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幽室彷徨
端木昱兒自言自語，回音也隨之而來，震得耳朵轟轟作響，隻好閉上了嘴巴。
君無殤到底想做什麽？將我關在這裏於他有什麽好處？端木昱兒想了幾下，還是覺得與梵滄海有關。
“不知道梵兄現在何處？”他小聲嘀咕，因為不發聲他會憋得慌，隻好小聲點。
“難不成把我關起來，梵滄海就不得不與其他人結為道侶，這是君無殤想看到的？”端木昱兒感到自己何其冤枉，他本就隻想上天門一遭而已，結果還沒到就被人關起來了。
“梵兄……快來救我！”他大吼一聲，自然又被聲音反製了耳朵，趕忙雙手捂住。
我是不是太厚顏無恥了，為何危難關頭總是想到他呢？端木昱兒一隻手燃起靈火，又一手甩掉，身子傾倒在一張台麵上。
最近他屢遭挫敗，有些心灰意冷，不複往日的少年狂，終於閉上雙眼，認命地蜷縮成蝦米狀，可憐兮兮的。
“端木昱兒你太弱了！”
*
“師兄，師尊今日不出中央門，你有事靈另覓時間吧。”
“師兄，這裏禁止踏足。”守門的仙童嚴聲製止，空鬆又吃了一個閉門羹。
他一臉疑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日不是每月一次的開放日嗎？”
那仙童十二、三歲的模樣，身為神壇的守門人，風範十足，氣勢不減，道：“你說得沒錯，但今日事出突然，師尊下令任何人不得進入神壇。”
空鬆還不放棄：“麻煩童子通融一下，我近來修煉遇到了難解心結，故前來瞻仰下仙人的容光，希望能有所頓悟。”
“請師兄守規矩，今日確實不能隨意踏足。除非你有師尊口諭。”
求見師尊不得，神壇也上不去，空鬆隻好轉身走下旋轉樓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腦中忽而電光閃過，便速速下了樓，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守門仙童繼續在門前站好，他神情嚴肅，目光炯炯，手執一根飛龍紫金杖，手往腰間一叉，一副威風凜凜的姿態。頃刻間肉身化成了一尊惟妙惟肖的青銅塑像，立在青銅門前，一切歸於平靜。
“啊——”
突然樓下傳來一聲慘叫，聲音很淒厲。青銅塑像瞬間化回肉身仙童，他沒有多想就匆匆往樓下走去，還關切地問：“什麽人？發生了什麽事？”
青銅門前人影一閃，空鬆無聲出現，有些得意地朝樓下望了望，不敢多逗留，推開大門悄悄地進去了。
神壇是蜀山天門的重要所在，是供奉天門諸神的地方。以震天南為最高神，下有四大鬼將，後世多名武神將，以及二十年前渡劫飛升的前大師兄魏驚鴻。
空鬆此時便站在魏驚鴻的塑像前，呆愣片刻，慌忙深深一揖，道：“請恕師弟無禮，擅自前來拜見真君。”說完他慢慢抬頭，這才迅速看了一眼神像的五官。
神像惟妙惟肖，任何細節都是飛升之前魏驚鴻本人的真實還原。空鬆不敢多看，視線移到神像的左手上。真君左手拇指上戴有一枚扳指，那是象征親傳弟子身份的神玉扳指。
空鬆從懷裏掏出一張手絹子，層層掀開，露出了一枚銀月神玉扳指，與那塑像上的扳指一模一樣！
確定是此物無疑，空鬆臉上淌下兩顆汗來。這枚扳指是在瘴氣林中撿到的，當時他和君無殤被那異化後的男子一招重傷，暈了過去。醒來時發現了這枚閃著幽光的神玉扳指。
對了，端木昱兒喊那名男子叫青朝。
那青朝被異化化後麵容改變許多，空鬆沒見過他真實的模樣，此時在魏驚鴻的塑像前，卻也沒發現兩人有什麽相似之處。
這枚扳指到底是誰的呢？前大師兄的物品為什麽會出現在凡間？他不是飛升了嗎？
空鬆腦海裏湧入諸多設想，亂麻一團，根本無法理清楚。
端木昱兒想盡了一切辦法，也沒有逃得出去，他越發氣憤，一掌又一掌地轟著牆麵、地麵、鐵門，摧毀室內一切能夠摧毀的，直到體內靈力耗空了，再也沒有力氣發泄。
“咳咳——”咳嗽連連，體力也急劇下降。在撼月擊征上麵時染了風寒，此時正是體虛邪氣入侵之機，已然發熱了。
端木昱兒白發淩亂，眼眶發紅，抱著黑金斷塵劍坐在角落裏，終於察覺到自己犯了大忌。
“身為一名修士，在遇到困難時竟然如此急躁！不合格不合格！”
在這裏生病可沒有湯藥吃，可不比端木家要什麽有什麽。淪為階下囚也好，前途晦暗也好，無暇顧及太多，他盤腿坐好，不斷地深呼吸再深呼吸。稍等片刻終於平靜了下來。
突發奇想：“這裏不是天門嗎？天底下數一數二的修仙福地，在這裏打坐應該挺有成效才對？”
於是，他嚐試著感應四方靈氣，果然十分容易！靈氣入體，病痛立刻減少幾分。
可他突然又想：“我修什麽修……再修也無法突破了……嗚……”淒然落下一顆淚來，這顆冰涼的淚珠喚醒了他許多傷心事。他抹掉淚水，心裏一橫，開始感應暗靈之氣。
反正我已到這種地步了，修什麽不是修？我入魔還是入道又有什麽差別？
四方靈氣與暗靈之氣都是天地靈氣，一陽一陰，是相互依托的存在。有四方靈氣的地方就有暗靈之氣。可不知為何，大多數人類修士對四方靈氣的感應和吸納比較有天分，而靈獸、妖獸修煉暗靈之氣更加適合。
可端木昱兒作為人類修士，對暗靈之氣卻有著驚人的修煉天賦。
在四方靈氣充沛的蜀山天門，哪怕是在這個密室裏，他也很快就感應到了暗靈之氣！
當幽紫色的淡淡靈氣以肉眼可見的形態進入他的身體，閉著眼睛的白發少年感到了熟悉的舒適感，豈止心曠神怡四字了得！
在體內靈力耗空的現在，暗靈之氣入主心脈，在體內循環往複，滋潤著心神，最終匯聚於丹田。竟然生發出蓬勃的朝氣來！不一會，熱病便消退了，他進入了一種更加安定的狀態。
而此時在虛空門內的梵滄海，已經打坐多時。突然靈魂一顫，睜開了眼睛。
“我好像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皺著眉頭在想，半晌，才道，“昱兒？”
猛地站起身來，四顧大喊：“昱兒！”
“我該死，怎麽能將他忘了。他從撼月擊征上麵掉落，不知現在如何了？”不管如何，絕對不會是好事吧？
梵滄海心緒已亂，再無法入定。可無論他走到哪裏，眼前的虛空景象也沒有變過，好像自己一直在原地徘徊！
他想施術破了眼前的虛空怪象，這時才發現無法使用任何術法！手上一絲靈火都燃不起來！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隻能煉氣不能練功……”
忽然眼前的虛空出現了怪異的景象，綠色靈氣被莫名出現的大火取代，逐漸連成火海一片。他嚇得剛要做出反應，就已身陷火海之中了。可奇怪的是，似乎他與火海無甚關係，大火從身上燒過，沒有絲毫的灼痛感。
“這……這又是為何？”玄門的詭異莫測再次衝擊著他的認知，彷徨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