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刮痕
“舊刮痕沒多長時間,上麵的漆自然而然的就消失了,最多留下當時受擊凹痕。”程呈邊拍著刮痕的照片,邊解釋道。
“但這個表麵漆痕十分完整,時間和案發時間應該相差不遠。”程呈帶著手套摸著刮痕,上麵甚至還有些粗糙。
“這有什麽問題?”傅淼推了推眼鏡,說道:“這條路是高速路段,道路兩邊出現刮痕,也不是什麽新鮮事,畢竟現在新手司機那麽多。”
程呈站起身說道:“這也是一種可能性,但根據現在采集到的屍塊分布,在平麵圖上做扇形連線,我們現在的這個點,很有可能就是拋屍點。當然,這隻是我的一個懷疑假想,要不要繼續從這個方向走下去,還是要看老路怎麽想。”
路曾華仔細又看了看這個劃痕,麵積很小,不像是剮蹭上去的,倒是有點像是磕撞導致的痕跡。最近居然都是這種麻煩的案子,腦子又開始疼起來。
“就按這個方向走吧,也沒有別的線索。”
傅淼聽到路曾華的話冷哼一聲,“你能不能靠譜一次,這麽草率就決定搜查方向,要是出錯,那可就要浪費不少時間。”
“我都不靠譜這麽多年了,也不差這一次。”路曾華對傅淼的話全不在意。不靠譜?這三個字也聽了這麽多年了,還真是有點聽膩了。
程呈專心地提取著證物,隱約感覺到身後的詭異氣氛,打了個圓場:“你們的事我不管,這麽一個刮痕,我查起來也不會費心,傅顧問大可不必擔心浪費時間。”隨即衝張銘打了一個手勢,“張銘,你跟我下去一趟。”
張銘站在一邊也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小心的咳了一聲,眼看程呈要帶他溜,倒是順著台階往下爬,:“程科,那裏需要我幫忙嗎?”
“法醫那兒的那些屍塊,好像還差幾部分。”
法醫?這兩個字一出,張銘即刻就覺得胃裏翻湧,李依玥在實驗室攪動胃糜的畫麵,又出現在腦子裏。再一聽到屍塊,腦子更是嗡的一聲,還真的怕什麽來什麽。
還不如尷尬的在這當個空氣呢!
“老金托我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剩下的。”程呈沒有看到張銘的反應,低頭取了一些刮痕上的黑色烤漆,放到證物袋裏,抬手拽著張銘跟上。
眼見是躲也躲不過去了,張銘隻能硬著頭皮,跟著程呈一步步的向橋下走去。
等他們走後,才算是真正安靜下來,傅淼用手摸了摸那塊刮痕,鐵質欄杆的那種刺骨的涼意從指尖傳來。
本來天就冷的要命,這下凍的傅淼有些發抖。
“我知道我隻是個心理顧問,論起調查來,和你們專業的比我沒資格。”傅淼終於打破了平靜。
“但是,我隻是想盡快破案而已。”傅淼說的十分誠懇,甚至讓路曾華感覺,和這麽一個女孩生氣,倒是他自己心眼小了。
路曾華想說一些安慰人的話,可他肚子裏確實沒幾分墨水,實在詞窮,正發愁呢,一個聲音把他剛組織好的話,打的七零八落,連殘渣都不剩。
“路隊,程科叫你過去。”張銘在不遠處喊了一聲路曾華。
路曾華覺得自己短時間內,是組織不好安慰傅淼的話了,幹脆和張銘下橋,安慰人這種事他從來都不在行。
“程科和我說,沒找到的屍塊是非常重要的幾部分,現在得到的屍塊,沒有一個地方是指向凶器的,除了分屍的剖麵,再沒什麽傷口了。”張銘和路曾華向下走著,雪地濕滑,張銘太過專心說話,腳下一滑,身子有些不穩,被路曾華一手給拽直了。
“是啊,人總不能幹巴巴的就被分屍了,殺豬都還要綁腿呢。”路曾華說道。
話糙理不糙,路隊的意思是:既然沒有約束傷,就一定是死後或者昏迷的情況下分屍。剛剛差點摔個跟頭的張銘被路曾華逗笑了。
“路隊我有時候真覺得您在裝糊塗。”張銘說道。
路曾華的眉毛稍微抖了一下,隨即撇撇嘴角說道:“有嗎?我怎麽不知道。你小子最好還是別太自以為是。”
