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籠中鬥一
端木昱兒自小就有哮症,難以徹底治愈,嚴重的話會引起窒息。偏偏天門考核的時候就發作了,繼而與那梵滄海產生了一些過節,令端木昱兒至今想起來仍十分惱怒。
“啊疼疼疼——少公子你能輕點麽?”黑暗中阿鍾突然尖叫起來,因他大腿莫名被人擰著,這人除了他的主子還能是誰?
“少公子氣息不穩,呼吸急促,不知何事令你惱怒?”青朝幽幽地問。
“沒事。”
“無涯嶺考核時候發生了什麽事?令少公子如此苦惱?”
“少囉嗦。”
“少公子與那梵滄海可有交集?”
不知青朝為何這樣問,端木昱兒覺得奇怪,心說這裏如此黑暗,他不應該發現我的表情才對!便道:“自然是考核時候有過交集,否則怎分高低?”
“青朝聽說少公子將仙種拱手相讓?這又是為何?”
“誰告訴你的?阿鍾?”
“公子,我說的……”阿鍾弱弱地道。
“罷了,反正不是什麽秘密,那本來就是他摘得的,我豈能作奸犯科!”
少公子如此說,阿鍾卻不同意,他十分為主子打抱不平,道:“誰摘的,又沒人親眼見到!既然仙種是由你拿出來,理應屬於你啊!我的少公子,你怎麽說讓就讓呢?更何況……那個梵滄海,根本就沒打算要入天門,是少公子你將他推到門主麵前的!阿鍾十分不服!”
“有何不服?是我摘的難不成我還要塞給他?他梵滄海是玉皇大帝嗎?還是你家公子我真那麽傻?你其實就是想讓我自欺欺人,冒名頂替,死皮賴臉地當這個親傳弟子是不是?這讓門主如何看我?你以為,這些事瞞得過大仙師?”
端木昱兒說得甚是篤定,不容辨別,阿鍾也無話可說了,隻是仍替少公子感到不值,畢竟不是人人都如少公子那般冰清玉潔的。
青朝道:“那麽說,梵滄海還得感謝少公子呀!”
“有什麽感謝不感謝的,休要再提此人,不想聽到他的名字。他簡直是我的災星!”端木昱兒的方向傳來砰的一聲,似乎他重重地躺倒下去了。
黑暗中,青朝卻輕輕地笑了。
“老朽這時候過來,是不是打擾了各位休息呀?”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是那位高階修士!
三個人立刻站起,阿鍾和青朝不約而同地將端木昱兒擋在了身後。誰也不知道這個老者是什麽時候進來的,法陣沒有任何變化,他就神不知鬼不覺地現身了!
端木昱兒笑道:“本尊終於出現了!敢問閣下是哪門哪派的仙師呀?”
“不敢自稱仙師,就一無名老道,讓少公子見笑了。”
“將我等困在法陣中也就算了,這大半夜的跑來是想做甚?連家門都不敢報,是怕做了虧心事本公子找你麻煩嗎?”
老者嗬嗬地笑了,道:“少公子言重了,老朽所為均是奉端木老爺之命,並未越過分寸,少公子有何不解,日後再問你祖父便可,何必在此為難老朽。”
“那你又奉了什麽命令深夜來訪?到底是奉我祖父之命還是奉某些陰險之徒之命?”
老者又心照不宣地笑了一陣,道:“想來大宅門自有大宅門的紛擾,不用老朽提示,少公子也知自己所處的境地,不愧是端木氏唯一一個具有仙骨的人呀!”
“老不死的,你敢動我家公子試試!”阿鍾怒斥起來,“端木喬給了你多少錢?竟敢來動我家少公子!”
“嘖嘖,這大宅門的狗也吠得比野狗要響亮呢!”
“你這個混蛋!”阿鍾氣得就要循著聲音去揍他,被端木昱兒拉住了,他將阿鍾往身後推,自己站到了前麵去,道:“看來,是無門無派的野仙,作為方外之人,如此粗俗,真是丟盡修士的臉麵!也隻有下三濫的野仙,才會如此沒道德底線,為金錢利益是圖。”
黑暗中周遭陷入了一片寂靜,老者的氣息有些不穩定,應該是被“野仙”這個稱呼給氣到了。
青朝道:“聽閣下口音,像是西北的?決計非吳州人士,這短短時間能從西北過來顯然不現實,是恰在吳州的西北人?西北常年受妖獸侵擾,大量修士南下,但能留在西北的都是頗有實力頗有威望之士。”
端木昱兒道:“難怪咯,定是被妖獸趕到南方來的不學無術之徒!修士自當以誅邪為己任,碰上一兩隻妖物就嚇跑了,本事再高也是有限。”
“要布下畫地為牢第一層,也無需多高的修為。”
“畫地為牢最高幾層?”
“九層。”
“哇!那得有多厲害,這個老頭絕對是沒那水平!”
“高層次的畫地為牢需要高級別的符籙,這個法陣頂多是紅色符籙,還要持續消耗靈力,老人家經不起三天三夜折騰的。”
“那麽說,時間越久,他越靈力不濟咯?”
