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四十六
其實她想,打昏了強行帶出來,人也不一定願意替她治。不過見一眾人這麽關心自己,她也不好掃興,頗為感動地點點頭,鄭重地拍拍胸脯:“謝謝你們!”
走著走著,已快黑了,卻還夾在兩座山之間,進不去出不來,一座山是真的大,還半戶人家都沒有。
安瀟湘隻能歎口氣,讓星河去探探路,找了個山洞生火歇著了。
輪流休息,前半夜星河與芷守夜,後半夜斯與墨白,考慮到前半夜比較危險,讓兩個武功高強的身先士卒,後半夜將近亮隨便守守便罷了。
橙子本想隨便鋪點草熬過一晚便罷了,怎料那斯竟從巨大的包袱中,掏出了一摞錦被?
芷不知何時換了衣裳,恢複了美貌容顏,豔紅如扶桑花的身姿搖曳,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明豔耀眼,舉手投足間皆蠱惑人性、魅惑人心。與一旁寂然淡漠的白衣少年,形成強烈對比。
星河坐在山洞外,遠遠地望著裏頭,淡然的黑眸清淺一閃。
山洞內有一團火,山洞外也一團火,所以整個山洞都是敞亮的,一望就能看見外麵,而外麵也能看見裏麵。
芷走路生風,輕緩地接過被褥,親自平鋪於地上,慵懶惑人的聲線悠揚:“安兒,快早些睡吧…”
安瀟湘回頭一瞅,頓時也傻眼了。誰入深山會帶被褥的?又厚又重又礙事,他竟還帶了被褥鋪地?
一邊收拾著包袱的斯,眼角似落下了兩根麵條淚。他悲傷不已地抹了抹眼角,忍住痛哭的衝動,默默整理著自己應該睡的稻草地。
主子,每一回都讓他幕後背鍋!他出力,主子出嘴皮子,每一回他都是最慘的!
安瀟湘麵上的幻顏粉也過了時限,展露她原本美麗的容顏,如空般純粹的藍眸。
她狐疑地皺眉,藍美眸直掃那層被褥,仿佛那是什麽陰謀詭計。這騷包才與她緩和關係,就給她獻媚,總覺著有什麽陰謀。
但想著這麽多人,他有啥陰謀也不會表現出來,不然傷害她這個病人,芷可能會被群毆致死。
於是安瀟湘放心地走過去,毫不客氣地躺下了,順便道了個謝:“謝了,哪怕你這麽巴結我,還是要去守門的,快去門口站著!”
芷不急不緩地轉身,邁著貓兒般優雅的步子,朝山洞外而去。
安瀟湘打了個哈欠,在被褥中翻了個身,合上眼。
芷隨意地擱坐於洞口,與星河麵對麵地坐著。
星河在另一頭,安靜地閉目沉息,淡漠冷清的氣息彌漫著全身,若非他年齡尚,麵貌未長開,也是個翩翩公子。
他一路上話少又存在感低,被人當做稚氣未褪,但可無人敢星河簡單,修羅門曆代羅刹哪個不是滿手鮮血,武功極強。
紅衣妖惑,白衣飄逸,形成兩道靚麗的風景線。
芷輕輕撥弄著墨發,舉手投足皆誘人沉醉,妖惑而蠱惑人心,優雅而高貴冷峻。他轉眸,慵懶而漫不經心的黑眸輕輕落在星河身上:“你接近她,另有目的?”
他的是疑惑句,並非肯定。安瀟湘現在是個炙手可得的人物,作為夏無歸的心尖人,一句話便讓夏無歸踏平星凜大陸,讓人不敢招惹,又想使勁巴結。但星河作為新一任修羅門門主,權勢足以與夏無歸抗衡,又何須巴結夏無歸。
星河麵色淡如水,輕輕抬眸,將淡漠的眸光,落在芷的身上。半響,他淡聲道:“這,應當問你自己。”
芷聞言,輕輕地笑了,並未開口。
他走到哪都是焦點,可在安瀟湘麵前總似一隻螞蟻渺,他不喜歡這種被無視的感覺,就像站在夏無歸麵前一樣,毫無存在感。
“芷是真心的!你個孩懂什麽情愛?”他輕輕垂眸,魅惑誘人的容顏堪比女人還女人。
星河冷清似似霜,寒凍淡然的眸光閃了閃:“別妄圖傷害她,利用她,若她被傷,你將被我親手誅殺。”
芷微微一怔,惑人傲慢的黑眸輕緩地落在星河身上,卻又一次欲言又止。
他的確是想讓安瀟湘愛上自己,讓夏無歸眼紅,讓夏無歸為之心傷又無可奈何。
讓夏無歸,也嚐嚐他的痛!