傅淼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眼神十分複雜,她看了看四周的案發現場。
她望向外麵林立的高樓,那是個廢舊很久的居民樓了。
“叮——”手機的消息響了起來,難得她的父親這回是發的消息,是要叫她回來,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傅淼覺得她是該回去了。
簡單地給父親打了一個“知道了”,又點開路曾華的聊天框,字刪了又打,最後她下決心,簡短地留給路曾華兩字:“走了”。隨即掏出鑰匙準備回家。
或許她確實還是像一個小孩子,總覺得天地之間她最大。
帶著那麽一點失落和惆悵,傅淼輕輕地歎口氣,如果有煩心事,把車窗全部打開,去高速上跑個一來回,就會神清氣爽,至少傅淼一直是這麽做的。
果然還是個小屁孩。
傅淼卻沒看到,在橋下收到消息之後馬上向橋上望的路曾華。
“路隊?”張銘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事。”路曾華搖了搖頭。他的心裏一直有個不好的預感,希望永遠別實現。
“路隊,那個,程科叫了你七遍,你沒理他,現在人已經跑去刨屍塊去了,並且下命令說如果兩分鍾內再不過去,他要把你金法醫的解剖台……”張銘做了個切割的動作。
僅僅這一個動作,就讓路曾華覺得渾身一涼,他已經想到金慧輝那把鋒利無比的手術刀了。
等路曾華趕到的時候,程呈已經在裝袋,“跟我去法醫室吧。”程呈說道。
程呈的語氣陰冷“如果兩分鍾內再不過去,他要把你金法醫的解剖台”這句話又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我去!程哥?你認真的?”路曾華覺得自己賊卑微,但程呈搖了搖手裏的證物袋,“當然了,趕緊的。”
路曾華試圖很程呈討價還價,“程哥,咱是過命交情,不至於吧。”
“嗯,我還欠你條命。但我是這輩子不可能還了,要不你攢著,下輩子一起算。”程呈說這話的時候,簡直神似路曾華耍無賴的時候。
路曾華想到下輩子還要被程呈支配,趕緊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忘記這個可怕的想法,“你可算了吧,我下輩子可不想再受你恐嚇了,這輩子已經被你折磨夠了。”
程呈嘖嘖兩聲,斜睨著他說道:“路曾華你說話要憑良心,到底是你經常折磨我,還是我總折磨你。”
“我去!你剛剛還要把我剖了呢,我哪敢折磨你,你是大哥好嗎?”
聽到他這話,程呈這才想起來,剛才氣急了,倒真說過要請路曾華去法醫室坐坐來著。
“啊,那個啊,來呀?”程呈拍了拍身旁的車座,還笑眯眯地,一種磨刀霍霍向牛羊的氣勢。
“不,不去。”路曾華斬釘截鐵,沒有猶豫!
程呈十分惋惜的歎了口氣說道:“那就可惜了,老金剛剛還打電話說請我倆吃火鍋。店都訂好了,你不去正好,省著搶我肉。”
說罷正打算上橋,卻看到橋上的車已經沒了,表情瞬間僵硬,“車呢?傅淼呢?”
“哦,她走了,開車走的。”路曾華淡定的回答道。
“走了!你讓她走的?”程呈拎著屍袋就衝了過來,路曾華趕緊向後躲,這透明袋子裏裝的那一塊塊的碎肉也太特麽惡心了。
“走了就走了唄,不是說好男人要學會不勉強,不挽留嗎?”
程呈聽到他的話更加生氣,舉著的屍袋差點拍到路曾華臉上,“挽留你x,她走了,我們拿什麽回警局?走回去嗎?”
“!我去!把這茬忘了。”路曾華經他提醒這才想起來,他們是傅淼送來的,這下傅淼走了,他們算是涼這兒了。
“路曾華,你的腦子裏是進泡麵了嗎?”程呈覺得人傻不可悲,那種傻一半的才可悲,一邊知道自己傻還要一邊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