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遇良人
阿漠雖然尷尬,還是靜靜望著謝九公子,思慮著怎麽攀上他,讓他帶自己回謝府。
??阿漠:“九公子……”
??“喚我子非。”謝九公子凝望著她,滿眸燦然笑意。
??“謝子非?”阿漠心內疑惑,怎麽他喚自己“子白”,又要自己喚他“子非”,莫不是他瞧上的人,名字裏都得帶上他賜的字?
??“我名喚謝非,親友都喚我子非,你也喚我子非就好。”謝非笑道。
??阿漠微點頭,想他倒是爽快,不過方見麵,竟要自己喚起他的昵稱來,這一點與自己還真有幾分相像。
??“子白,我帶你見過我六哥。”
??謝非說罷,拉著她的手臂向蘭亭行去。
??“子非,你方出了私牢,又瞧上了哪位俊公子,不怕越國公剝了你的皮麽?”
??帶冪籬的女子望見謝非扯著一個淑雅溫潤的俏公子,不由打趣道。
??“錦瑟姐姐,你也來笑話我,我這次可不是單單看上他樣貌的,他精於歧黃之術,我特意請他來做六哥的醫官。”
??謝非說著已經攜阿漠至端坐著的白裳男子身旁,恭敬行過揖禮,喚了一聲“六哥”。
??阿漠隨著謝非行罷揖禮,方敢抬首望向白裳男子。
??謝琅風!原來,謝府世子便是謝琅風。阿漠驚望著他,方才站在遠處,竟未認出他來,且月餘未見,他竟比分別時更加羸弱不堪,唇無血色,麵容慘淡。
??謝琅風望著她,眸中燃起一叢怒火,旋又變得冰冷淡然,嘴角扯上一絲笑意,轉向謝非道:“九弟,你從哪裏尋來的這位俏公子?”
??“子白是妙羽姑娘帶來的,之前一直為妙羽姑娘診病,我跟妙羽姑娘說了好久,才能把他討來給六哥做醫官。六哥,你可不要白白浪費了我一番心意。”
??謝非委屈巴巴的說著,好似謝琅風若拒了他,便是對不起他了。
??“你說的好聽,是想六哥幫你把他討進府去吧!”一旁的錦瑟姑娘笑言。
??“子白,你快幫我六哥診診,告訴他我沒有騙他。”謝非推阿漠至謝琅風身前,急著要她為謝琅風診病。
??阿漠望謝琅風一瞬,伸手去探他的脈,謝琅風抬手避開她,端起盞飲了一口茶。
??阿漠微怔片刻,還是握上了他的手臂,靜靜為他探脈。
??謝琅風欲掙脫,阿漠握的更緊,一手探著他的脈,一手奪下他的茶盞放在石案上。
??謝琅風冷冷瞪她一眼,欲抽回自己的手臂。
??“別動!”阿漠朗聲訓他一句。
??謝琅風心下雖惱,卻乖乖聽了話,安靜下來,由著她探脈。
??謝非驚愕地望著謝琅風,又望望阿漠,想這個俏公子真是不簡單,不止敢訓他的六哥,還能震的住他六哥,他真是沒有看走眼。
??“你怎麽會中了毒?”
??阿漠細細診了半晌,他脈息沉弱,顯是久病纏身,難怪他看上去如此頹靡,竟是體內餘毒未清。
??“子白,你真是神了,我父親請了許多大夫,才診出病因,你居然一探脈就探出來了!”
??謝非越發激動,他這個牛算是沒有白吹,這個俏公子真給他掙麵子,果然精於歧黃之術。
??“探出我中毒,有什麽稀奇?能探出我中的什麽毒麽?”
??謝琅風抽回手臂,又飲了一口茶,淡然望阿漠一眼,不以為意。
??“給我十日,我不僅能診出你中什麽毒,還能清你的餘毒,讓你朗健如初。”
??阿漠想正好借此機會入謝府一探,不僅能療愈謝琅風的病,說不定還能將無誠救回來。
??幾人正說話間,流觴會開始,一個小廝備下數個羽觴,斟滿酒浮入溪流中,諸位錦衣公子席地坐於溪畔,一邊喧鬧打趣,一邊觀望羽觴的行向,看它駐留哪位公子麵前。
??“六哥,我們過去吧。”謝非望著溪畔的熱鬧,也迫不及待要過去湊一湊。
??“你先去,我再歇一會兒。”謝琅風望著遠處的熱鬧,淡然笑道。
??“六哥,我也去撫箏了。”錦瑟辭別謝琅風,抱著鸞箏去了溪畔。
??“子白,你同我六哥說完病情,也過來玩,我給你留個位子。”謝非說著已一路小跑向溪畔。
??“雲漠姑娘,你何時成了子白?”
??蘭亭中唯剩阿漠和謝琅風,他定定望向她,眸子裏似凝了一層冰。
??“謝琅風,我也正要跟你解釋,你的玉佩我弄丟了,不過你放心,我正在尋,至於我怎麽成了子白,你家九公子非要那般叫,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我生的白?”
