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回憶

  顧梵生送著大夫出門,路上遇見了蘇盛。


  “蘇老爺!”顧梵生朝著蘇盛頷首,道。


  “梵生,我正要去找你。”


  “有什麽事?”


  蘇盛走近,伸手拍了下顧梵生的肩,道,“夏灼已經醒了,如果沒有大礙,我打算明日就起程會永豐,到了永豐,再找些大夫好好給她看看。”


  “麻煩您在這耽誤了這麽些天,您的恩德我和夏灼······”顧梵生說著保守型行禮,被蘇盛攔下。


  “隻是舉手之勞,再說這些天我京城的賬本你又幫著我算了一遍,沒有什麽恩德不恩德的。”蘇盛道,“梵生,我之前和你提過,想要你到我的布莊做事,不知你考慮的如何了?”這賬本本是私密的東西,可是那天將他們兩人從水中救起,顧梵生隻是匆匆瞥了賬本一眼,竟看出了賬目的錯誤,讓蘇盛著實吃驚。


  這次同京城做生意,還有些銀兩未清,如果不是顧梵生指出,隻怕是要出簍子,所以對顧梵生分外欣賞。在張家落腳後,所有賬目他都又讓顧梵生核對了一遍,顧梵生也看出了處錯誤,讓蘇盛對他更是刮目相看。


  “我願意隨您去永豐,隻是我還沒和夏灼商量。”他和夏灼在這無依無靠的,能有個工作肯定是好事,不過他還沒和夏灼說。


  “那就好!”蘇盛高興道,“夏灼的話,我也可以安排她進府裏做些事·····”


  “蘇老爺,夏灼我一直是當作妹妹看的,她還小,我隻希望她繼續讀書識字,這樣等回家,我對她父母也好有個交代。”


  “你和夏灼可是訂有婚約?”蘇盛問道。


  “沒,沒有!”顧梵生一頓,而後僵硬的笑道,“我們兩個自小認識而已。”


  蘇盛聽顧梵生說完,覺得他倒是有情誼,便道,“我家中小女阿媛七歲,家裏給她請了個教書的劉先生,是鄉裏的童生,雖然多年未過鄉試,但肚子裏的學問還是了得的,不如讓夏灼跟在阿媛身側,和阿媛一起識字讀書,無事時照看著些阿媛,我每月也給她開些銀子,你看這樣行嗎?”


  “那真是多謝您了!”顧梵生激動的說,“不過這要我和夏灼說完,看她的決定。”


  “嗯,那你去問問她。”


  “梵生還有個不情之請!”


  “你講就是了。”


  “到永豐煩您找人幫我們租個房子,我們人生地不熟,自己去找房子,隻怕是········”這古代甚是流行小費這東西,顧梵生前幾日幫著張家卸了一天布匹,被主母劉氏封了二兩銀子,給蘇盛對了賬冊,蘇盛又封了他五兩銀子。


  顧梵生已經弄清楚了,這街上的米麵一般都是二到三個銅板一斤,饅頭一銅板兩個;路邊小攤上喝茶,點上四盤瓜果點心小菜,大約是一分的銀子,那一兩銀子約莫著也就是人民幣一千上下。他現在有七兩銀子,相當於七千塊,租個房子生活一個月還是夠的。

  “這個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謝蘇老爺!”顧梵生行禮道。


  “你不要見外,以後就叫我伯父吧。”蘇盛道,“你年紀雖然不過十八,但和我那大兒子身形倒是相像,看著你我便總是想到他。他今年該是二十有五了·······”


  蘇盛說著說著,聲音就小的聽不見了,似是說給自己聽的一般。


  “蘇,蘇伯父!”


  蘇盛被顧梵生這麽一叫,像是回過身來,道,“你去問問夏灼吧,晚些時候來給我答複。”蘇盛說著邁步,朝過來的方向走去。


  見蘇盛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顧梵生返身回夏灼的房裏。


  屋子裏,隻夏灼一人在桌前喝粥,雲兒出去煎藥去了。


  顧梵生進來,見夏灼穿著身這張家奴仆的衣服,短衣長褲,腰間用根不知什麽材料的繩子綁著,笑道,“你哪裏弄來的衣服?”


  “跟雲兒要的。”夏灼回,“本來我穿著中衣在房裏也沒什麽事,可你進進出出的,雲兒說對我聲譽有影響,所以我就讓她給我找了這身衣服。”


  “好吧,”顧梵生挑眉,有些無辜道,“我一會就去給你買身我這樣的衣服來。我現在有個事要和你商量。”


  “你說!”


