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居心叵測
“還有比嫁人更可怕的事？青朝，趕緊給我吐出來，別吞吞吐吐的！”端木昱兒已經受不了他那慢悠悠的龜速了。
“少公子，你身上什麽東西讓對手最是妒忌呢？”他從容的語調讓端木昱兒想直接擰他耳朵提醒他快點快點再快點！
“你直接說，別問我！”端木昱兒自認為自己的語速是他的十倍有餘！
“不管你是入白靈道觀還是入贅白家，對一些人來說，都是沒區別的。你祖父仍舊會希望你有一個大好前途，或許不久後就能成為高階修士，獨當一麵。光大的可不隻是白家的門楣，端木氏也能順利躋身玄門。可對另一些人來說，比如端木喬，他為什麽要給你這麽個大好機會呢？”
“什麽時候了你還長篇大論，直接說重點行不行？”
青朝繼續道：“現在，正是他可以大舉報複的時機啊！”
端木昱兒眨了眨眼睛，兩指捏著下巴，思索著那個討厭的端木喬會怎樣報複自己。
而在屋外麵，端木喬與陸先生仍在談著，隻聽到陸先生道：“我不管你們有什麽恩怨，也不管裏麵那位少公子如何為人，我幫你辦事，都是有業報的。且不管自身的業報，光是被玄門通緝就夠老朽搭上下半輩子了！你說他是散仙，可畢竟，他是你們端木氏，不久的將來，還是白家的贅婿。大公子，你想事情是不是過於簡單了呢？”
端木喬有些急功近利，一心想著讓老先生幫他除掉端木昱兒，看到端木昱兒走下神壇，便想直接上去踹上兩腳，卻沒有考慮到爽過之後會有什麽後果。
但是，他感覺到現在是最好的時機，錯過這次，就沒機會了！這十多年的積怨怎能隨隨便便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可不管他怎麽浪費口舌，陸先生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並不肯輕易答應。
端木喬咬咬牙，又從袖中掏出幾張紙來，陸先生斜眼瞥了一下，有些興趣地伸手過去，卻拉了好幾下才將紙張拉了過來。端木喬訕笑著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心虛得有些坐立不安。
陸先生快速地確認著上麵的內容和印章，端木喬幾次想從他手中奪回去，老先生已經把東西收了起來，塞進袖管裏。終於翹了翹唇角，道：“既然大公子如此誠意，老朽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端木喬呼了一口氣，心道：誰說修道的不吃人煙火我跟他急！區區一個端木昱兒，竟要花我好幾家商鋪和地契！真是隻老狐狸！
“你說什麽？”誰知陸先生突然厲聲問道，端木喬一個戰栗，險些沒摔下椅去，趕緊扶住桌沿訕笑道：“哈，還請陸先生辦得徹底些，別讓他有翻身的機會！”
“放心吧，仙骨這種事，是不可逆轉的！”
“他想……毀我仙骨？”端木昱兒瞪大了眼睛，被剛想到的事情嚇出了一身冷汗。
“仙骨一毀，人呀，這輩子都沒法修仙咯！”陸先生的答話，讓端木喬終於看到了希望！終於有他揚眉吐氣的一天了！
端木昱兒咬牙切齒道：“他們，能這麽做嗎？這是為正道人士所不恥的。玄門會追捕他，不死不休！”
青朝卻立刻踢掉了他剛抓到的一根稻草：“若他對某個宗派的弟子出手，玄門自然會介入，可你有宗派嗎？你是散修。隻要他做得隱秘，你還拿不出證據，他的危險自然解除。或者你背後有人，曾經拜過的師尊他可替你主持公道。但是，就算劊子手付出了代價，你的仙骨也回不來了。”
端木昱兒倏地站起來，走到門邊，憤憤地看著外麵死寂的墨色，胸口起伏得非常厲害。他的心口堵得死死的，恨不得直接衝出去找那個高階修士拚命！
“少公子你放心，阿鍾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阿鍾站在他家公子身後，抹著眼淚，“老爺怎麽這麽狠心！往日他那麽疼你，現在卻任由人踐踏你！嗚嗚——”
“哼，他想毀我仙骨，必然要進到這個法陣裏來，若我仙骨被毀，他也別想活！大不了同歸於盡！”端木昱兒惡狠狠地道，“高階修士，好一個高階修士，我倒想看看，他有幾斤幾兩！”
青朝沒想到他反而激起了鬥誌，忍不住會心一笑，在困難麵前，首先想到的不是退縮，這是難能可貴的品質啊。
“少公子你放心，那什麽，三個臭皮囊賽過……諸葛亮……我們有三個人，不怕他！”
“阿鍾……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差不多啦……喂，青朝你可不能偷懶啊，少公子少一根寒毛，我阿鍾第一個饒不了你！”阿鍾最擔心的就是青朝這個無情無義的浪人了。
果然，青朝為難地道：“我道行不夠，若少公子有什麽危險，阿鍾，隻好拜托你了。”
阿鍾可氣了：“你這個人，少公子對你那麽好，你這條命就是他的，為他死也應該。”
“好啦，閉上你的烏鴉嘴，我還不想死呢。”端木昱兒喝止了他。不知為何，腦海裏浮現了暮行天問門主的麵孔。
十多年了，前些天看到大仙師，他依舊風華絕代，麵容未曾變老。
“少公子，若過了這一關，你打算以後怎麽辦？”
青朝等了半天，端木昱兒也沒有回答他，似乎在想什麽事情。眼睛微微閉著，有一種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憂鬱氣質。
在這生死關頭，是什麽讓他變得如此平靜呢？
*
高階修士還沒等來，端木昱兒等來了哮症。
畫地為牢陣法封死了這個房子與外界的聯係，房子不大，裏麵的燭火又燒得挺旺盛，端木昱兒打坐的時候，突然感到呼吸急促，上氣不接下氣。
一旁打盹的阿鍾立刻驚醒，看到少公子那樣就明白了，趕忙從案上拿來他的藥丸。
端木昱兒就著冷茶水吞了下去，呼吸逐漸均勻，可燃燒蠟燭的濃烈氣味嗆得他直咳嗽。
“咳咳……阿鍾把蠟燭滅了……”
阿鍾趕緊過去將燭台上的三根蠟燭吹滅，屋裏立刻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阿鍾摸黑回到少公子身邊，道：“這麽黑，一會那老頭來了怎辦！”
“少公子的哮症似乎又加重了呀。”青朝突然道，“上一次哮症是什麽時候？”
“咳……上一次？上一次就是不久前……還在無涯嶺的時候……”端木昱兒說到這裏，臉上突然滾燙滾燙的，連咳嗽也忘了。
那個該死的梵滄海！竟趁他哮症發作窒息的時候，親他……還說是在救他，端木昱兒想起來就氣得渾身發抖。
不過，現在他才突然意識到，那時梵滄海不是在親他，而是……在往他嘴巴裏送空氣！而他終於第一次沒有靠藥物，戰勝了哮症……
難不成……他真的是在救我？端木昱兒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