青朝和端木昱兒一唱一和,言語中完全不把老修士放在眼裏,老者在黑暗中已經氣得胡子都直了,終於喝了一聲道:“兩個混小子,你們哪隻耳朵聽出來老子是西北的?老子中原人士,隻不過去過幾年西北曆練,老子斬殺妖神的時候你們還沒從娘胎裏爬出來呢!對付你們這樣的黃口小子,畫地為牢第一層足以,難不成殺雞還要用牛刀?!”
青朝道:“中原?中原的宗門魚龍混雜,大宗門沒幾個,難怪無法報上名號。”
端木昱兒道:“小宗門估計報了咱也沒聽過。祖父怎找到這樣的老道?別不是給花言巧語騙了?”
青朝道:“不過,斬殺妖神這種事是能亂說的嗎?老頭你是自己單挑呢還是數十個圍攻一隻妖神?不能是單挑吧?”
“哼,黃口小兒盡管貧嘴,反正過了今晚,你們兩個小的也該下去閻王爺那裏報道了,老朽還怕你們知道大名不成?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中原明修道觀陸遠庭。都給我記住了嗎?”
“陸遠庭?沒聽過。”
“明修道觀?沒聽過。”
三個人齊聲說沒聽過,把老者氣得手腳發顫,突然“突突”幾聲,什麽東西從老者的方向打了過來,阿鍾隨即慘叫倒地,但端木昱兒和青朝憑著感覺已經避過,那堅硬的石仔般的東西打在家具上,聽聲音已入木三分。
“阿鍾你沒事吧?”端木昱兒問道,阿鍾第一下被打中了腰部跌倒,好在隻是擦傷,他道:“沒事,少公子你還好嗎?”
“我當然好。自己照顧自己。”
“是。”阿鍾乖乖地回答,這對話聽著,令人好生疑惑到底誰是主子誰是仆人了……
“石頭?好樸素的武器!老人家你能認真一點嗎?”青朝略帶嘲諷地問道。
陸遠庭道:“嗬,不過是小懲,免得你們還在那裏唱大戲!若是少公子你能乖一點,老朽盡量讓你少吃點苦頭。”
端木昱兒道:“可笑,你到底想把我怎樣?說來聽聽?”
“老朽哪敢將少公子怎樣!不過是奉端木老爺之命,讓你學乖一點,到了白家好好做人罷了。”
“都到這地步了,還藏著掖著,你要我死,也得讓我做個明白鬼吧?”
“少公子言重了,死還輪不到你,倒是你身邊兩個著實礙眼,一會動起手來,可別怪老朽下手把握不好分寸啊。”
“就憑你那幾顆石仔?”端木昱兒沒等說完,手中就射出一道金光,強烈的光束刺向老頭雙目,哪怕他是高階修士,冷不防在黑如墨色之中被這等光束刺激到雙眼,也嚇了一大跳,但臨時反應夠快,口念咒語驅散了這招“金光刺目”,但是,在接下來十幾秒裏他會短暫失明!
此時,青朝早已彈出火種將蠟燭點燃,端木昱兒雙手結印,心中默念,憑空織起一張金絲鐵線,罩向了陸遠庭。陸遠庭深知此時自己完全暴露在對方眼皮子底下,也不敢輕敵,一邊靈力護體一邊打出數道“磐石掌”,竟招招命中方位,三人堪堪躲過。
端木昱兒一邊躲,一邊施加壓力,勢必在這十幾秒裏要用金絲鐵線困住他!
金絲鐵線的溫度非常,冶金需要多高的溫度,它就有多高!什麽是金絲鐵線?見過龍泉哥窯瓷器上的裂紋麽?便類似那般網狀,隻不過這裏是法術凝聚之物,狀似而命名。
陸遠庭目不能視,早就遲一步被罩在了裏麵,若不是他靈力高出幾級,恐怕已被高溫溶成液體了。
青朝的“煉化術”與端木昱兒的金屬性有相輔相成之妙,他靈力屬性為火,能讓金絲鐵線更加炙熱。陸遠庭周圍的東西已經融化,腳下溶出了一個大洞,還在向四周蔓延。火勢之猛,發出陣陣“謔謔”聲。
兩人持續發力,加倍地煉化著陸遠庭。陸遠庭身材矮小,實力卻是驚人的。
三人術法疊加造成了一波又一波的衝擊,將周遭的物事化成灰燼。
阿鍾隻是個隨從,沒什麽道行,會些拳腳功夫,此時愣是幫不上忙,眼看著自家公子奮戰,他隻能在身邊緊緊盯著,防止陸遠庭突然發難。
可是十幾秒過去了,陸遠庭恢複了視力,端木昱兒的金絲鐵線還沒能傷到他的要害,隻是長袍被溶得破破爛爛。高階修士就是高階修士啊,光是靈力護體就扛住了初階修士的大招!
“噗——”端木昱兒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金絲鐵線徹底消失了,他身子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