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精神病人
雲層將天空包裹得嚴嚴實實陰沉的可怕,局裏的燈都開著與外麵的黑形成鮮明對比仿佛一方是光明聖殿,一方是暗黑牢籠。
路曾華收拾一下東西,透過窗看到屋外肆虐的風雪心裏覺得今天又要在局裏湊活一晚了,就在此時聽到敲門聲。
“進。”
張銘推開門進來,大衣上還落著雪。“路隊。”
路曾華看著他有些奇怪道“不是讓你下班了?但是這種自覺加班的精神我覺得是很值得表揚的。”
但張銘沒有像以往不好意思或者窘迫,神色依舊嚴肅的道“路隊,有人自首了!”
那一瞬間似乎時間靜止了一秒,路曾華輕咳一聲恢複正常“當天發現屍體,當天就自首,這種情況挺罕見的。”頓了一下,又問“人呢?”
“先帶到審訊室了。”張銘看到路曾華起身又說“路隊,我剛剛到門口看到傅顧問了。”
“傅淼?差點忘了!把她也叫到審訊室。”
路曾華打電話叫了一個技術部的小同誌,帶著他一起來到監控室,麵前單反玻璃裏傅淼和張銘已經到了,而坐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青年,五官都隱在帽子的陰影裏。
路曾華敲了敲玻璃提醒他們可以開始。
張銘開口問道:“可以先把帽子摘下來嗎?”
那人許久才應了一聲慢慢的摘下了帽子,相貌在燈下漸漸清晰,皮膚白得嚇人,頭發是不健康淺栗色,劉海下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們,讓人背後發涼。
傅淼看著麵前的人總覺得他有些問題,可是卻說不出哪裏奇怪。
“姓名?”張銘拿起筆問道。
他回答得很慢“我,叫沈言。”
張銘記下後又問:“性別?”
“男。”
“年齡?”
他似乎是想了想才說道:“不知道。”
“為什麽殺人?”張銘進入正題,監控室內的路曾華提示小同誌把聲音開大點。
“我不記得。”沈言看起來有些緊張,手指糾在一起。
路曾華聽到這話完全愣住,有一種被人戲弄的感覺,旁邊的小同誌感受到旁邊人的憤怒已經準備好隨時摁住這個暴躁發瘋的隊長。
這句話似乎引起傅淼的興趣“你為什麽說你殺了人?”
沈言聽了這話抬頭看向這個很溫柔的女警官道:“我感覺是我殺的。”
張銘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單反鏡子後的路曾華完全忍不住了,推開審訊室的門把張銘拉了出來。對著沈言問道:“小朋友,你知道在刑事案件中戲弄警察要擔當什麽責任麽?”
沈言看著他,好像真的想了這個問題才道:“不知道。”
路曾華被這個答案噎得說不出話。旁邊的傅淼突然問道“你現在是上學還是工作?”路曾華知道這是通過人物的生活狀態進行心理側寫,坐在一旁也不再說話。
沈言看起來反應很遲鈍,無論別人問什麽他都需要很久才有答案。“我沒有上學,也沒有工作。”
“你和誰生活在一起?”
“我,和俞軒”沈言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是被劉海遮住沒人發現。
“俞軒是誰?”
“是,”沈言似乎正在思考但是他額頭的汗已經流到臉頰,而且他本來慘白的臉色也飛快的變得通紅,最後居然站起來瘋狂的拽著手銬。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路曾華幾乎在沈言站起來的一瞬間就條件反射般得製住他。沈言此刻看起來非常痛苦不安拚命的想要逃離這裏。
路曾華覺得很奇怪衝傅淼問道:“他怎麽回事啊?”
傅淼也站起來走到沈言邊上,一隻手放到沈言的頭上安撫著“他應該是有心理疾病。”說完讓玻璃外的張銘把她的手提包拿來,取出鎮定劑給沈言注射進去。
沈言漸漸的冷靜下來,路曾華也隨之減輕力道,“這麽說他是個精神病。”
傅淼歎了口氣說道“精神病人的病因有很多,但都不是自願的,不僅如此他們承受的痛苦是我們正常人無法想象的。”
“這些我都懂,但我還是關心這人倒是是不是他殺的。”路曾華見沈言完全冷靜下來,也放開他說道。
沈言發病之後仿佛從水裏撈上來一般,頭發幾乎被浸透,眼神迷茫仿佛隔了一層水霧。
傅淼看著沈言的狀態,對路曾華說“雖然精神病人也會有暴力傾向,但剛發病又被注射鎮定劑狀態很差,先把他留下明天再問吧。”
路曾華看了沈言一眼,應了一聲“行。”示意張銘把他帶走就跟傅淼一起出了審訊室。
傅淼從包裏拿出一個盒子遞給路曾華,路曾華一愣,也不敢接過來警惕的問道:“這是什麽?”
傅淼見他這般模樣覺得好笑“送你的,你怕什麽?”
路曾華更加警惕,一臉後怕的說道“你剛進警局的時候,送我的“大禮”我還沒消化掉,再來一個我可受不了。”
傅淼想起當年她剛從美國回來就被局長特招進警局做犯罪側寫顧問,待遇比路曾華還要好。路曾華心高氣傲當然不服,當麵指出說她隻是出國鍍個金,心理側寫也就是胡亂猜測根本不頂用,當時的傅淼也是年輕氣盛打聽到路曾華怕貓特意買了三隻貓郵到路曾華家,沒想到這件事居然給路曾華留下這麽大陰影。
“你也不看看,這麽小的盒子能裝下什麽?”
路曾華覺得這話有道理,並且覺得自己也是個男人不能太丟臉,也就接過來打開。
盒子裏是一塊銀色的機械手表,做工精細一看就價值不菲。
“傅淼,你這是?”路曾華一瞬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傅淼笑著說道“你不是表丟了嗎?並且我也沒想到年輕時一時糊塗居然給你留下這麽深的陰影,這塊表算是給你的賠禮了。”
“不是,這你也太客氣了吧。”路曾華也沒想到自己這麽厚的臉皮這時候居然也有點不好意。
傅淼低頭看下時間,竟然已經晚上十點多了說道“行了,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路曾華趕緊說道。
傅淼圍上圍巾說“不用了,我開車來的,走了。”
路曾華看著傅淼背影又低頭看了眼手裏的盒子,終究還是回到辦公室裏隨手搭了個“床”準備睡去。
地麵上已經有了一層不薄的積雪,踩上去還會有輕微的聲響,傅淼撐傘來到車裏又拿出來那支錄音筆想了一陣就開車消失在雪霧裏。