明白了：“請問師尊，為何是頭發和樣貌？這跟暗靈之氣有關係嗎？”
暮行天問道：“讓你白發變青絲，是讓你不要那麽惹眼，喝我的血是為了改變你的血氣。否則神階以上的修士，能發現你用暗靈之氣。至於戴上麵具，隻是進一步減弱大部分人對你的印象。你現在修為太低，能隱藏多少便隱藏多少，對你沒有壞處。”
門主考慮周到，端木昱兒十分感動：“多謝門主，昱兒定照做不誤。”
梵滄海道：“果然，暗靈之氣與他的血有關嗎？”
暮行天問道：“不能說隻是跟血有關，昱兒的體質很特別，有時候連為師都看不透。”
端木昱兒感覺自己是何等的幸運，隻有在暮行門主麵前，他才能做自己呀！
“還有，必須謹記，”暮行天問又想到了什麽事，道，“不管這幾日發生什麽事，你的雙翼都不能展現出來！”
“是，門主，昱兒知道了。”
端木昱兒用草藥洗頭之後，梵滄海果然看到了一頭青絲的少年，如此又是另一種風格，他的容貌似乎更加柔和了些。
“你看什麽？”
“昱兒很美……”
“梵滄海！不許說這樣的話！”
“好吧……”梵滄海悻悻地閉上了嘴。
他又喝了門主一碗血，是真正的血液，從暮行天問手腕裏流出來的，足足有一碗血！
“門主，您會不會暈倒呀？”端木昱兒很擔心。
暮行天問笑了笑道：“傻孩子。”
他帶著滿滿的歉意喝掉了這一碗血，拿上門主給的麵具，就和梵滄海一同下了中央門。
夜色朦朧，暮行天問在廊下負手而立，看著他們坐玄鳥飛下去。他眼眸深邃，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緒當中。
梁詠懷悄悄地出現在他身後，輕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唇角微微上揚，眼中飽含溫情。
*
梵滄海依舊習慣性走在端木昱兒的斜後方，望著一頭青絲的他，連路都忘了看。
“哎喲！”
“梵兄你怎麽啦？”
原來，梵滄海撞到了青銅小童子，端木昱兒道：“這些青銅人到處都是，你要看路呀。”
“為何要放這麽多青銅人呀？”梵滄海仔細看了看這些小童子模樣的雕塑，很是困惑。
“我也不知道呢，大概是好看吧。”
“好看嗎？”
“不好看嗎？”
“傻傻的，每個都一樣，好傻。”
兩個人說著說著就走遠了，黑暗中青銅童子眨了眨眼睛，朝他們吐出舌頭做了個鬼臉，自言自語道：“別讓我抓住你們的把柄，哼！竟然說我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