眼前,星河也再未開口,緩緩拾起柴火,扔入熊熊烈火。
“嗷嗚!”
“嗷嗚!”
意識逐漸混沌,進入深度睡眠的時候,忽然一串連綿不絕的聲,接連不斷地從外頭傳進山洞,逐漸擴大、擴大,響徹山洞。
安瀟湘驚得倏然從被褥中坐起身,大腦一片混沌,暈乎乎的。她晃了晃頭,抬起藍眸,想看清眼前的一幕,卻驟然被火光晃的迷了眼。
其他人都睡得正熟,並未聽到這狼叫聲,也並未驚醒。
安瀟湘按了按太陽穴,朝洞口望去。隻見星河從容不迫地為山洞口的火堆加柴火,而山洞外幾雙綠瑩瑩的狼眼晃來晃去,被火堆隔離在外,就像黑夜中的鬼火陰森恐怖,駭人驚悚。
“安兒,怎麽了?”不知何時,芷出現在被褥邊上,滿麵擔憂之色。
安瀟湘搖頭,想起身看看外頭的情況,卻被芷攔住。
他隻手將她推回被褥中,慵懶惑人的妖眸直勾勾地盯著她:“你好好歇著,芷這便去將那些畜生解決了。”
話畢,芷便搖曳著身姿,緩緩離去。
解決?他要去打一群狼?
安瀟湘好奇地抬起腦袋,往山洞外瞅。
隻見芷往外走了一圈,半盞茶時間便回來了。那姿勢優雅的模樣,仿佛去外頭走秀去了,而非殺狼。
外頭半分打起來的聲音都沒有,綠瑩瑩的眼已全部消失了,而芷身上抓痕、血痕、傷口——都沒有。
星河坐在洞口,麵無表情地燒著火,從芷出去到回來,都毫無波瀾。仿佛他就是空氣,毫無存在感,一句話不,連餘光也不吝嗇。
安瀟湘瞥了幾眼,見沒啥事,又將混沌的腦袋埋回被褥,很快進入深度睡眠。
芷輕輕瞟了一眼星河,優雅惑人的聲線低揚:“芷傾慕安兒,何錯之有?”
聞言,星河霍然抬眸。淡漠清冷的眸中,帶著毫不遮掩的犀利暗芒,直掃芷。他並未言語,卻似透過火光,看透了芷的虛偽。
芷輕緩一笑,緩緩撩起衣衫,坐於一旁。他唇畔勾起惑人心弦的弧度,令人心之所往,卻暗藏森意。
翌日清晨,安瀟湘醒來時,星河與芷充當左右護法,於她左右兩側閉目養神。
後半夜才開始歇著,按理來是累極了,可她一起身,倆人都接連睜眼。
安瀟湘笑了笑,藍眸左右掃了一下,默默吭聲:“早。”
它們帶來的水都要自個喝的,不洗洗實在受不了,隻能在山裏找水。山穀中應該有很多河之類的滋潤樹木,隻是一般都很隱蔽。
橙子收拾著東西,立即站起身,隨安瀟湘走出山洞。而星河更是二話不,直接走出山洞,跟了上去。
時辰還早,芷守了一夜的確乏力,見星河都跟著走了,他也不甘落後,緩緩起身,慢慢地跟上去。
斯與墨白在洞口打著哈欠,見人全都走了,麵麵相覷一眼,掏出包袱中的幹糧吃了起來。
管他呢,這會兒先吃飽肚子,待會他倆負責扛東西,是體力活,不想跟著隊伍跑來跑去。
安瀟湘先讓橙子往上飛一圈,看到河就領著她去,很快在一個山溝溝裏找到了一個塘,還算清澈。
那山溝溝在兩座山中間的縫隙,還算隱蔽。安瀟湘看水質挺清澈,啥也沒衣服一脫,下了水。她身上還是那身機甲,藍色的短褲背心機甲套裝,完美地遮掩了她的重要三點。
橙子一見她下水,她自個也除去了衣裳,緩緩下水。
山林中的水就是清澈,不洗澡就是渾身不舒服。安瀟湘頗為享受地癱在水裏,享受著橙子的搓背服務。
星河毫無聲息地出現在山林中,見到眼前的美人沐浴圖,驀然紅了臉。他立即轉頭,守在不遠處,耳根子後的透紅還未褪去。
而芷也悄無聲息地走近,見到星河淡然冷清的麵龐上,泛著絲絲紅光,他不以為然地準備越過他,去找安瀟湘。
“哐!”