  “我和你說過了,在江裏救起咱們的蘇盛蘇老爺,是浙江永豐人,離這姑蘇不遠,他明天就起程回去,想讓咱們去他家做事,你想去嗎?”


  “姑蘇?那這是江蘇省,我從來沒有來過,咱們一會出去好好逛一逛。”


  “你先回答我問題。”顧梵生強調。


  “我們不回家了嗎?”夏灼皺著眉問道,“你不打算帶我回家嗎?”她真是隻是想逛一圈,僅此而已。


  “你昏迷的這幾天,我找船去過我們落水的那條江,也找到了我們被救起的那個地方”顧梵生道,“那周圍岸上不是樹林就是斷壁殘垣,我完全找不出有什麽能帶我們穿越過來的東西。”


  “我再去找一遍。”夏灼目光恍然,似在沉底,“肯定有辦法回去的!”


  “你記得掉進水裏後發生了什麽事嗎?”顧梵生問。


  夏灼想了想,搖頭。她大腦隻一片空白,記憶停留在她失足落水的那個瞬間。“我記得營地起了火,我們大家都跑到了那條小河邊,然後我不小心踩空落進了水裏·······”夏灼回想著,頭隱隱有些痛。


  夏灼他們穿越過來前,在參加他們學校傳統的高一新生的迎新露營會,就在市中央公園河畔的草地上。夏灼是活動的誌願者,而顧梵生是被邀請的給新生做演講的學長。隻是那晚,露營地不知怎麽突然起了大火,大家拿著工具都往河畔跑,她在擁擠中不小心掉了下去,再醒來,就是昨晚。


  “你掉進水裏後,水麵一直很平靜,你完全沒有遊出來,或者是怎麽樣。”

  “什麽?”夏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因為喜歡遊泳參加了校遊泳隊,遊泳技術並不差。


  “水麵足足平靜了有半分鍾,我不停的叫你,然後隨著你跳了下去,去找你。”顧梵生道,“可是下水後,我什麽都看不見,等我從水麵浮出來,就已經穿越了,我們兩個都在江裏,你昏迷不醒。”


  顧梵生繼續道道,“我們被救起的地方是江水的分支,明天我們隨著他們去永豐,會經過那裏,你到時候去看看可以的。”


  “顧梵生,我必須要回去!”夏灼說的甚是認真,說著斂眉低頭,藏著自己的心事。而等她抬頭再看顧梵生時卻換了表情,所有的心事都被如煙般消散了下去,“你現在給我找身衣服,咱們出去轉轉唄!”她玩心一直重。


  顧梵生本來被她認真的臉給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她會有那種堅決,想沒人能拉她回頭一般,可下一瞬她有滿臉俏皮的笑,分明是孩子心性。


  顧梵生笑,道,“那我一會先回複蘇伯父,咱們明日和他們一起去永豐,路上讓他們在咱們落水的地方停一下。”


  “蘇伯父?”


  “就是救下咱們的蘇老爺,你也跟著叫伯父以後。”


  “看來蘇伯父很喜歡你呀,一會給工作,一會讓你叫伯父的。”夏灼像模像樣的打量著顧梵生,“蘇伯父許諾了你什麽工作,給了我什麽工作?”


  “蘇伯父家裏也是織布賣布的,我去估計是給他算算賬,對對賬單,你去的話,就跟著他的女兒身邊就行,相當於保鏢吧。”顧梵生自然是沒說想讓她讀書什麽的,那是他的後續計劃。她可不是愛念書的人。


  “也可能是保姆?”夏灼滿臉嫌棄道。


  “那女孩七歲了,又不要你照顧。”


  “古代電視劇我看過,書上我也讀到過,大家閨秀可是要讓人伺候一輩子的。”


  “絕對不是伺候,我保證。”顧梵生信誓旦旦道,“陪著她玩就行了,我想著。關鍵是你還有工資拿,錢攢夠了,去留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咱們又不是賣身為仆。”


  見夏灼不說話,有些動搖,顧梵生繼續道,“這裏可是古代,女人很難找到工作,難道你是想讓我養活你?看在你還未成年的份上,我倒是覺得沒什麽,你······”


  “不用你養活!”夏灼思量了下,說道,“我要回家。”


  “我真的已經去看過了夏灼,也許我們沒辦法·······”


  “我要回家!”夏灼強調。


  顧梵生看著夏灼堅持的樣子,心中有些疑惑,“那退一步講,如果我們真的不能回去了呢?”能做的他都做了,他不是不想回家。他花了兩天時間把那條江上上下下看了個遍,都是荒嶺峽穀,連個人影都難見。也是在查看了之後,他才接受了要帶著這裏的事實。


  “不會的!”夏灼毫不猶豫的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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