??阿漠說著,眸中又起了俏皮的笑意,忍不住去探謝琅風的神色。
??謝琅風凜然望她一刻,轉眸望向溪畔,冷冷道:“我給你十日時間,若是診不出我中的什麽毒,我,定剝了你的衣服,押著你,金陵城巡街。”
??阿漠聽罷,不由箍緊衣口,打了個寒顫,悄聲道:“你敢剝我的衣服,我把你裸奔的事賣給說書先生,讓天下人都知道,謝府世子不知廉恥,在蜀地赤身裸奔。”
??“你敢!”謝琅風冷望著她,牙縫裏蹦出兩個字。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總拿剝衣服威脅我,我一個姑娘家家的,那衣服能讓人隨便剝麽,你說你是不是不知廉恥?”阿漠義正嚴辭地與他論著道理。
??“你一個姑娘家家?你知道廉恥?那在蜀地,是誰剝了我的衣服?”
??謝琅風想起在蜀地時被她欺負的那般難堪就心口冒火。
??“衣服雖是我剝的,可我作為醫者,是有職業操守的,除了你的傷口,什麽也沒看見,你何必耿耿於懷?難不成,你還要我負責到底了?你又不是個女子,我也不能娶你啊!”
??阿漠雲淡風輕,倒像是謝琅風胡攪蠻纏了。
??謝琅風默然望她片刻,斂去怒意,起身欲往溪畔。
??“謝琅風,你又生氣了?”阿漠見他神色冰冷,忍不住問道。
??“你再這般無禮,入了謝府,有你好受!”謝琅風幽沉沉拋下一句。
??阿漠聞言,一把拽住他,擋在他身前,迎上他那雙冷眸,道:“我有三個條件,你答應了,我才能入謝府治你的病。”
??謝琅風不語,仍舊冷望著她,倒想看看她要與自己論什麽條件。
??“不許打我,不許罵我,不許遣人剝我衣服!”
??阿漠朗聲說著,入了謝府便是進了他的地盤,萬一他公報私仇,尋釁滋事,那她豈不是羊入虎口,由他霸淩欺負了。
??謝琅風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撇開她的手去了溪畔。
??“我當你答應了!”阿漠衝他喊道。
??阿漠自蘭亭出來,謝非衝她招手示意。阿漠環望一眾公子,看到之前那位曾幫自己遞消息的公子也在其中,而他身旁正好有個空位,便徑自坐了過去,全然不理謝非那殷切盼她的小眼神兒。
??“公子,在下雲白,幸會!”
??阿漠笑望著身旁男子,他還是一身青綠錦衣,墨玉冠束發,俊朗精神。
??“雲白公子,我們認識麽?”男子端量阿漠一刻,淡然問道。
??阿漠怔住,想來自己當初穿的寒酸,與他又隻是一麵之緣,他怕是早忘了她。
??“現在不就認識了麽?敢問公子大名?”阿漠笑道。
??男子望她不語,正巧一盞羽觴在他麵前打起了旋。
??眾公子見狀,紛紛笑道:“子影,輪到你飲酒賦詩了。”
??男子望一眼眾人,端起羽觴,思量片刻,出口成詩:“雲外雲白不相識,涼風風涼尚自知,飲得蘭溪一觴酒,再問人間未盡意。”
??眾公子聽罷,又笑道:“子影兄,你有什麽未盡之意?”
??“即興詩而已,諸位何必深究。”男子飲罷酒,溫然笑言。
??阿漠卻從這首詩裏聽出幾分對自己的暗諷,話裏話外笑她不自知,硬要攀附權貴。
??謝琅風聽罷此詩,也望向阿漠,嘴角凝起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阿漠不作聲,暗自備下一首打油詩,直愣愣的盯著羽觴,盼著它趕緊停在自己麵前,可惜她等了大半日,流觴會已散,那首打油詩也沒能吟的出口。
??她實在不甘心,好不容易搜刮出點文墨來,怎能這般爛在肚子裏,正巧望見蘭亭裏諸位文雅公子題詩互贈,忙湊了上去。
??亭中謝琅風方寫罷一首詩,贈予那位喚做錦瑟的姑娘,阿漠湊到錦瑟姑娘身後,對詩文本身無甚興趣,倒是相中了謝琅風的一手好字,行雲流水,落筆如煙,正好可配她腹中一首好詩。
??“這個字寫的甚好,謝公子,我也有一首詩,還要勞煩你幫我抄出來,我也想送人呢。”
??阿漠湊到謝琅風身旁,挽著他的胳膊,柔聲笑語。
??謝琅風淡然望她一眼,又低首望望她挽著他胳膊的手臂,複又望向阿漠。
??阿漠立刻撒開手,怔怔一笑,作揖行禮,恭敬道:“請謝公子幫忙,在下感激不盡!”
??“子白,你要作什麽詩,我幫你抄,你看,我的字也不錯。”
??謝非湊到阿漠跟前,拿著自己的墨寶跟她炫耀。
??阿漠瞅了半晌,愣是一個字沒有看懂。
??“子非,你的字,和我的詩,氣質不合,湊不到一起。我看你六哥的字,和我的詩蠻配,讓六公子幫我抄便好。”
??“倒也是,我這狂草,少有合得來的詩文,唉,可惜!可歎!”謝非一副孤芳自賞的模樣,望著自己的墨寶不住慨歎。
??謝琅風冷笑一聲,望向阿漠:“你作的什麽詩,我先聽聽,合意了,便幫你抄。”
??阿漠明白他定然瞧不上自己的詩,說不定會變著法的取笑自己,不給他些威脅,是達不成目的了,便貼近他身旁,逼向他的臉頰,盈盈笑問:“謝琅風,你……有沒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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