隻見星河的劍不知何時出了劍鞘,橫在芷麵前,阻攔了他的去路。
他麵無表情,眸淡如水,什麽話也沒,劍氣成風,形成巨大的包圍圈,橫在路中間。
芷撫了撫墨發,並未與他計較,邁著優雅的貓步準備繞過星河,卻依舊被阻攔了,強大的劍氣牆攔住了一切。
芷這才將慵懶而優雅的眸光,落在星河的身上。他輕輕抬手,驀然刮起狂然大風,接連不斷地擊打於劍氣牆之上。堅硬如鐵的劍氣牆與內息紅風相互擊打著,如同雨點落在了鋼鐵上。
“哐鐺!”
“哐鐺!”
二人就這樣,啥也沒就打了起來,並且十分激烈,驚動了不遠處洗著的安瀟湘與橙子。
安瀟湘立即爬上岸,回頭瞅了一眼心驚膽戰的橙子:“你先穿衣裳,我去看看情況。”
她身上好歹還有機甲,橙子身無寸縷,被看光了可不好,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橙子點點頭,左右張望幾眼,也緩緩爬起來,見安瀟湘就穿個機甲準備走出去,她邊穿衣裳邊喊道:“主子你怎麽不穿衣裳啊!你回來穿衣裳啊!”
安瀟湘不以為然,她覺著她身上這件機甲跟星雲大陸的品味差不多,隻是薄了些罷了。
見安瀟湘不當回事,橙子迅速穿了衣裳,拿起安瀟湘的衣裳,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了上去,想替她套個外袍,可也來不及了。
安瀟湘已經看見了打到不可開交的倆人,而那倆人一扭頭,也看到了身姿曼妙玲瓏的安瀟湘,胸是胸,腿是腿,全都白花花地露在外頭,腹部也露了半截出來。
倆人不約而同地紅了耳後根,停了手。
芷毫不避諱地打量著安瀟湘凹凸有致的身段,眸中皆是驚豔之色。
其實他穿那麽多,比安瀟湘穿那麽少更誘人,芷是由內而外的魅惑妖媚而優雅高貴,隻莞爾一笑,足以傾了下所有男男女女的心。
而安瀟湘則像是聖潔使,清澈明亮而溫暖純淨,如同水中花鏡中月,讓人心生向往。
星河淡然抬眼,見芷的眼神還明晃晃落在安瀟湘身上,仿佛在對她上下其手,對她無禮不敬。他二話不將劍橫了起來,置於芷的脖子邊上:“轉過去。”
芷霍然意識到行為不妥,並非星河的威脅令他妥協,而是這番場景下,若再多看,
便顯得有些無恥了。
他慢慢地轉過頭,背對著她,頭一回如此君子。
安瀟湘狐疑地看了一眼芷與星河,不明所以地問:“所以你們到底在打個啥?”
星河默了,芷也默了。
芷方才不知道星河為啥攔著他,但現在知道了。
這會兒,橙子已奔了過來,二話不強行給她將衣裳套在身上,替她穿好了外袍。她一副作為長者無奈的語氣,對她潺潺教導:“多少次要穿衣裳了!每一回都不穿衣裳就跑出來!”
芷與星河背對著她,不約而同、不動聲色地抽了一下嘴角。
每一回……都不穿衣裳就跑出來?
穿好衣裳,安瀟湘霍然想起方才那河從山間縫隙流淌過去,而且河裏還有魚,這條河應當挺長的,等翻過這座山,應該還能有河。
主要是入了山口後,一直在吃幹糧,她快吃吐了。
安瀟湘回味了一下幹糧的味道,頓感一陣反胃感湧上喉頭,她倏然提議,“不如我們去釣魚吧,我真的不想再吃幹糧了。”
既然她提議了,橙子自然拍手叫好,二話不就應下。星河依舊啥也沒,默默跟上了。
想必是眾人也吃幹糧吃膩了,個個躍躍欲試,支起了魚竿。
河邊,優雅高貴而妖惑傲慢的紅衣公子,慵懶神情十分誘人。他一隻長腿屈起,長臂隨意地搭在腿上,另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握著魚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